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猜測
言策找來時,雲衣正在接受周實的訓練,五個月過去了,周實教的還是那套劈山掌,用周實的話說,什麽時候掌下帶風了,什麽時候再學下一套武技。
雲衣暗自腹誹你連怎麽聚靈氣都不教我,我能掌下帶風才怪,麵上卻又不得不配合周實演出。
見言策來了,周實大方地放了雲衣的假,甚至連這片空地都讓給了他二人,觀其離開的背影,頗有幾分迫不及待。
雲衣歎了口氣,“你說,對於教授我武技這件事,周師兄是不是也挺不情願的?”
“怎麽會呢?”言策拿著把扇子,就連嘴角的弧度都與上次見麵時一絲不差,“姑娘天資聰穎又秀外慧中,他該是求之不得才是啊。”
雲衣回身看著他,終於是在言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裏敗下陣來,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明明你我都清楚,我不是會為美色所動的人。”
“姑娘清楚,姑娘又怎知在下清楚,莫不是這便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言策堅持要把戲演下去,雲衣是真真無奈,她現在明白了,最累的不是同傻子講道理,是同裝傻的聰明人說話。
沒辦法阻止言策自說自話,雲衣隻好無視他,反正他也不能逼著自己理他不是。
言策不能,言策帶來的消息卻能。
“為什麽是我?”當言策說明來由時,這是雲衣第一個想到的問題。
“我說過了,姑娘天資聰穎又秀外慧中,天星山脈風景秀麗,在下自然也想同姑娘攜手一遊啊。”
言策要裝傻到底,雲衣知道自己問再多也是無用,但她能自己思考。
他們要帶走自己應該是怕將自己留在鐵劍門無人看守出什麽亂子,這樣說來,鐵劍門的秘密不是什麽外界的遺址,而是在守護什麽東西?
這樣東西應該就在鐵劍門之中或是附近,應該不是遺址,看守遺址是沒有意義的,理論上說,不論多大的勢力都不可能獨吞一個遺址,因為遺址出世那一刻的異象,會吸引很多人。
那會是什麽呢?鐵劍門成立沒有百年也有幾十年了,他們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守護,而是想要取走,值得等待的東西往往是正在生長的,那麽便隻有,靈藥!
雲衣眼睛一亮,高等級的靈藥對於煉丹師來講有著致命的誘惑,而且這種天材地寶之間,往往衍生著不為人知的天地法則。
周實已達靈境,還有胡老三、玲姐,包括眼前這個言策,應該都有靈境修為,這樣看來,鐵劍門主的修為隻高不低。
那麽值得鐵劍門主建個收容所掩人耳目的靈藥,品階一定不低,說不定不是一株,而是一片,雲衣越想越興奮,她不打算跟什麽外界取得什麽聯係了,她要賴在鐵劍門,靈藥不成熟她不走!
言策神情複雜得看著雲衣越來越興奮,難道是自己的判斷錯了,為何和她說要帶她離開門派她會這麽開心?
打定主意的雲衣回過神來才發現言策還站在一旁,“我沒問題!哪天走?”
早在雲衣注意到他之時,言策便已恢複了那副含情脈脈的樣子,“五日之後卯時,我在後廚門前,靜候姑娘。”
“好嘞!”雲衣答應得痛快,她現在心情極好,看誰都順眼。
五日之後,言策果然依諾前來,怎料雲衣比他到得更早,正一手一個包子,吃得極快。
“姑娘如此急切見到在下,在下甚是感動啊。”
雲衣白了他一眼,舉著剛吃完包子的油手,“你最好正常一點,不然我抹你一臉。”
言策看著那隻油乎乎的爪子,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
雲衣對這個效果很是滿意,迅速解決了另一個包子,轉身進後廚洗手。
再出來時,兩手甩著水,看著言策要上前,卻是先開口了,“我發現胡老三不在後廚。”
言策聞言一愣,怕雲衣發現端倪,開口搪塞道:“大概是還沒起床吧。”
“哦——”雲衣誇張地點點頭,“這麽說來,等會兒我走在山門前,是不會看到胡老三的咯?”
言策沒再開口,這時若再解釋,便顯得刻意了,他隻能慢半步,看雲衣猜到了哪一步。
言策沒說話,雲衣卻是笑了,“不過山門前那麽多黑衣麵具人,想來我也猜不到哪個是胡老三。”
言策險些沒抑製住上手扼住雲衣脖子的衝動。
但這點小動作卻被雲衣看在眼裏,有些事情點到即止,她知道分寸,也不再多說,隻是背著手從容轉身,“走吧。”
山門前,顧無休已帶著眾人黑袍罩身、麵具覆麵地等在那裏,見跟在雲衣身後的言策麵色不善,使了個眼色詢問,言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雲衣饒有興致地數了數黑袍人的個數,十一個,那再加上玲姐,加上言策,鐵劍門應該是有至少十三個靈境的人,隻是不知道具體境界。
見人到齊了,其中一個黑袍人自儲物袋拿出一件船狀的飛行靈器,下令出發。
雲衣跟在後麵,在言策路過她身側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他並不是門主,對嗎?”
言策腳步一頓,“你說什麽?”
“沒什麽,”雲衣笑笑,“看不出鐵劍門還挺有錢,這個法器看起來挺貴的樣子。”
說完不等言策再有什麽動作,率先上了飛船。
這件靈器比皇甫老祖那件還要更大些,十三個人,一個一間房,雲衣率先選好了房間,關上門,不再理會旁人。
顧無休從未見言策神情這般凝重。
“好了,這其實不難猜到的,”顧無休試圖安慰言策,“既然都藏得這麽嚴實,自然是不希望暴露門主的。”
“不,你不懂,”言策搖搖頭,“她會這麽想,也會想到我猜到她會這麽想,從而反其道而行之,讓你暴露在她麵前。”
“一半一半而已,或許是她運氣好吧。”胡老三不習慣琢磨這些,他的想法永遠直來直去。
“她很篤定,”言策否認了胡老三的猜測,“我能感受到她的篤定,這說明她看透了我,而我卻對她一無所知,我小看她了。”
胡老三撇撇嘴,他始終想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子都是怎麽想的,怎麽就那麽多彎彎繞繞。
顧無休感受到言策語氣的起伏,他知道言策的性子,現在誰說什麽他都會固執己見,他隻得上前,握著言策的肩膀讓他麵對著自己,“冷靜。”
這不是提醒,更遑論安慰,言策的冷靜幾乎深入到他骨子裏了,顧無休深知這點,也深知他此時因過度謹慎而導致的情緒起伏,全然是因為自己。
所以顧無休告訴他冷靜,因為我可以承擔這一切後果,所以你不必為我太過焦心。
“我知道,”言策緩緩抬頭,與顧無休對視,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個充滿戰意的笑,“我隻是,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