第五百六十八章
蘇尚卿的身邊有一個小宮女,名叫鬆雲,剛入宮不久,也才隻有兩三年而已。
這兩年宮裏人事變動不大,鬆雲一直在禦花園灑掃,很多時候都要值夜,每天都累的不行,她花錢找公公給自己安排在主位娘娘身邊伺候,那樣不會有什麽太累的活兒。
但是這幾年宮裏都不會有幾位主位娘娘,現在唯一的主位娘娘,就隻剩下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宮裏用的宮人都是極為考究的,大多都是宮裏的女官,像是鬆雲這樣的,也就隻能是在宮裏禦花園打掃衛生,很多時候生活都沒有保障。
鬆雲入宮就和別人的心思不一樣,她不僅僅隻是要在宮裏謀生存,還想要在宮裏活得像一個人樣,這裏是天下權力的中心,有著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也是更加大的機會,有誌者事竟成,隻要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可以做到的。
這一次的人事變動,終於是讓鬆雲等到了這一次的機會,隻要是能夠依附於一個人,就可以有一飛衝天的機會,不管是這個人是不是寵妃。
鬆雲隻是想著能做一個女官,跟一個得寵的妃子,要是自己長得討人喜歡,她也就便要想著自己做妃子了。
但是皇帝守孝期三年,這三年間是不會再有選妃的,鬆雲也是一個聰明人,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長相不盡人意,要不然也不會隻是在禦花園灑掃,但是鬆雲自覺得有能力能夠讓自己跟著的主子得寵。
現在她跟著蘇答應,前段時間也是聽說了蘇答應的事情,本就是一張好牌打的稀爛,現在蘇答應腹中有胎兒,那麽就是要比皇後娘娘多一分籌碼,隻要有這麽一個身份,鬆雲就有了一些歪腦筋。
鬆雲和另外幾個宮女跪在內殿守著正在休息的蘇答應,就算是一個不受寵的主子,也是需要有人在身邊守著的,以免會出現什麽意外,再加上她現在身上還是有身孕呢。
皇後娘娘和皇上就算是要罰她,能狠到哪裏去?
昨天宮裏發生的事情,大多都是人盡皆知的了,說是蘇答應撞破了後宮太妃與前朝的臣子有奸情,但是沒有證據,被皇後娘娘和皇上罰了,宮人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是知道這件事能夠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管是不是真的,也都是說說而已。
但是說這件事的蘇答應已經是被懲罰的這麽慘了,身為一個有身孕的妃子都要每日抄寫五萬字的經文,實在是一種折磨,於是這樣一來,眾人也都是不敢再說什麽了,擔心會引火上身,燒了自己家的院子。
但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一些,總之也沒有什麽證據,大多也都知道是沈太妃娘娘,那個時候他們說這件事的時候,有許多宮人就在身邊伺候著,於是就能夠聽見這樣的傳聞。
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的眾人也都知道這件事了,但是蘇答應這件事一出來,眾人都不敢說話了,已經是見識到了皇後娘娘的手段,就不敢過多的搗亂,要是被皇後娘娘抓到了,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得不說,梁煥卿拿蘇尚卿殺雞儆猴的這個效果確實很不錯,蘇尚卿原本是及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淑妃娘娘,霎時間就得罪了皇後娘娘,最後變成了蘇答應,這種事情在以前可不是常見的。
一個有身孕的妃子尚且是如此,對於皇後娘娘的懲罰尚且沒有什麽可辯解的地方,在加上皇上也什麽話都沒有說,想來就是因為這件事皇上也是默許的,要是在宮裏再說這種事,他們可沒有蘇尚卿那樣身份可以接受降位份的懲罰,也沒有腹中的孩子做免死金牌,也就無從說起。
要是宮裏再敢有人說這件事,一定是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於漳是一個人精,他知道皇後娘娘懲罰蘇尚卿是因為她口出狂言,也是因為她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傳聞中是沈太妃娘娘和前朝的一個臣子有什麽交集,具體是怎麽樣誰也不會知道。
這件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眾人不得而知,但是卻也是知道,皇後娘娘對於這件事懲戒很大,於漳也是了然,手上有皇後娘娘的懿旨在這裏,皇上也沒有再叮囑一些什麽事情,隻要是自己按規矩辦事,就不會有什麽麻煩。
於是於漳也就幫著皇後娘娘懲戒後宮,隻要是後宮在有誰說起這件事情,就把他送到慎刑司去,亂棍打死。
這樣的懲罰作用很大,眾人很快就臣服了,不敢再多加妄言。
但是鬆雲現在跪在蘇答應的床榻之前,看著自己的第一個主子,也是唯一的主子,她不免的有一些心疼,為什麽都是做主子的人了,皇後娘娘能高高在上,但是自己的主子就是為皇上孕育的了一個孩子,都要這般任人欺淩呢?
