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行屍走肉
黎清盯著這宗主,默默想到了自己在禹州時的情形。
這宗主現在的情形,就好像是自己那時候的情形,身體和靈魂鬧了矛盾,各走各的,他的情形更甚,是一種完全沒有羈絆,靈魂還住在肉身中,肉身卻已經完全不受靈魂的指揮了。
宗主滿意的看著阿尨,道:“很好,精神很足。”
阿尨道:“當然精神足,至少比你足的多!你還是宗主呢,還沒有我們孤峰上的一猙和二猙有精神。”
宗主道:“一猙和二猙是誰?”
阿尨道:“是我們養的小狗。”
宗主竟然點頭道:“我現在確實連狗也不如了,不過很快,我就能精神起來了。”
他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來,忽然雪花一般飄落在阿尨身邊,扣住阿尨的嘴,想將一顆丹藥塞進去。
阿尨猛地呼出一口氣,一個幻境立在了湖麵之上,這宗主顯然已經上過一次當,往前縱身一躍,將阿尨撞翻在地,一定要將那顆藥塞進他口中。
阿尨一口咬住他的手,將他踢開,大聲道:“你喜歡就自己吃。”
宗主道:“我也會吃,不過我更想你乖乖的吃。”
阿尨好奇道:“你先告訴這是什麽,我再決定吃不吃。”
宗主道:“這是好東西,別人想要我都不給。”
阿尨道:“我不信。”
宗主道:“那我給你看看。”
他又上前躍了一步,伸手將小荷抓在了手中,小荷驚呼一聲,驚恐地看著宗主,宗主將那丹藥塞進了小荷口中,又將她放了回去。
小荷站在地上,想要將丹藥嘔出來,藥卻直接在口中化開了,她絕望又不甘地望著宗主,隨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阿尨道:“這就是你說的好?”
宗主道:“你再看看。”
阿尨再看,隻見小荷的魂魄竟然從眉心毫無意識地鑽了出來,因為身體還十分健康,被硬生生逼出來的靈魂流連不去,來回徘徊,他心中一寒,猛地一巴掌拍在小荷腦門上,生生將魂魄逼了進去。
黎清心道莫非這宗主是和師父一樣,靠吞噬靈魂為生嗎?
可是又不太像,師父是沒有肉體,單有魂體,而且吞噬的都是死後的人的魂魄,而他分明有肉體,雖然這肉體不太契合,而且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還將活人的魂魄逼出來。
她一時想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想要幹嘛。
阿尨指著小荷道:“她吃了藥了。”
宗主道:“我對男女倒是沒有什麽忌諱,可是我這人愛美,不喜歡讓自己這麽寒酸落魄。”
阿尨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等等!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黎清猛地抓住這個念頭,想了起來。
這宗主要的根本不是靈魂,而是肉體!
人的肉體一旦損傷到無藥可救的時候,魂魄就會離體消散,這就是死亡,若是有人不想死,強行將自己換個肉體會怎麽樣?
肉體注入一個新的靈魂,自然是兩者毫不相幹了。
隨後她又覺得自己想的不對。
如果真能這樣做,那將會天下大亂,修真界有這麽多有能耐的人,隻要不想死,隨時可以找好的弟子占據其肉身,不契合就再換,換他個天長地久。
要是都這樣,鬼修還會存在嗎?
要是蟲童在就好了,他什麽奇奇怪怪的書都看過,一定知道這是什麽原因。
她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氣,沒料到宗主開口道:“你不懂告訴你也可以,對於你,我很有耐心。”
他看著阿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在看一個愛物,而且已經歸他所有。
阿尨打了個哆嗦,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宗主道:“聽一下也無妨,我這身體不中用,沒幾個月就壞了,我想借用你的。”
黎清和齊遠誌聽著,都覺得匪夷所思。
竟然真的是要人的肉身!
這麽邪門的功法,他是怎麽做到的!
阿尨道:“那你什麽時候還我?”
宗主露出一個不太受控製的笑容,道:“你是第一個這麽問我的人,大概不會還了吧。”
阿尨道:“那不是借,師父說我不同意的都是搶!”
石符的效果正在慢慢消失,而這位宗主仍然現在原地,和阿尨有問有答。
宗主道:“確實是搶沒有錯,不過也不是搶來的每個人我都喜歡,你應該感到榮幸,能夠為我獻身。”
阿尨道:“呸呸呸,你能見到我才是你的榮幸。”
宗主露出欣賞花朵一樣的神情,道:“確實很幸運,我見過的人裏,你算是第二。”
阿尨一聽自己竟然不是第一,生氣道:“我怎麽還不是第一!”
宗主道:“第一麽,他是駕馭日車的神,是月中常曦,是女媧精心雕琢的寶玉。”
阿尨道:“這不是三個人嗎?”
宗主目露向往,道:“不,這是一個人,若是有一天我能得到他的肉身,那此生就可以不再繼續了。”
阿尨急道:“你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你告訴我,我去找他去!”
宗主溫柔道:“是靈犀派的白鳳元君。”
黎清看著他那帶著腐朽氣息的口出吐出白鳳的名字,隻想將他的嘴縫住。
阿尨道:“是我師父啊,那我承認他更好看一點。”
宗主眼冒精光,道:“原來是白鳳的弟子!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天助我也!”
他一興奮,忽然伸手朝阿尨抓去,速度不再是慢條斯理,而是十分的迅捷。
阿尨無處可躲,大叫一聲,最後“砰”的一聲變成了原身。
他的原身是極其龐大的,布滿了半個湖麵,將這一間屋子踏的粉碎。
黎清和齊遠誌從屋頂上滾落,一躍而起,跳到了阿尨背上。
“走!”
黎清拍了拍阿尨,阿尨用爪子勾起小荷,就要往上騰空。
宗主看著他們,先是驚訝,隨後手中靈氣揮出,鋪滿了阿尨上空。
阿尨正猛地躍起,結果“叮咣”一聲撞到了這防護牆上,他痛呼一聲,跌落在湖裏,可憐巴巴的將大腦袋湊到黎清麵前。
湖中的水被阿尨擠壓出去了一半,他像是一個打濕了的巨型抹布,沉重的站不起來。
黎清將小荷拎起扔到岸邊,一手劍一手符咒,全神貫注地盯著宗主。
齊遠誌也緊張的手打哆嗦。
他本來看著這宗主慢條斯理,好像隨時都會散架的樣子,沒想到動起手來這麽矯健。
元嬰就是不一樣,隨便伸伸手,就能把他們打趴下,他們看樣子要死的很慘了。
他心裏很絕望,手上劍卻拿的很緊,目不轉睛地盯著宗主。
風吹的緊,一股腐味吹的黎清三人眼淚直流,一點都睜不開,阿尨又變作人形,塞住了鼻孔。
宗主道:“何必多此一舉,等我用上了你的身體,不就好了。”
阿尨氣的跳腳,道:“我沒有同意給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