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命案（4）
高貴妃句句直擊要害，堵得王皇後啞口無言。
王皇後臉色發白，卻硬著頭皮道：“鳳儀宮那麽大，死了一個小小的嬤嬤，莫非本宮也要知道？至於為何那嬤嬤身首分離，本宮如何知曉？貴妃莫要血口噴人！”
高貴妃氣紅了臉：“你！”
念薇站在一角冷眼旁觀，眼中疑惑重重，此事定是王皇後做的無疑，但既然屍體是鳳儀宮的一個下人，那麽，真正的王嫣然去哪兒了？
不過，這樁命案，是要畫下句點了。
果然，隻聽宣武帝沉聲道：“好了，還不嫌丟人嗎？後宮鬧出了這種事情，皇後你身為六宮之主卻未能明察秋毫，是該好好反思反思！”說著拉著高貴妃離開了。
王皇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白嬤嬤上前試圖扶起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滾！都給本宮滾！”
眾人頓時作鳥獸散，生怕被遷怒。
顧雪傲然的立在一邊，似乎在欣賞王皇後的慘狀。念薇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眸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腹部——她肚子微微凸起，顯然胎兒很穩，且有些時日了。
念薇眸光一滯，若非顧慮這個無辜的孩子，她怎麽可能放任害自己的人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似乎感受到念薇的打量，顧雪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
顧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摸了摸肚皮。
她紅唇開合，麵帶嘲弄。
分明沒有聲音，但念薇卻從唇形讀出了她的話——
你奈何不了我。
念薇雙眸幽深，看了她半晌，轉身離開。
一路上努力告訴自己要淡定。
無論如何，她畢竟是那個人的女兒，還懷著孩子。自己曾經也不擇手段的接近她的未婚夫，這次，就當還了她吧。
從此，她再也不欠顧雪什麽了。
她對自己這樣說。
剛走到鳳儀宮門口，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皚皚白雪中，烈烈寒風吹得他衣帶翻飛。遠遠望去，仿佛遺世獨立一般。
念薇怔了下，正在猶豫要不要裝作沒看到直接離開，卻見那人已經往這邊走來。
腳仿佛被黏在雪地裏，怎麽也動不了。
她呆立在原地，看著他越來越近，最後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數步之遙，但她覺得，卻已是天與海的距離。
念薇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他會怪自己嗎？
本想說她不是有意拆王皇後的台，可這個怕是連她自己都不信，看到那兩個小太監從鳳儀宮出來時，她心中就已經篤定此事同王皇後脫不了幹係……
正在胡思亂想間，卻聽他道：“謝謝。”
“嗯？”念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巫蠱的事……我已知曉，謝謝你。”秦靖清湛的眸子定定望著她，唇角甚至有一絲輕淺的笑意，念薇眨了眨眼，卻發現他麵色淡然，似乎方才的溫柔隻是她的幻覺。
她回過神來，心道，他知道自己幫他的事了？
“殿下不用客氣，當日，若非你冒著巨大的風險幫我，我這條小命早就丟了。”念薇停了一下，道，“如此，也算是兩清了。”
她不想同他再有任何牽連，本想說的更決絕一點，可眸光在不經意間卻觸及他手中的玉蕭，從前那些琴簫合奏的場景突然從記憶深處翻湧出來，一顆冷硬的心瞬間柔軟下來。撇去其他，他在音律方麵頗有天賦和造詣，她很欣賞。隻可惜，生於皇室，注定了這些隻會成為他人口中的“玩物喪誌”。
她目光落在秦煜手中的玉簫上，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宣武帝曾訓斥他沉溺這些喪誌之物，這也是從前自己能設計遇到他的原因之一。那時的秦煜，常常偷偷去宮外的汴河邊吹奏……
念薇收回思緒，不管怎樣，這些已經同她沒有什麽關係了。難得在宮中遇到他，她猶豫片刻，還是將一直存在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我知道殿下是絕不會弄什麽厭勝之術的，那麽，到底是誰做的？”
把巫蠱這種等同謀反的罪名扣在他身上，機會等於把人推入絕境。到底是誰這麽恨秦煜？
最大的嫌疑無疑全都指向秦靖。可那些日子他的表現，也不像啊……他都要帶自己離開京城了，又怎會做這種事？可除了他，念薇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人。莫非，秦靖在她麵前表現的一切，隻是作秀？
她實在不願相信這種可能。
念薇探究的看向秦煜，問：“殿下知道是誰做的嗎？”
秦煜看著她緊張又佯作淡定的模樣，眼中忽然溢出一絲笑意。
他忽然問：“若是靖王做的，你當如何？”
念薇瞳孔微縮，嘴角抿起。
秦靖？怎麽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
秦煜見她的反應，顯然是十分相信那個人。
“你放心，他不屑用這種事來誣陷我，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念薇莫名的鬆了口氣：“我隻是有些好奇……”
“這件事是我處理家事不當惹出的，不管是誰做的，我竟有一絲感謝按個人。”秦煜淡聲道，“這些日子，我竟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些壓在身上、心頭的包袱，一個個被卸了下來。隻可惜，他已經錯過太多……
念薇詫異於他的話。
家事不當，莫非此事竟是顧雪所為？她為什麽？
但這些已經不關她的事了，麵前這人的目光太過溫柔，而這個話題她直覺不能再深入下去……
念薇沒有問他為什麽輕鬆，而是垂著眼睛告別離去。
秦煜站在原地，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才離開。
而此刻的鳳儀宮，卻已是另一番情景。
王皇後已經恢複了精神，她狠狠甩了顧雪一個耳光，打的顧雪的臉都腫了起來。顧雪扶著椅子才沒有跌倒，她站穩後，竟低笑出聲。
“你這個瘋子，你笑什麽？”王皇後簡直像看瘋子一樣地看她。
顧雪卻高高揚起了臉，諷笑道：“我笑，母後若不想要這個孫兒，可以再動一次手，怎麽樣？再打啊？別忘了，王嫣然腹中的孩子尚未生出來，wh是男是女也未可知，莫非你當真以為已經有了後路？”
王皇後麵色一窒，卻已經後悔了打這個女人。
隻是，心中怒氣難消，她雙目噴-火：“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事情差點敗露！若非本宮將那嫣昭儀藏得十分隱秘，你我都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