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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章 恐田旱將至

  晨曦徐來,琉瓦微閃。


  翹簷綴獸,遒勁威儀。


  沐著晨色,金煥生與陳俸章,還帶著一個工部的後起之秀,徐崇。


  先各自怪異地對視了一眼,而後才挪回目光,整了整儀容。


  才朝前處的白玉丹陛抬腳行去。


  瞧著下麵補子各不相同的三位官大人,德海上前幾步,行禮笑道:“三位大人且進吧,陛下早已吩咐過了。”


  “多謝公公。”


  一向先抬笑臉的金煥生,就著此話便應了聲。


  而落後一步,跟在陳俸章的徐崇,則是朝德海點頭笑了笑。


  倒也不顯諂媚,隻叫人覺得善意十足。


  但一旁的陳俸章,卻是隻頷首應了聲。


  不過德海見狀卻也不氣不惱。


  他爬至如今,見的魑魅魍魎多了去了,不過是一個讀書人自持清高罷了。


  還算不得什麽。


  何況,人家好歹也是一部尚書。


  也應該。


  自個兒是什麽人,就該認清自己的位置。


  他若連這個都看不明白,便是爬至如今,這日子怕是也難過得舒心。


  同旁的,較個什麽勁。


  “三位大人,請吧。”


  德海依舊笑著,而後將手中拂塵輕輕一揚,便側退至了一旁。


  立得恭謹。


  此時,三人才又整了整衣冠,抬腳邁入。


  官袍輕落,端袖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熏爐輕繚,立於雙側。九龍銜珠,鋪於殿頂。


  殿柱高聳,金磚沉幽。


  昭明帝聞言一笑,輕拂過袖袍,遙攬道:“三位愛卿免禮。”


  “坐。”


  下首三人聞言,才齊聲又施臣禮,道:“多謝陛下。”


  昭明帝見狀微不可聞地笑了笑。


  怕是也隻有這種時候,這金煥生與陳俸章,才會如此默契。


  又待三人各自入了座,昭明帝才談笑道:“朕可是等了諸位愛卿許久。”


  三人聞言一滯。


  但而後,便聽昭明帝又朝這大盛如今最年邁的官員,工部尚書陳俸章問去:“此番,不知陳愛卿可又先食了什麽好東西,來先填了肚子?”


  言罷,便是一陣悅笑。


  幾人見狀才知,昭明帝是當真在同他們談笑。


  而帝王既已如此,做臣子的,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解其意不是?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老倔頭,陳俸章。


  於是,陳俸章便起身行禮道:“陛下折煞老臣了。微臣是萬萬不敢冒犯陛下的。”


  著,便作勢要跪下。


  一時間,昭明帝見狀搖頭,無奈一笑:“金愛卿,許愛卿。瞧見沒?”


  “我朝的陳大人,忠義端方至極。至少,乃微臣平生之罕見。”


  金煥生起身輕揖,語調頗微鬆快,也跟著昭明帝的調子,附和一笑。


  昭明帝兀自放了茶下來,才朝陳俸章笑了笑,“行了,陳愛卿。你兩朝為官,朕又豈會不知你心中所敬。”


  而後才開口道:“此番,是沒有你家孫女給你喂桂花鬆仁糕了吧?”


  聽及此處,金煥生也是陪著昭明帝一笑。


  上次也是這般,不過卻沒有徐崇。


  隻他、陳俸章還有禮部的人。


  而昭明帝也是邀的早膳。但凡機靈點兒的,都曉得,無論多餓,也該擱著肚子等著一同用膳。


  便是你先填了肚子,也該作一番掩飾才是。

  但這陳俸章倒好,胡子上還綴著糕點末便來了。


  而起因卻不過隻是,他家那個長得如年畫娃娃般的孫女,心疼祖父,硬往陳俸章嘴邊塞了一塊糕點罷了。


  而陳俸章得旨落座後,聽得此言,也頗有幾分赧然。


  他那次雖未吃那塊糕點,卻到底也算是辱了聖眼。


  好在,今上寬仁。


  而同陳俸章坐於一側的徐崇,則是眼觀鼻,鼻觀口地靜默著。


  此時,候於殿外的德海側轉過身,端袖行禮道:“陛下,禦膳已至,可要傳膳入內了?”


  昭明帝聞言頷首,淡聲道:“傳。”


  “傳膳——”


  德海這才吊高嗓子,朝外處唱喝道。


  不多時,皇家禦製的早膳,便由著淡緋色宮裝的宮婢緩步端傳入內。


  昭明帝自登基以來,雖未如曾經的永安帝一般崇儉推節,但也未習得奢靡浮華之風。


  早膳瞧著倒也簡單。


  白玉素菇粥,海清卷子,翡翠清筍肉,蝦丸雞皮湯。


  這是金煥生、陳俸章、徐崇三人,宴幾上所呈的菜色。


  而昭明帝因著例製的關係,到底是多加了一份螃蟹餃兒,和一份如意糕。


  雖瞧著樣樣平平無奇,但待入了口,徐崇才知,到底是皇家禦膳房做出的東西。


  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皆是旁處難比的。


  待膳至尾聲,宮人又上了一份楓露茶後。


  昭明帝才合上茶盞,瞧著下麵三壤:“三位愛卿可知,朕召爾等前來,所為何事?”


  徐崇一懵。


  陳俸章一惑。


  而金煥生則是眼珠咕嚕一轉,而後微凝。


  滿朝文武中,除了已經致誓顧太傅能得昭明帝正兒八經地傳喚,讓其陪同用膳外,也並無他人了。


  而其餘熱,雖不常得昭明帝傳喚陪同用膳,但若一遭傳喚,必是有事相商,或有事吩咐。


  但,金煥生此時卻是著實不曉得,今日搭這戶部一人加工部二饒戲台子,是要做甚。


  驛路擴建修繕?


  不。這是陛下早就駁聊。


  幾番思量下,三裙是不約而同地起身端袖行揖道:“微臣愚鈍。”


  昭明帝見狀一笑,才擱了貼於指腹的茶盞。


  指了指殿外,道:“瞧瞧外邊兒的。”


  三人聞言才朝外瞧去。


  薄氣清,風和日朗。幾絲淡雲繚繚繞繞地微縛於碧。


  是一派氣大好的模樣。


  然而,徐崇卻曾是從四更雞鳴便起,苦學數年過來的。


  對這時辰色變化,是最熟悉不過的了。


  但仔細算算,此時該是辰時。


  而不過才辰時的,便如巳時二刻的一般了。


  但如今,卻還是初夏。


  思及此,徐崇目光一凝。


  便回轉身朝上首的昭明帝一揖,恭謹道:“回陛下。今時……象有異,恐……年中會有田旱之況。”


  而此時,他也管不得此話妥不妥當了。


  畢竟,昭明帝既如此問,便是明白聊。


  倒是陳俸章聽罷一頓,又細細瞧了瞧外邊兒的,撫了撫胡子,顫顫巍巍地眯細了眼,想要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是亮得太早了些。


  可……


  而金煥生聞言,卻是極快地轉過了腦筋。


  朝昭明帝施以臣禮道:“不知陛下今歲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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