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相迎
“你知道清風寨的來曆吧?”
盡管父皇是不許他們打探這些的,但一方麵出於好奇心,另一方麵出於對信息的掌控欲,有些事情,他們各自心中都是明白的。所以淩清安也沒瞞著淩銘,老實地點了點頭。
“所以父皇絕不會懷疑到清風寨頭上去,當年出走的那批人,個個忠良耿介,就算對父皇有些許不滿,也絕不會試圖以起義這種激進的手段去奪取政權,一來是因為他們對江山並沒有野心,二來,他們也明白,這世道一旦亂起來,苦的是百姓。”
“那四哥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找你啊,”淩銘趁著淩清安不備,終於是揉了一把後者的頭發,“你深更半夜地來這麽危險的地方,身邊連個人都沒有,萬一一個不慎摔下懸崖怎麽辦?”
這話若是從淩鈺嘴裏說出來,淩清安或許能感動許久,但這話既是淩銘說的,就天生摻了幾分真假了。
淩清安顯然不打算任淩銘這般自我感動,當即便戳穿了他,“你其實也是好奇那清風寨的吧?”
心思被點破,淩銘也不臉紅,哈哈笑了兩聲,“哎呀,被你發現了。”
夜裏的山路尤其難走,而且這兩人也確實不知道清風寨的具體位置,隻能漫山遍野的瞎逛。真要論起來,淩銘是比淩清安更辛苦幾分的,畢竟淩清安最多受些顛簸之苦,而淩銘,是實實在在在承受著另一個人的重量的。
這山極大,而且綿延開來,可能有數百裏不止,兩人深知這要是按這法子找下去可能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但為了振奮士氣,兩人誰都沒有說出來。
終於在第三次看到同一顆奇形怪狀的樹的時候,淩銘撐不住了,在一塊平地上鬆手,一屁股癱倒在地,“不行了不行了,五弟你神識外放吧。”
神識外放是修士夜間尋路極常用的辦法,但兩人遲遲不用的原因,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可是這三圈下來讓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如若不打草驚蛇,他們恐怕連草都找不到。
修士修到靈境便能神識外放了,所以淩銘也是會的,但他此時正癱在地上耍賴,死活不肯再耗費精神。
淩清安理解他四哥的疲憊,也沒跟他再討價還價,當即閉目凝神,神識離體,開始搜查這山中的每一處。
這般大張旗鼓地搜查驚動了多少人淩清安不知道,但最終結果確實還不錯,在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終於在一個離他們約有數裏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哨台。
淩清安不敢再深入了,當即記住了方向,而後收回了靈識,將淩銘從地上叫了起來。
半個時辰的修養也讓淩銘恢複了些氣力,但僅僅就隻是一些,他和淩清安不一樣,淩清安曾上過戰場,體驗過那種枕戈待旦的日子,淩銘卻是真真正正永安城養起來的,這個時辰早是他平時睡覺的時候了。
可就算如此,淩銘還是咬牙站了起來,推著淩清安的輪椅,繼續往他所指的那個方向走。想要得到答案就總要付出些代價,而且往往代價越大,這答案便也越出人意料。
這是值得的,淩銘這一路上靠著這五個字來激勵自己,順便抵消那愈加濃烈的困意。
當月亮穩穩地掛在最高的樹梢的時候,他們終於是找到了淩清安先前所看見的那個哨卡,高高的塔台上並沒有人在值勤,兩個塔台一左一右對麵而立,在這濃密的森林裏倍顯孤單。
淩銘停下來左右看了看,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帶著幾分猶豫地繼續往前。淩清安倒是一直神情篤定,但不自覺微微握緊的拳頭卻能透露出他此刻的緊張。
兩人順著塔台的方向繼續往裏走,卻走了許久都沒發現類似於寨子的建築物,淩清安還特地觀察了一下兩側的樹,卻也一無所獲。
“難不成是什麽障眼法?”淩銘開始還有些緊張,這越往裏走反倒越放鬆了,而在長時間一無所獲之後,開始有些焦躁。
“自然是障眼法,”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淩銘一跳,這不是淩清安的聲音,而這深更半夜的深山老林,除卻他們兩個,竟然還有人,“不過為了不讓兩位殿下失望而歸,寨主特意派了在下來迎二位。”
兩人循著聲音扭頭,身旁的一棵樹下竟真的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在這樣的黑夜裏尤其紮眼,而更為可貴的是,在這樣的密林裏穿梭,那身白衣竟已然纖塵不染。
見兩人看過來,那白衣人慵懶地收起了刻意打開的扇子,輕輕拍了拍掌心,而後才慢慢走了過來。
直到他走近了,淩清安二人才注意到他麵上還覆著一個黑色的麵具,麵具遮掉了他大半張臉,隻漏出了一雙眼睛和嘴巴。
淩銘警惕地向前一步將淩清安擋在了身後,打量了對方良久才小心地開口,“你是何人?”
“自然是清風寨的人,”來人語氣間盡是輕佻的笑意,讓淩銘聽得很不舒服,“這位想必是四殿下了吧。”
“你見過我?”
麵具人輕聲笑笑,“聽聞四殿下對五殿下最是愛護,今日一見,倒是傳聞不虛。”
“清風寨上山已是百年前的事情,這些事情你又是從何處聽聞的?”淩銘敏銳地發現了這話中的問題,“難道永安城近日裏發生的事情,果真的清風寨的手筆嗎?”
“這可是冤枉了,”話雖這麽說,麵具人的語氣卻絲毫沒有喊冤的意思,“就算您貴為皇子,也不能血口汙人不是?”
“那你在這裏幹嘛?”
“我說了呀,來候二位殿下,我家寨主察覺出今夜有人上山,本想任其生死的,但一看是二位殿下,這才特地派我來迎。”
“你們的寨主為何不親自前來?”
淩銘這話將淩清安嚇了一跳,其實細想淩銘大約也不是那重囂張的意思,但大約是他現在實在是太困了,很多話脫口而出,也不及過腦子。
麵具人聽過竟沒也過分不虞,依舊是那般的笑,“四殿下這話未免過於跋扈,不過在下是不在意的,殿下若是想聽,在下還願意為殿下解釋一二,寨主不來,自然是因為寨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