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對策
暗一看著雲衣的神情不免有些心驚,縱是他們幹的是殺人的活計,卻也懼怕著這皇權之下株連的罪名。
“怎樣算大的?”
“推翻它,”雲衣指了指暗一手中的那些信件,“直接推翻,所有的罪名通通不認,莫說什麽私生女了,就連這些信都不是撫遠侯寫的。”
“可撫遠侯的私生女就在永安城中,陛下甚至連人都已經帶走了啊.……”
“撫遠侯認了嗎?”
暗一有些猶豫地搖搖頭,“不知道,聽說是沒有……”
“是一定沒有,”雲衣篤定地補充道,“他要是認下了這個私生女,就等於認了和萬年長公主的所有過往,也就等同於默認了這些罪名,他若是腦子清楚的話,就絕不可能認。”
“那……”
“所以那孩子就隻是撫遠侯早年從軍是一個戰友的女兒,孫女兒也行,這都無所謂,隻是不幸父母雙亡,撫遠侯看在往日情分上代為撫養,至於她的父母是誰,這邊疆的事情,世子爺總比我們便利得多吧。”
“這些信呢?”暗一隱隱有些明白了雲衣的意思,但這招實在是太險了,若要是一個不慎被陛下察覺出漏洞,那便是株連九族的罪名了。
“當然都是假的。”
“那是誰偽造的?”
雲衣笑了笑,聳了聳肩,“又不是我們偽造的,我們怎麽知道?”
“這.……”暗一遲疑了片刻,卻是突然間懂了,“小姐是認準了那個送密信的人不敢現身。”
雲衣點了點頭,“沒錯。”
“可萬一他到時候真的出現對峙了呢?”
雲衣複又笑笑,一臉輕鬆的模樣,“那就更有話說了,要是那是個朝官,就要問清楚這些信件是哪裏來的,總不可能是撫遠侯提供的吧?那既然是出自萬年長公主的,那為什麽弈風國朝官會與帝國長公主聯係緊密?”
“而且,”雲衣頓了頓,又接著說,“而且,這些信件既然是萬年長公主給他的,那會不會也是萬年長公主屬意他偽造信函、汙蔑撫遠侯呢?這些可都是說不準的,就算我們有幾分狗急跳牆的嫌疑,但到時候真正重要的是陛下的判斷。你想想,一麵是一些情書和莫須有的聯係,一麵卻鐵證如山,你覺得陛下會相信誰?”
“可是.……”
“我知道,陛下會對撫遠侯起疑心,甚至往後都不會重用,但撫遠侯其人是活下來了啊,而且也會感念殿下的恩情,重要的其實不是撫遠侯,是撫遠侯在軍中的人脈與威望。”
“那若是依小姐這麽說,這些證據分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送密信那人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撫遠侯的兵權啊,”雲衣理所當然地開口,“我不是說了嗎,這些證據就算撫遠侯一項不認,但總歸還是陛下心間的一根刺,況且真假這種東西,就算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完全翻案的。所以那個送密信的人完全沒有必要現身,這些東西就足以達成他的目的了,這也是對我們有利的點。”
暗一略有些茫然地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可又不太那麽清楚,雲衣抿了一口茶,緩緩呼出一口氣,“既然無人對峙,那這些東西,隻要撫遠侯不認,它就是虛的,陛下沒有實質的東西是無法定罪的,明白嗎?”
暗一終於恍然大悟,猛地點點頭,卻突然反應出另一種可能,“那如果送來這些東西的不是朝官呢?”
“那還能是誰?某個心懷正義的百姓?冒死強闖禦書房?”雲衣說著自己都樂了,“自古民不告官,知道什麽意思嗎?有些東西,你們應該比我更熟悉吧?”
“屬下懂了。”
見事情終於解釋明白了,雲衣方才輕輕歎了口氣,“殿下的這對羽翼,還是被人折了啊,就算撫遠侯人還在,但威望,終歸是不如實實在在是兵權值錢。”
“小姐的意思,這其實是針對殿下的?”
雲衣看了暗一一眼,搖了搖頭,“我可沒這個意思,大約是撫遠侯年輕時結了什麽仇家吧,這種時候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說,無外乎是想要撫遠侯眾叛親離,畢竟那樁樁件件的事情中,受害最大的,可是殿下。”
“可是殿下看上去並不在意啊。”
“是啊,殿下是個聰明人,而且,相比其他皇子,目前殿下在朝中的勢力也著實太薄了些。”
暗一讚同地點點頭,品品卻又覺得有什麽不對,“那密信隻是送到了禦書房,裏麵的內容又不曾透出來,撫遠侯如何會眾叛親離?”
“不曾透出來嗎?”雲衣笑著看了暗一一眼,這個暗衛當真是個實心眼,也難怪淩清安會更喜歡將他帶在身邊,“若是不曾透出來,你們又是怎麽拿到的?”
暗一張張嘴,卻沒有說話,豔姬其人是殿下還沒有準允告訴雲小姐的秘密,他不能說。
知道暗一明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雲衣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我的意思是,等著吧,若是三天後撫遠侯還沒有出宮,有些流言就該在朝中傳開了。”
“三天?”
“或許晚些,也或許更早,誰知道呢?”雲衣無所謂地聳聳肩,站直了伸了個懶腰,“反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世子爺的活兒了,需要我告訴你世子爺要做什麽嗎?”
暗一下意識地點頭,待反應過來連忙猛烈搖頭,“不用不用,就是要讓世子爺告訴侯爺死不認賬就對了。”
“還有,讓世子爺給那個私生女找個清白的身世,抓緊點兒吧,再晚,陛下的人就要到邊疆了。”
“是是,”暗一聞言瞬間認真起來,“屬下這就去辦。”
雲衣看著暗一匆忙消失的背影,又伸了一個懶腰,隨後卻陷入沉思。
要真是撫遠侯早年的什麽仇家,那這位仇家未免太過仁慈,畢竟這手段,實在不是什麽置人於死地的手段,若說是報複,未免也太輕了些。還是誰,這矛頭真的是直指淩清安的?
而比起這些,更為重要的問題是,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