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來曆
後來,大約在父皇在位五十年左右的時候吧,那時候他年紀也尚小,記不得許多那時候的事情了,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懵懵懂懂地記得那時候父皇不知因何大發雷霆,而後下旨斬了顧將軍全家。
對於這位在父皇登基一事上立功甚偉的將軍,淩清安其實已經沒多少印象了,他本來也沒多少印象,這位將軍時常東征西戰,一年之中在永安城的時間不過是年節時那幾天。
可他記得顧將軍家的公子,當時大哥最喜歡去顧府找他玩,他們三個大哥的跟屁蟲也時常跟著跑去顧府鬧騰。童年的記憶裏,那個姓顧的大哥哥要比大哥對他們好得多,就算他們闖了禍他也不罵,就隻是笑笑而已。
後來,那個大哥哥也隨父出征去了,他好像還帶走了一位軍師一樣的人物,淩清安對這個人倒是沒有印象,隻是那年出征前的匆匆一眼而已,他當時想的是,這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從來沒見過?
可是那件事之後,那個大哥哥也再沒有回來,父皇判的是滿門抄斬,不過後來聽人說,他終究是放了顧小將軍一馬。
盡管如此,這件事還是不可避免地寒了一眾武將的心,許多顧將軍的舊部紛紛上書乞骸骨還鄉,更有些激進的,直接跑到城西的山上落草為寇。
可能父皇心中確實是對顧將軍有愧的,又或者是還念著那些武將的功勞,反正這麽些年過去,父皇倒是未曾動過那清風寨一根毫毛。
可近日來所發生的這些事,卻是讓淩清安又想起來清風寨,當年他們既能落草為寇,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怨恨的,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擾亂民心,妄圖以起義的方式奪走弈風國的江山,這,有可能嗎?
淩清安不敢妄下決斷,畢竟當年上清風寨的那些人,論輩分個個比他大,況且父皇多少還念著他們的恩情,這若是一起冤案,那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恐怕又要一落千丈了。
但無論如何,清風寨他還是要去一趟的,隻要有一點點可能,淩清安就不願意放過,更何況他也著實對那個地方好奇過許久了。
暫且不說淩清安為這一趟清風寨之行還要做哪些準備,雲衣這邊出了淩清安的書房後便再沒耽擱,直奔丞相府,她要先將這些事情囑咐給白霜她才安心。
巧的是,白彥也在府上,近來朝中事情頗多,弄得皇帝焦頭爛額,倒是清閑了他這位宰相,畢竟江山總還是皇家的事情,他一個外臣不便插手。
白彥正在院子裏和白霜下棋,下的不是圍棋,倒像是一種白彥自創的玩法,看得出白霜對這種玩法十分擅長,雖然雲衣不懂規則看不出勝負,但從白霜得意的神情中也能略知一二了。
是白霜先看見雲衣的,許是因為上一次的那些她所認為的不愉快還被她記在心裏,這一次她看見雲衣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過來,而是楞在了座位上。
白彥看著白霜的反應自然能猜出是誰來了,但他還是思索了片刻,將這一步棋下完後才慢悠悠起身,“雲姑娘好久不見啊。”
“也沒有很久吧,”雲衣笑了笑,走過去自然地揉了揉白霜的腦袋,“小丫頭怎麽不開心了?”
“她可沒有不開心,”看著自己這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的女兒,白彥隻好代為解釋,“她這是怕你見到她不開心呢。”
雲衣又輕聲笑了笑,半蹲下了身子,讓自己與白霜等高,“我可沒有不開心,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真的?”小姑娘的眼神中總算是又有了光芒,雲衣點點頭,拉著白霜在石凳上坐下。
不知為何,雲衣待白霜好像總要比待沈丹寧更近些,雲衣不是沒有反省過這個問題,後來她明白了,因為沈丹寧缺少的不過是一個陪他玩的人,這個人可以是雲衣,可以是淩銘,如果他願意的話,甚至可以是胡安平。
可白霜身上的,是孤獨,是小小年紀卻不得不體會的被隔絕的痛苦,除卻親人外,她便隻有雲衣了。
白霜坐下後,雲衣便從儲物袋中掏出了兩個玉瓶,沒錯,是兩個,分別裝著她所煉製的丹藥,和竹福給她的丹藥。
將這兩枚丹藥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跟白彥說了,而後雲衣便站在一旁,沒有再說話。她認為這是白彥與白霜的事情,就算她對於自己的能力再自信,也不該代他們做出決定。
白霜坐在石凳上,看看雲衣又看看白彥,雲衣說的話她不是全然不懂的,她也明白,這是讓她在雲姐姐和媽媽間做一個選擇。
良久之後,白彥長長吐了一口氣,“五殿下撿到寶了啊。”
這話出現在這裏乍一聽也有幾分莫名其妙,但雲衣明白白彥的意思,她也相信白彥不會辜負她。
“首先,我要先感謝姑娘對白某的信任,”白彥頓了頓,看著雲衣說,“這個消息,我保證不會從我這裏泄出去。”
“我自然是相信丞相的。”
白霜的小腦袋在白彥與雲衣之間轉來轉去,她覺得話題似乎突然轉入了她所不理解的部分,但盡管這樣,她還是在雲衣看過來時高高地舉起雙手,“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兩人皆是被她逗樂了,氣氛也著實是活躍了不少。
白彥笑完了,複又看了看桌上的兩個玉瓶,“我並非不信任姑娘,隻是這件事情實在關係到霜兒,我不敢輕易下決斷,還希望姑娘能容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雲衣痛快地點了點頭,“這兩個玉瓶便先放在丞相這裏了,玉瓶底下有標記,不會弄混。”
“多謝姑娘!”
白彥突兀地向著雲衣施了一禮,將雲衣嚇了一跳,慌忙將白彥扶起,口中接連說著“使不得”。
白霜看不懂這一場莫名的拉鋸,但隱約明白雲姐姐這是想將父親扶起來,於是也熱心地上前幫忙,不料一個不甚,自己倒是先摔了一跤,兩人又趕忙去扶白霜,先前的尷尬局麵這才算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