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前塵往事，幽幽草木掩舊情
“程曉婉……”前麵的白路博他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程曉婉這個名字，他卻是有印象。
不會這麽巧吧……
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
世界上竟然有這麽巧的事？
程曉婉。
他一直都記著這個名字，沒有忘記。
因為那是嫣綺的嬰兒繈褓裏的那張紙條的女主人的名字。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那麽。
照片裏的女人，就是嫣綺的親生母親。
看著門背上的照片，他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的念頭，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偵探在做推理時一樣進行頭腦風暴：這幢鬼屋是十多年前空下來的，而嫣綺正好十三歲；這幢屋子的夫妻病死，正好和那張紙條上程曉婉丈夫重病的信息吻合；嫣綺的媽媽也是一個大美女，還是一個演員，也難怪嫣綺會有這樣漂亮的外表……
原來這幢簡陋破舊的鬼屋，居然應該是嫣綺的家。
他勒個去……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親自到此，他真的還不敢相信。
如果月子從樓管阿姨那邊聽到的鬼屋傳聞是真的話，那麽，這幢屋子的原主人很可能早就死了。嫣綺的父母也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白路博……程曉婉……”嫣綺也看著照片上的人名輕聲念了幾句，但是對於什麽都不知道的她來說，照片裏的這兩個人對她來說完全就是陌生人，一對陌生的夫妻。
“綺綺，上麵的這個女人，跟你有點像哦。”聽到嫣綺的聲音，他開玩笑說。
“唔……亂說。”嫣綺打了他一下，然後推了他一把，說道：“papa，他們走吧。”
在嫣綺的推搡下，他們還是出了房間，他輕輕地把身後的木門關上，對著木門輕輕地合手一拜，然後牽著嫣綺的手，緩緩走下了樓梯。
“papa，你幹嘛對門拜啊？”
“這是對死人的尊重。綺綺，你也應該拜一下。”
“哦。”聽了他的話，嫣綺想了想，然後也閉上眼，雙手合十，小手抖動，拜了拜，然後睜開眼，大眼睛看著他。
“好了，走吧。”
嫣綺神色平常地和他下樓，但是他心裏卻是百感交集。
嫣綺根本不知道她剛才祭拜的是她的親生父母，而他也不打算告訴她這個秘密。
下樓的時候，他已經決定，這一生，他也不會告訴嫣綺這個秘密。
月子和曉慧在一樓的大廳等著他們，在大廳會合之後，他們就從來時的院子爬了出去。月子還撿了一塊鬼屋的玻璃片作為紀念。
隻不過，爬牆的時候卻是出了個小岔子。爬牆的時候，月子說讓他拉她一把，結果他拉她的時候，她的手上拿著的一塊玻璃片卻是不小心劃破了他的手背，殷紅的血頓時從皮下冒了出來。
“啊，真抱歉……我的錯。”玻璃片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一個小口子，月子急忙道歉。
“沒事，一點點血。”他笑著說沒事，月子卻是在口袋裏找紙巾給他。
“紙巾用完了，用塑料紙先擦一下。真是抱歉了。”月子不好意思地用塑料紙擦了擦他手上的血。
“沒事，我車上有紙。”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大概三四公分細長，血流的不少，不過不深。“他們先出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月子帶著歉意，在他的催促下，轉身爬出了牆。之後他、曉慧和嫣綺都陸續從牆上爬了出去。
