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血濃於水
第124章血濃於水
??凶手是張子政的母親！？
??“這，真的假的？”率先震驚的是姚青，“再怎麽說，都是兒子啊，怎麽可能會.……？”
??是啊，這確實令人難以接受。但轉念一想，張子政長期啃老，母親對孩子心懷怨恨，她的殺人動機是有的。
??“既然凶手已經鎖定了，那就直接抓人吧。”
??高刑警：“這不用老陳提醒，警局已經出動人去抓了，再過一會兒估計就到了。我就是來通知一下各位，順便，門口那兩個保鏢也不需要了。”
??“等到犯人被抓到後，尤臨的嫌疑就可以徹底洗清了。”陳老師說道。
??高刑警轉身要告別，我趕忙說：“對了，那個孩子！你們找到那個孩子了嗎？”
??“你這個病人啊，盡管放心吧，我已經聽手底下的人打過報告了，死者的母親和那個孩子，都在老家，分成兩輛車了，凶手會被帶回警局，那個孩子的話，現在八成已經在醫院了。”
??高刑警這麽一說，我便徹底放下心來。不一會兒，行蹤不定的陳老師自然是打道回府了，我和姚青再聊了一會兒天，我便勸她回去吧，不用擔心我。畢竟隻要我一有不舒服，叫一聲護士，護士就會立刻過來。聽說，那位護士是有人專門安排的，隻聽我的吩咐。
??下午又有幾個以前的同學前來看望，還送了些慰問品，我照例一一感謝，但事實上，我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太好。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我就在等待著，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我，那個人很快就會來看我。
??他沒有理由不來，說不定他正在自豪，因為是他的推動下，我得以迅速洗清冤屈。不，客觀上說，我根本沒有蒙受冤屈，他隻是告訴了我一件事情：想要證明某個人清白，是多麽容易的事情。
??果然，晚上八點鍾，我的父親來了。
??他一打開病房的門，就長歎了口氣。當然，他同時發現我正在裝睡。是的，這麽多年了，就裝睡這件事上，從來瞞不過他。
??“行了，你爸來看你，就這麽不願意啊。”他在椅子上坐下。
??“誰讓剛才在外麵，阿諛奉承的醫生護士和你聊天的時候，你笑的那麽大聲，實在是吵到我休息了。”
??“行啊，你現在都敢這麽和你爸說話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我睜開眼，平靜地看著他。他頭發比以前白了，還戴上了老花鏡，似乎是專程來賣慘的。但我這種想法自然是愚蠢的，我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希望保持自己老學者般的形象，這是他所謂的生活態度。
??“你說說你，是怎麽回事啊？好好的，跑到一個網絡主播家裏去，還就這麽湊巧，那人還是個癮君子，我都為你捏一把汗，萬一你不小心染上還得了！？”
??“你現在看到了，我沒事，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我才剛來你就想趕我走啊！”
??“因為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我不管你多不想認我這個爸，無論如何你都別再那兒待著了，”他又擺出那副教訓人的麵孔來，“爸給你重新找一個地方，舒舒服服地住，你別給那誰誰打工了！”
??原來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試圖繼續控製我，我可不上當。
??“不行！你不能幹涉我的自由！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劃清界限了！我不用你的錢，還有，我從家裏拿的車，我會攢夠錢還給你的！”
??他氣的坐不住：“你這孩子！懂不懂我的一番苦心啊？你知道那個陳周是什麽人嗎？他就是個江湖騙子，不靠譜的算命大師，他的事情我全都查過了！”
??“這人是農村的孩子，父母毫無教養，他自己離開家後就各種托關係，最後在警校的門衛那裏當個值班人員，就是一打雜的，後來不斷鑽營，最後被警校一個講師看重，收為了弟子，憑著一些小聰明和推理的本事，鑽警界係統的空子，無視法律，作為什麽什麽警察顧問查案，年紀輕輕就搞鞋教，講什麽演繹推理、邏輯推理，還給警察們上課，把他們忽悠來忽悠去，結果呢，都是空中樓閣，辦案講什麽？講證據，像他那樣，哼！結果呢，在抓那個連環殺人案的時候，因為他的主意，一個優秀女警不幸遇難，本來他是要被追責的，念在他破了一些案子，才沒有進行處理。現如今，他沒有靠山了，自然不能再拋頭露麵了，他這才引咎，開起了什麽事務所，這個人啊，居心叵測，你知道不知道？！”
??“.……”
??“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真沒想到他對陳老師頗有微詞，還仔仔細細地調查了，然後特地跑來找我“分享”。他現在的表情可真是太滑稽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住進了狼窩一般。”
