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兄弟
雲衣被嚇了一跳,她用盡全身氣力才抑製住自己給他一拳的衝動,從牙縫裏艱難擠出了幾個字,“殿下自重。”
“自重?”淩鉞移開了搭在雲衣肩上的手,哈哈大笑著又走回了座位上,“姑娘覺得這便是不自重了嗎?也對,我五弟可是做不到這些,”說到這,淩鉞刻意頓了頓,挑眉看著雲衣,“還是說姑娘妙手回春,已而把我五弟給治好了?”
雲衣站在那裏,扭頭沒有看他,她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曾經因為淩清安留下了什麽陰影,不然怎麽會對淩清安這麽大仇恨?她估摸著就算淩清安過來,也隻是多一個在這裏聽冷嘲熱諷,但這總也好過她自己麵對這麽一個瘋子。
見雲衣依舊不搭理自己,淩鉞也不氣餒,慢慢給自己斟了杯茶,還向著雲衣虛舉了舉,“姑娘不想說那便不說嘛,我和那兩個胖子可不一樣,我素來懂得憐香惜玉的。”
雲衣心底冷笑,等著他的下文。
“不過,我還有另外一事,希望姑娘能為我解惑,”淩鉞慢悠悠地喝完那杯茶,緩緩開口,“聽說姑娘方才出高價買了一方玉印,敢問姑娘,是要做什麽用?”
難不成那東西是他放出去的,雲衣暗忖,卻依舊什麽也沒說。在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心懷坦蕩,但既然她之前已經表示出了不合作,那便索性將這種不合作貫徹到底,否則添了三分欲蓋彌彰,還平白惹人生疑。
算算時間,就算淩清安再慢也該到了,況且他也沒有什麽理由過分拖延時間。
終於,就在雲衣與淩鉞兩相僵持、彼此沉默的空當,身後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雲衣聽著動靜,輕輕勾了勾唇角,讓到了一邊。
踹門的是暗九,他將門踹開後便垂手立於淩清安身後,一言不發。
這麽大的動靜,淩鉞竟是眼皮都沒抬一下,兀自抿著他的茶,卻在淩清安轉著輪椅進門時,帶著幾分嘲諷地笑出了聲,“這麽多年了,五弟怎麽還是這副武人作風。”
“總強過三哥,喜歡背地裏給人下絆子。”
淩清安寸步不讓地懟了回去,淩鉞竟也不惱,起身將淩清安推到了茶案前,“這麽些年,五弟難得主動看望一回我這做哥哥的,怎麽一見麵,就是吵架的勢頭啊?”
“你扣了我的人,我當然要來要個說法。”
淩鉞故作驚訝地愣了半晌,而後才仿佛慢慢明白過來一般,拖長音“哦”了一聲,“原來這位姑娘是你府上的人啊。”
“三哥不知道嗎?幾個月前,三哥不是才派人在永安城外截殺嗎?”
淩鉞倒茶的手頓了一下,淩清安知道這件事情他倒沒多驚訝,畢竟人還活著,誰也不是傻子,在這永安城中,這種小動作多半是誰也瞞不住誰的,他驚訝的是淩清安竟然就這樣當他麵問了出來。
這也是他最痛恨淩清安的地方,五十年了,淩清安明明已經坐在輪椅上五十年了,可為什麽整整五十年竟還沒有消磨他的意誌,盡管坐了輪椅上,淩鉞卻總有種錯覺,仿佛他對麵那個人,依舊是那個騎在馬上睥睨著他的少年將軍。
淩鉞花了些時間才慢慢穩住自己的心態,再抬頭時眼中的恨意變成了唇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五弟可莫要空口汙人清白了。”
淩清安輕輕哼了一聲,“是否清白,三哥心裏有數便好。”
“自然有數,”淩鉞低低笑了兩聲,將這個話題岔了過去,“不過此番,可是這位姑娘,先惹了不該惹的事。”
“那東西三哥既然拿出來競拍了,那便是價高者得,三哥總不至於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了吧?”淩清安似乎也知道什麽內幕的樣子,這點讓雲衣又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價、高、者、得,”淩鉞一字一頓地將這四字重複了一遍,而後探著身子看向雲衣,“那我出雙倍價格,姑娘可願再將這個東西轉讓給我?”
“不願,”這是淩清安替雲衣給出的答案,“你的計劃不周,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淩鉞偏了偏頭,看了淩清安一眼,而後緩緩將身子坐正,“五弟這意思,是在埋怨三哥沒提前給你打招呼了?”
“你不必提前跟我打招呼,你那點齷齪的算計,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就該把我的人放了,”淩清安沒有給淩鉞將話說完的機會,硬邦邦地接了過去,“據我所知,是拍賣師一直在過分渲染這件東西的奇特之處,加上有人幫著煽風點火,她才會出於好奇出高價拍下的。”
這點淩鉞無疑也是清楚的,畢竟他也相信如若雲衣與那邊有關係,淩清安也不會傻到將她容留在自己府上,可事情辦成這個樣子,他終歸是有些憋屈的。
“煽風點火的又不是我的人,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摻和誰攔得住他啊?”
淩清安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淩鉞的解釋,在他看來,這場談判到這地步已經可以結束了,他道理擺了這麽多也委實算是給他這個三哥麵子了。
將輪椅調轉了個方向,淩清安給了雲衣一個眼神,雲衣心領神會地走到淩清安身後,人在屋簷下,果真是不得不低頭的。
暗九站在門口候著,門已經沒了,屋裏的情況他看得一清二楚,雲衣將淩清安推出來的時候,他沉默著跟了上去。
淩鉞沒有再阻攔,他本也知道自己此舉不過是多此一舉,但盡管如此,他還是要扣下雲衣,為的,無非是惡心淩清安,不管淩清安能否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是要固執地不斷提醒淩清安,你淩清安已經完了,而他,已經今非昔比了。
回去的馬車上,淩清安看著一路上一言不發的雲衣,頗有幾分憐惜地開口,“委屈姑娘了。”
雲衣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卻又輕輕歎了口氣,“我突然有些慶幸當初國師將我引薦給了殿下。”
這是雲衣發自肺腑的大實話,淩清安最多也就是幾分真真假假的虛偽,可那淩鉞,在雲衣眼裏卻實實在在是個不講道理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