手上雖然因為受了點傷有點痛，但是當雙腳落在圍牆外時，他還是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一趟鬼屋之旅，終於還是就這樣畫上了句號。
他長長籲了口氣，摸著手背上的小傷口，回頭，望著身後這幢草木荒蕪的老宅，心裏卻是一片惆悵。
這幢房子已經在這裏默默地佇立了十多年。
它的主人早已離開，它卻還守在這裏。
這個世界上，說人擁有物是不對的。是物擁有人。人的生命不過短短幾十年，但是他們的房子、椅子、桌子，卻會在他們去世之後還一直存在。
其實，是物擁有人。
草木荒蕪、涼風習習的老宅依舊沉默著。
在講述著它曾經的故事。
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幽怨的紅衣女子在孤獨地彷徨著。
那女子身穿紅色鑲銀的越劇戲服，披著長發，有著優雅的身段，絕世的容顏，她默默地走在陰暗的角落裏，神色憂傷，仰頭低唱。
唱著仿佛從天邊傳來的幽幽戲曲聲。
他輕輕地眨了眨眼，身穿紅色戲服的女子消失了。
沒有紅衣女子，沒有歌聲。
老宅依舊是老宅，天還是這片天，耳邊響徹的隻有連綿起伏的蟬聲。
他也還是他。
他定了定神，低下頭，看著手背上的血紅傷口，笑了笑。
這就是這一段回憶最好的證明吧。
……
之後，劉強和嫣綺、月子一起到了湖都花苑的車旁，月子去了最近的超市幫他買了創可貼、牛奶和一袋零食。
創可貼是給他的，牛奶是用來喂那隻野貓的，而零食則是送給嫣綺的。
因為被關在了櫃子裏好幾天，小貓真的餓地不行了，月子用從超市買的牛奶小心翼翼地給小貓灌奶，小貓眯著眼睛，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一直把牛奶盒裏的奶喝了小半才終於緩過來。
“看來，真的是餓瘋了啊。”月子笑著喂著小貓，一邊抬頭對他們憨笑。
而嫣綺則是蹲在小貓的邊上，輕輕地撫摸著小貓的身子。
“好軟哦，這麽小的。”嫣綺一邊摸著小貓，一邊說道。而曉慧則是麵無表情地盯著貓喝奶的樣子，傻看。
“畢竟還小，嗬嗬。”
看著月子給貓喂奶的模樣，他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他給嬰兒時期的嫣綺喂奶的場景。
那時候的嫣綺，也和這隻小貓差不多吧，傻傻的，他給她灌什麽，她就用力吮吸，全都喝下去。
人和動物之間的區別，真的很小。
小貓喝了半瓶牛奶後，終於從死亡邊緣走了回來，小嘴一張一合了幾次後，就沉沉睡去了。
“看來暫時是沒事了。”月子摸著小貓的背說道。
之後，他們商量了一下由誰來領養貓的問題。
曉慧說她的公寓禁止養寵物，嫣綺倒是很喜歡小貓，但是考慮到貓還小，所以交給嫣綺也不適合。
“要不，我先養著吧。既然綺綺喜歡它，等把它養到斷奶了我再送過來。”
“那……還是麻煩你了。”
“怎麽會呢，他也挺喜歡貓貓狗狗的。”月子笑著道。
最後，還是因為月子的這一番話，小貓的所屬權歸了月子。
確定了歸屬權之後，月子麻煩他說帶她去人民醫院附近的獸醫館給小貓檢查一下身子。他說行，順便也把曉慧送回去。
他先是送了曉慧回了自己的公寓，曉慧今天來鬼屋大冒險，雖然沒什麽收獲，但是也至少出來走了走，這也比一天到晚呆在家裏好多了。
嫣綺揮手和曉慧姐姐告別，之後，他就帶著月子去了醫院路的附近的醫院，月子說讓他先走就好了，貓她能照顧。
然後就下了車。
“今天的鬼屋大冒險，玩得很開心呢。雖然是沒碰到什麽鬼怪啦，嗬嗬。”月子抱著小貓下車，臉上洋溢著舒爽的笑容，“綺綺今天的表現也很勇敢，他在你這麽小的時候，可不敢進鬼屋。”月子還不忘誇讚嫣綺幾句，“那他先走了。之後他會自己打車回去，不麻煩你們了。”
月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走。
“行，那我們也走了。”月子既然不麻煩他們，他們也就先行離開。
“哦對了……下周五晚上的舞會……你別忘了。”
“怎麽會呢。”月子笑著道，“對了，你會跳舞嗎？”
“啊？”被月子這麽一問，他才想起來，他從來都沒有學過什麽舞蹈。