鬆雲忠誠又聰明,她知道蘇答應也是恨皇後娘娘入骨,現在也隻要是扳倒了皇後娘娘,就可以享受皇上的專房之寵,還有什麽是比這個更加榮耀的事情嗎?
鬆雲之所以有把握,隻因為她手上有皇後娘娘的一個把柄,隻要是蘇答應願意,她就可以幫著蘇答應弄垮皇後娘娘,成為這後宮唯一的主人。
想來蘇答應也是想要這樣的。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個,鬆雲就有一些興奮。
有無數人在這權力的中心,誤以為自己隻要接觸了手中掌握大權的人,就能成為一個人生人,鬆雲亦是如此。
她之前在宮外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得以入宮,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要是等到出宮的年紀自己還是沒有一個可以傍身的主子,那麽,自己的一生也就完了。
都說妃子的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十幾歲到二十幾歲之間,隻要過了那段時間,再想要複寵也就晚了,作為宮女何嚐不是也將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宮裏,等到出宮的時間一到,她們也就是帶著幾兩銀子出宮,和偌大的皇宮再也沒有身關係了。
都說皇宮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在裏麵能夠最先接觸到權貴,能夠接觸到這世間最頂級的權利,也能夠知道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都很好奇的生活,能夠知道一些奇聞異事,能夠見過一些在宮外怎麽也就見不到的珍寶。
有人能在宮裏短短幾年青雲直上,改變家族的命運,也能夠一下子從雲端跌入到泥土裏,一輩子都難以翻身。
但是就算是這樣,有著巨大的風險,也是有人甘願為此付出,這個世道太過於殘忍,要是沒有願意為此付出代價的人,那麽就不配擁有這麽多的機遇。
鬆雲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也就隻能利用自己的聰明,隻要是擊垮了皇後娘娘,那麽蘇答應就可以翻身了。
但是現在不可以,這會兒皇上還在關注丹啻的事情,朝政太過於繁瑣,要是這會兒說出那件事來,一定是不會受到關注的,說不定自己被抓到了還要受罰,那樣得不償失的事情,鬆雲可不會幹。
別的宮女都老老實實的在主子麵前守著,但是鬆雲的腦子卻是一刻都不敢停下,在想著一個周密的辦法。
她要用蚍蜉撼大樹。
*
此時在尚書府,簡禾凝一身輕粉華衣淡裹柔軟腰肢,素白紗衣輕披在外,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隱約現出,更顯嬌俏可人。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被淺銀發帶束起,斜插銀亮的蝴蝶釵,兩縷青絲看似隨意地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營造出嬌嫩的可愛,明眸屬於蒼藍色,淺淺一笑能吸引住千萬人,身後總散發著淡淡悠悠、清新自然的薄荷香。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一襲月白宮裝,淡雅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寬大的素色裙幅逶迤身後,簡約雅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使烏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唇邊漾著淡淡的淺笑。煙綠宮裝,外披一層薄透的銀紗,寬大衣擺上紫薇開得正盛,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其餘垂在頸邊,額前垂著一枚小小的水滴形紫寶石,點綴的恰到好處。頭上鏤空飛鳳金步搖隨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襯得別有一番可人之姿。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烏發用一根淺藍絲帶籠在腰間,行走間隨搖步微晃,纖弱之感盡顯。一襲素錦宮衣外披水藍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
