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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查告禦狀之人

  而昭明帝聞言,卻是朝陳俸章處一轉,溫聲笑了笑,出言問道:“陳卿可是明了?”


  被禦座之茹到名字的陳俸章,聞言微頓。


  才垂首行揖道:“回陛下,微臣確實愚鈍了。方才不曾明白,但此時經金大人與徐大人一點撥,算是明了。”


  昭明帝聞言一笑,才輕歎道:“陳卿,你也太老實了些。”


  的確,陳俸章雖是正兒八經的老儒生代表,為人太過板正。


  但隻一點,便是禦史台中多數人都難及的。就是夠實誠。所思便是所言,從不遮掩含糊。


  哪怕是對著帝王。


  “回陛下,既是您所問,那臣……便更該以誠相待才是。”


  下首的老頭,雖早已至花甲之年,卻依舊靜立地板正至極。


  已算得甚明的晨光,從雕花窗中斜斜而入。


  投在黝黑沉鬱的金磚上,硬生生添了幾分亮意。


  而昭明帝聽罷三人所言,這才道:“確有如此可能。遂而,欽監監正前些日子也特來上稟於朕。”


  “但,這隻是有可能罷了。卻無人能給出定數。遂而,朕才未宣於朝野。”


  而後,又頓了頓一瞬,昭明帝才啟聲道:“如今,你三人既已明了,那便各自聽旨吧。”


  深殿之下的三人,聞言皆肅容而待,端袖揖道:“臣等,但聽吩咐。”


  “金煥生,著各州各郡各縣,早做好儲水的準備。另,派人再清算一遍戶部所存所記各家各戶人口,田地的數目。”


  上首的昭明帝摩挲了一下拇指處的沉聲吩咐道。


  “臣,金煥生,領旨。”


  金煥生恭聲揖道。


  而後,昭明帝才轉向右側,道:“陳愛卿便領著徐崇,對屯田,水利,各易塌落堤壩再上些心。”


  “臣等領旨。”


  二人齊聲而揖。


  見三人皆領了旨,昭明帝才又出了聲,“工、戶二部至多可各自得款一萬兩。且,無論你三人如何編借口,又分別調動了多少部中人手。”


  “哪些人該明示,哪些人該暗示。又該各自示意至何種地步,你三人心中該有個數。”


  端起茶盞,昭明帝最後才淺笑著落下話來,“至少,朕不想聽到有傳言於百姓中肆起。”


  三人瞧著昭明帝這與方才不同的笑意,心中微凜。


  端袖躬身行揖道:“臣等明白。”


  昭明帝飲了一口茶,才放下白瓷碧紋盞,頷首淺笑,道:“那便,辛苦三位愛卿了。”


  三人見狀便知,這是該離去了。


  頓了頓,陳俸章才一馬當先地行禮道:“既如此,那臣等,便就此告退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金煥生與徐崇的告退聲。


  待三人緩步而退後,昭明帝才起身,也行了出去。


  色已大明,昭明帝踏在宮殿外的雲紋曲水磚上,扶欄而望,倒又向盛京城背後的燕秦山瞧了個真牽


  晨光微熾,星星點點地落於漢白玉欄杆上,置欄杆有些發燙。


  然而,這在昭明帝眼中,卻是恰到好處的溫熱。


  半晌,昭明帝才收回目光,朝階下走去。


  殿外微仰頸而望的銅鶴,於四散的晨光中,倒更顯鮮活。


  而一旁執傘獨立的德海,也隻能聽從聖意,噤若寒蟬地默立在一旁。


  任由昭明帝兀自在前行著。


  道句實話,他德海這輩子怕是明白不了這陛下口中,什麽……什麽鮮活的人世究竟是個甚東西。

  不過,陛下的有些心思,也不需要他德海明白就是了。


  德海眯細了眼,阻了外處的幾分亮意,遠遠地瞧著兀自緩步朝禦書房走去的昭明帝。


  一時間,竟覺得隻有此時的昭明帝,才真正地暫時卸下了肩上的擔子。


  呸呸呸,陛下是陛下,若卸粒子,那還撩。


  待德海一回神過來,才發覺昭明帝越行越遠了。


  而他,卻是半分未動的。


  忽的,德海才朝身後垂首立得恭謹的一眾宮壤:“快,快跟上。”


  言罷,才快了幾分腳下的步子,徑直朝昭明帝追去。


  ……


  禦書房內。


  密密層層的書冊列於書案之後。


  而書案之上,則是自前幾日早朝後,便呈上來的京中各官,京外各地的折子。


  還餘了幾份山模樣的奏折未曾批紅。


  端起一杯德海瞧著眼色遞來的茶,淺酌飲下,昭明帝才展開了麵上的一本來。


  嗯……顧庭季的折子?

  那子倒是被自己閑了好些日子。


  而待逐句順來看了,昭明帝才伸手壓了壓額角。


  合眼又展,輕歎了一聲。


  他倒是把茬望了。


  “德海。”昭明帝喚道。


  就立在禦書房內室門前的德海,聞言應道:“回陛下,奴才在。”


  著,便躬著身子,緩步而入。


  “前兩日,朕記得……有個告禦狀。”昭明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開口問道。


  德海聞言頓了頓,才措辭道:“回陛下的話。確是如此,但因著先帝陛下曾有旨,待上達聽後,若無旨意。刑部可自行查辦。”


  太祖立朝設登聞鼓本是好意,但幾朝下來,有膽子有魄力來禦狀的卻是不多。


  不過,因著昭明帝前麵那個成雄,也就是先帝太過溫和寬仁了些。


  一時間,告禦狀的卻多了起來。


  按理,非大冤大曲,是不會來告禦狀的。


  但,成雄時遇到好些拿著個雞毛蒜皮之事,來擊鼓求聖裁的。


  後來,成雄又不好對著無知黎庶發作什麽,便又加了一令:禦狀需上達聽,但若上無旨意。刑部可自辦。


  “朕聽,那個來告禦狀的,是個毛頭子?”昭明帝又淡聲問道。


  德海點頭,回道:“是。聽還是替……就是替安平侯指控的殺子凶手,告的禦狀。”


  “好像……好像是姓蘇。”


  德海努力回想道。


  姓蘇?


  昭明帝眉心微皺,問道:“盛京人氏?”


  德海聞言一滯,才訕訕道:“回陛下,奴才……奴才也不知。”


  畢竟,這等事自有刑部官員上報於聖上。


  沒得他這個去根的人,瞎摻和的道理。


  昭明帝聞言,又取了顧庭季的折子來看。


  卻並未提及告禦狀之人,隻言了朝和十年安平侯賑災一事。


  朝和十年……


  這是單純的要告禦狀,還是暗中有人想洗一洗朝中的格局?


  思及此,昭明帝眸光沉了些。


  頓了頓,才對著德海道:“你差人去下麵細查一番。就查那個什麽張姓鐵麵狀師,和這個要替他告禦狀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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