??“他沒對你做什麽吧？”父親重新坐下，問道。
??“就算有什麽，也和您沒關係了。”
??“你……你這孩子！怎麽聽不進去話呢？！”
??“在我看來，陳老師並不像你所說的，是那麽糟糕的壞人。我看你言過其實了吧，恐怕是因為嚴家父子的事情，你才如此憤恨吧？”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他們？從小到大，你嚴叔叔和我們家是最親的，如今鋃鐺入獄，形同陌路，這就是你想看到的？之前的案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麽，就是所謂的流言事務所在推動的。”
??不知為何，從他嘴裏說出“流言事務所”的名字，完全像是個黑惡機構。
??我反駁道：“我就是看不慣大企業為非作歹和貴公子橫行霸道，我難道有錯嗎？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和你說過去的一大堆事情，既然今天你來了，我就拜托你回去後就發個聲明，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尤臨和你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
??“.……”
??“這樣就省事了，以後我再出什麽事，你也不用管了，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有什麽緋聞和汙點。相信你這聲明一發，也不會有什麽明爭暗鬥再來糾纏我，大家都清淨了！到時候你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設中，你說是不是？”
??被我這樣一懟，他徹底無話可說了。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叛逆？”他說完這話，摔了病房門就離開了。
??我並沒有任何難過，或許我是絕情的人也沒錯。人們常說“血濃於水”，然而今天我得知的事件，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母親將一把菜刀插進兒子的胸膛……照情理來說，這種事情是很難想象的吧？
??我突然想起陳老師對我說過的話：
??“尤臨，我認為你什麽都明白，但你就是太魯莽。情理之外的事情你還見得少嗎？三聚氰胺的事件沒忘吧？三鹿奶粉也沒忘吧？你知道全國各地有多少劣質疫苗打進幼兒的身體裏嗎？人們用高價買疫苗，但商人拿此牟利。地溝油還有養生藥方，天價抗癌藥和包治百病營銷，哪一個不是在糟蹋人命？！哪一個不是通過吃人血饅頭賺著大把大把的錢……要真追究起來，誰都脫不了幹係！”
??能說出那樣話的人，怎麽可能是父親口中那種善於鑽營、居心叵測的人呢？
??說到底，父親仍然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小時候，也是如此。
??算了，無須多想。
??在醫院裏靜養了五天，我恢複的差不多了，實在是無法再待下去，於是我申請提前出院。主治醫生跟我軟磨硬泡，我也沒搭理他，就是要出院，我明白他們的套路，我並非“還沒養好”，而是“不用那麽快出院”，但我的去意已決。
??因為我還沒法開車，正煩惱該怎麽辦，小妹開著自己的車來接我了，車裏還坐著陳老師。
??“真沒想到啊，小妹你都已經獲得駕照了。”我說。
??“那是自然的，自力更生嘛。”
??汽車漸漸發動，我看見路邊的綠化帶和人群不斷往後退去，仿佛被卷入時空的深淵，除非你能將其定格，否則再看不到任何一眼。
??回到事務所後，我才聽陳老師說那樁案子的結果：楊蘭——也就是張子政的母親，患有老年癡呆症，她到警局的時候，麵對警察的問詢，前後矛盾，也說不清楚，但根據指紋對比，凶器上的指紋就是她的，她老家裏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死者的鮮血。看到那些證據後，她承認自己殺了人，但關於動機，她始終說不清楚，隻是經常會重複一句話：
??“是個好孩子。”
??警方推斷這句話說的是那個自殘的小女孩。
??可是，被送往醫院的女孩，經過緊急治療後不久，又被轉到了大醫院，進行精神診斷，目前被查出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簡稱PTSD，另外，小女孩還有自閉症和自虐傾向。
??也就是說，這個案子發生時，兩個還活著的當事人，一名凶手和一個目擊者，都由於自身原因，難以陳述具體事實。
??就這樣，警方的筆錄工作一直沒法進行。一周後的某一天，這項工作似乎迎來真正的長期擱置。其原因是，那個“針孔女孩”從醫院裏——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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