膚若凝脂,吹彈可破,朱唇櫻紅,無需點絳,細長柳眉輕挑,不掃自黛,櫻唇勾勒出一抹笑意,卻生出隱隱寒意。一襲素衫,天藍色的彼岸花暗紋在行走間忽隱忽現。用湖藍織錦的綢帶輕輕束腰,簡單的高發髻和額前迎著微風擺動的淩亂劉海顯出一種隨意,一支純淨的白寶石釵,散出燦爛的光斑。嘴角暗暗一勾,猶如結冰湖水般冷冽的眸子顯得格外清明。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係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巴掌大的嬌小臉蛋,吹彈可破的肌膚,精致的五官,有著最澄淨的深藍雙眸,擁有讓人嫉妒的最美麗的薔薇色飄逸長發。因自小服食過其母調製的凝心丸,以至於身上散發淺淡的花香。一襲象牙白曳地長裙,外罩鑲銀絲繡五彩櫻花的席地宮紗,秀發挽如半朵菊花,額間仔細貼了桃花花鈿,更顯得麵色如春,櫻唇大眼,鬢發如雲。兩邊各簪了兩支掐金絲鏤空孔雀簪,每隻孔雀嘴下又銜了一串黑珍珠,既貴氣又不張揚。
一襲淡紫色長裙及地,群腳上一隻蝴蝶在一片花叢中翩翩起舞。身披藍色薄紗,顯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間一條素色織錦腰帶,顯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彎,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著,櫻唇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勢。頭上三尺青絲黑得發亮,斜暫一支木釵,木釵精致而不華貴,與這身素裝顯得相得益彰。
她看著自己眼前的湯藥,咽了咽口水,這個湯藥是簡禾凝自己親手調製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讓自己身體發熱,身上紅腫,難受不已,但是不會危及自己的生命。
目的就是為了能讓姬子啟去請來宮裏的太醫給自己醫治,她沒有假借於他人之手熬製這個湯藥,她一個人都不信,在生病的時候是自己最微弱的時候,要是在這個時候阿秀把毒藥話給自己吃了,自己可就真的死了。
簡禾凝會一些雄黃之術,但是也都是為了能夠製藥害人,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阿秀身上所中的毒藥也是她親手做的,從不相信任何人的她,被迫的學會了這些東西。
屋子裏沒有別人,阿秀和幾個丫鬟們也都在門外候著,她們誰都不知道小姐究竟在做什麽。
身邊有一個丫鬟阿珠看著阿秀,問道:“小姐對你很好吧?聽她都叫你做阿秀姐姐。”
簡禾凝身邊的丫鬟,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更換一次,簡禾凝不喜歡有人一直了解自己太多,但是阿秀除外。
阿珠也是新來的一批丫鬟,她覺得簡小姐好溫柔,一直都是柔柔軟軟的,好像都不會發脾氣一樣,讓人看著就很喜歡。
本就是一句無意的閑聊,阿秀卻是瞥了她一眼,隨後說道:“你也想她叫你做姐姐嗎?”
阿珠連忙搖搖頭,說道:“我哪裏是這個意思了?隻是覺得,小姐這麽好的一個人,若是和她關係好一些,便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好多時候我們都隻能在屋外伺候著,你不在了,我們才能進去伺候小姐。”
到了這兒,阿秀無話可說,她多希望自己也是和阿珠一樣單純啊。
原來剛進簡家的時候,也是一位那個一直以來都是笑嘻嘻的小姐是很溫柔的,但是怎麽也想不到,那會是一個多麽可怕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