這次去舞會，他可以說完全都是個新人。就算月子不說，他也會為這個問題而頭疼，現在月子提出來，倒是讓他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看來你沒學過舞蹈呢。既然如此，這樣吧，這幾天我們有空抽時間配合練習一下。我對一些基本的交際舞還是有點心得的。”月子如此對他提議道。“相信幾天練習下來就能起效。”
“嗬嗬，這樣的話就更好了。要不……你有空來我家練習吧，我家大廳挺寬敞的，練習舞蹈沒什麽問題。時間也挺緊，沒幾天了。”
“不錯的提議。那就這樣吧，這幾天晚上我可以來你家練習舞蹈哦。順便，我也想來你家做做客呢。”月子想了想，然後就爽快地答應了。
“那就先說再見了！”商量好了一切，月子笑著揮了揮手，然後一甩頭發，風姿颯爽地轉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看著月子的酷雅身影漸漸消失在人流中，他笑了笑，關上車門，轉頭，卻看到嫣綺正睜著眼睛看著他。
“傻妞，看什麽？”看到嫣綺愣愣的神情，他打趣地問嫣綺。
嫣綺嘟著嘴打了他的大腿一下，說道：“papa你要參加舞會？”
“噢，是公司裏的一次商業舞會，就是和客戶去玩玩而已。”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嫣綺解釋。
“怎麽，綺綺也想去？”
“才不是。”
嫣綺看著他，急忙道。
“也對啊，綺綺你這麽矮，papa要蹲著才能跟你跳舞咯。”他笑著對嫣綺說道。
聽了他的話，嫣綺又嗔怒地打了他的大腿一下，哼了一聲。
“papa？”沉默了好一會兒，嫣綺突然問他。“曉慧姐姐和月子姐姐……都是你的朋友？”
“是啊，怎麽了？”
“那papa你喜不喜歡她們？”嫣綺眼神躲閃地看著他，問。
“想什麽呢，小丫頭。”看到嫣綺的模樣，他就猜到嫣綺估計有些緊張他會曉慧、月子之類的人親近而冷落她。“她們都是papa的朋友，在工作上幫過papa的人。papa是很感激她們而已。”他摸了摸嫣綺的腦袋，把她的頭發都給摸亂了。“papa最疼的還是綺綺你啊。”
“哦。”被他摸了腦袋，嫣綺立刻乖巧多了，低著腦袋不說話了。
“對了，綺綺，你覺得曉慧姐姐和月子姐姐怎麽樣？”在回家的路上，他這樣問嫣綺。
嫣綺想了想，嘴唇蠕動著，最後對他說：“曉慧姐姐好像不喜歡笑的樣子，她不太說話，看起來冷冷的。月子姐姐很喜歡笑，人也很好的，還送了他吃的。”
“送你吃的人就好？綺綺，你個小吃貨。”聽了嫣綺的話，他忍俊不禁。
聽了他的話，嫣綺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腦袋。
“但是月子姐姐人真的很好的，她對撿到小貓也很照顧。”沉默了一下，嫣綺說道。
“哦，這樣啊。那按綺綺你這麽說的話，papa更是天大的大好人了。”
“為什麽啊？”嫣綺轉過臉來，蹙著淡淡的眉毛，不解地問他。
“因為……”他轉動著方向盤，把車轉向了回家的方向，“因為你就是papa撿來的啊。和養貓比起來，養綺綺的papa是不是更偉大？哈哈哈哈……”
“呸……偉大個屁……胡說八道……”聽到他的放肆笑聲，嫣綺皺了皺小鼻子，喃喃地唾罵了一聲，然後狠狠地擰了他的大腿一把。
當然，嫣綺的力道就像還沒斷奶的小貓咬人一樣，絲毫不痛。
……
回到家之後，他給嫣綺做了飯，然後過起了悠閑的雙休日時光。下午的時候，姑媽打電話來特地詢問了一下他和曉慧的交往進展，她問他這段日子和曉慧相處地怎麽樣。距離第一次相親都已經過了大半年了，他和她會不會有結果。
姑媽就是喜歡瞎操心、亂牽線和玩八卦，不過，因為今天剛剛見了曉慧的關係，他倒也正好和姑媽有聊頭。他告訴姑媽說，他和曉慧挺好的，今天剛剛一起出去玩了趟鬼屋。
當然，姑媽以為他所說的“鬼屋”是遊樂園裏的設施，而不是現實裏的真正鬼屋。
聽到他居然和曉慧約會去了遊樂園，姑媽自然想當然地以為他和曉慧的感情已經相當親密了，她興致勃勃地要他再接再厲，還說這樣下去很快她就能喝到喜酒了，說不定還能抱上侄子了。
對於姑媽的歪歪，他隻以沉默回應，她扯她的，他自有他自己的真實。最後姑媽在自言自語了一番喜不自勝的話之後讓他繼續加油，然後就掛了電話。
姑媽就是姑媽，這個性格，再過一百年也變不了。
那之後，一個下午他就在家裏陪嫣綺，本來是打算送她去梁永麗家裏輔導的，但是考慮到最近嫣綺最近成績還算穩定，而且梁永麗也比較忙，他也就沒再讓她去。
眼看著嫣綺的小學生涯就要走到盡頭了，但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關於嫣綺將來要上的中學，他之前一段時間去梁永麗家裏時就打聽過了。
梁永麗夫妻都是教師，對於市內的學校算是比較了解。
對於初中，梁永麗推薦嫣綺去市內最好的外國語學校，那所學校是市內一流的中學，校風很好，內部設置環境都是頂尖，而且師資力量很雄厚，不少的教師都是外國請來的名教。
雖然那所外國語學校的整體升學率並不是全市第一，但也是全市前三。而且，梁永麗還告訴他說，雖然整體的升學率並不是全市第一，但是那裏的尖子班絕對是全市第一的，按照嫣綺的成績表現，進那所學校的尖子班完全不成問題。
當然，這樣高級的學校也不是那麽容易進的，那就是入學費用很高，但是梁永麗也正是考慮到他的條件完全能夠承擔地起嫣綺的學費才這麽對他提議的。
以梁永麗和他的關係，她當然不會來坑他，她也是看著嫣綺長大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嫣綺也算是她的小半個女兒，所以她不可能會害了嫣綺。
既然梁永麗都提議嫣綺去市內最好的外國語學校，他也就沒了異議。之後他又順便從幾位有過關係的同事那裏打聽了一下那所外國語學校的信息，得知他們對於那所學校的印象都很不錯後，他就定下了將來把嫣綺送去外國語學校的決心。
周末就這樣在平平淡淡之中度過了。接下來，又是新的一周開始。
那天他依舊是照常送嫣綺去學校，傍晚接嫣綺回來。
隻是傍晚的時候，他接到了月子的電話，她問了他家的地址，說過來和他練習一下舞蹈。
他說他去接她就行了。月子說也行。
之後他就去月子的公寓接了她。
那天晚上月子依舊戴著墨鏡，隻是穿了很簡便的白色體恤，上車時他告訴她說他早上順便去買了幾張關於舞蹈的光盤，裏麵有華爾茲、探戈等交誼舞。
月子點頭說還行，這幾樣舞她都會一點。教他沒問題。
到了他家門口後，月子倒是感慨了一番，她摘下墨鏡，笑著誇讚道：“很高檔的別墅呢。真不敢相信這麽大的別墅隻住了兩個人。”
他笑著說：“要是你想來的話，歡迎你隨時入住啊。反正房間多著。”
月子拍了拍他肩膀，打趣地說：“哦？房租怎麽算？”
“美女免費。男人滾粗。”他笑著說。
這話倒是讓月子樂了，月子拖著嘴，嗬嗬嗬地笑了起來，讓他都有些意外。
認識月子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月子這麽開朗的大笑，那一刹那的風姿，真的把他看呆了。
不得不說，月子真的很漂亮，她的笑容也相當有殺傷力，要不是她的言行舉止充滿了男性的瀟灑和酷雅，讓人不自覺地把她當作男性或者朋友對待的話，恐怕沒人會不承認她是個一等一的美女。
當月子不說話，靜靜地站著時，月子的容貌姿色都是足以讓人心跳加速幾倍的。
“失態了，嗬嗬。”月子笑著，調整了一下儀容，然後跟著他一起進了別墅。
這次來他家，月子帶了不少的日本特產，類似一些酥餅、糕點的東西，都是帶來送給他和嫣綺的，月子說，她很喜歡嫣綺。
看到月子來訪，嫣綺自然是很高興，小丫頭整個晚上幾乎都纏在月子的身邊，月子也很能把握孩子的心理，幾番話下來，她就很隨意地和嫣綺討論起了動漫，嫣綺平時也經常在網上看一些動畫片，一講起動畫，立馬興致勃勃，月子推薦了幾部動畫片給嫣綺，說她肯定會很喜歡，結果嫣綺裏麵興高采烈地跑上樓看電腦去了。
結果大廳裏就剩下了他和月子，於是他就拿出了練習舞蹈的光盤，插進播放機裏，開始和月子練習起舞蹈。
不得不說，月子雖然平時說話隨和，但是當起舞蹈老師時，倒也是像模像樣，非常的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