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眼
辛夜發現石樓是個好地方，雖然沒有劍境秘典，卻依然是個好地方，那些心經妙論讓他流連，那些道悟真言使他忘返，雖不能助他境界提升，元力增長，可他沉迷於那心境通明，妙法於胸的感覺，如典籍所言：“參玄悟空，萬法歸宗，收心入靜，法在其中！”
雖還未參悟玄空，卻已是靜在其中。
如此，辛夜每日除了食舍果腹，瓦舍休息，大半時間都泡在石樓，而其他之人也大都如此，不過典籍取向與他不同，大都埋頭與功法之上，如辛黎，辛夜就見她一直捧著本《元泉青天錄》，在探索元泉妙法，深陷其中。
有些例外的就屬寒怡和冷麵千寒，二人幾乎不入石樓。
某日，辛夜正往石樓去，驚奇發現寒怡竟在房前除草墾荒，於是玩心大起，上前戲問：仙子欲於凡間種何元株？未曾想寒怡竟十分配合，莞爾笑答：唯凡花俗草耳！
直叫辛夜愣愣無語好半天，這是特來煉魔穀養花種草？
而另一個千寒，每日都要逮住辛夜問上一句：敢戰否？辛夜每次都是厚著老臉掛免戰牌，千寒便會孤傲寂寞地邁向後山樹林，倒也從未逼迫。
一次辛夜好奇心起，貓過去偷瞧了一眼，隻見他對著山壁樹木揮刀狂舞，碎石木屑飛濺漫天，其氣勢之威猛，眼神之淩厲，讓他雙腳生寒，最後認定冷麵千寒腦子的確有問題，決定以後要躲他更遠。
這般過了半月，老嫗再次召集眾人，甩給每人一個玉瓶，留下一句話便又顫顫巍巍走進石樓。
“學道先從識自心，自心深處最難尋，若還尋到無尋處，始信凡心即道心！”
當眾人打開玉瓶聞見沁人藥香，方知瓶中乃傳說中的靈丹，一個個如獲至寶喜不自勝，將老嫗那饒舌的禪語置於腦後，盡皆捧著玉瓶牛棚、樹林四處鑽，迫不及待地嚐試丹藥效果。
辛夜對老嫗之言隱有觸動，然而他見到那青紅丹丸時，心神也被吸了進去，在無暇其他。
“姥姥，你怎麽不明說呢，那個繞來繞去的話，誰聽得懂，這樣的話，他們恐怕.……！”石樓二層，小女童嘟囔著小嘴，神情有些不忍。
“悟者自悟，知者必知，點到即可！如若他們利欲熏心，執迷不悟，老身也就權當那些丹藥喂狗了！況且石樓那麽多心修典籍擺在那，他們偏要做那睜眼瞎，老身又為之奈何！”老嫗皺褶堆疊的臉上有些慍怒之色，很有些恨其不爭的意味。
小女童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辛夜拿到丹丸，仔細打量一番，可他對丹藥根本就一無所知，終是瞧不出個究竟，而見眾人服之皆無事且個個龍精虎猛，是以他也就不再猶豫，一顆丹丸入口，漸漸化開，有元力自丹丸散出，匯集而入胎源元泉，與元泉中元力交融糾纏。
“好濃鬱的元力，不愧為元丹啊！”辛夜連忙盤膝運行周天，煉化元力，可是慢慢他發現丹丸所蘊藏元力十分駁雜，似乎含有一些特異的屬性，不如自身元力那般精純，待他要查探那些駁雜屬性時，自身元力卻忽然暴起，仿若展現鋒芒的利劍將其泯滅絞殺，直讓他欲哭無淚。
“媽的！”辛夜忍不住暗罵，自領悟劍境以來，這種元力失控的狀況已經發生多次，就像胎源中藏了隻老虎，還是不聽話的那種，一個不留神就出來鬧騰，讓他猝不及防。
“得想辦法凝成劍胚啊，否則這遲早會壞事！”一念及此，他再次來到書樓，不過不是一層，而是將目光投至二層。
“不管了，拚一把！”
辛夜小心翼翼沿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他很懷疑二層應該還有藏書，他想要的或許就在那裏麵。
二樓很靜，靜得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靜得他感覺稍挪動腳步都能聽到聲響，他發現了兩扇門，二選一，壯著膽子輕輕移步到一扇門前。
咯吱，木門老舊，稍稍用力就發出清脆響聲，辛夜心髒都漏了一拍，咬緊牙趕緊合上門，靜立門外不敢出聲，開門瞬間他就聞道一股清幽香味，柳月和辛黎房間就有類似的香氣，他知曉自己還是摸到老嫗的臥房。
“老婆子睡著了？”良久，似乎，好像裏麵沒有什麽動靜，辛夜的膽子大了幾分，一步一步又挪向另一扇門。
咯吱，又是一陣清脆響聲，這次辛夜卻是精神一振，他聞到了書卷特有的草紙和墨香混合的氣味，再微微一用力，木門被完全打開，四排書架映入眼簾。
“總算找著了！”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辛夜大跨步走進房間。
陣卷、器卷、丹卷、雜卷，四個醒目的標示嵌在書架之上，辛夜直接走向寫著雜卷的書架，目光掃視書架：《西洲誌聞》、《中洲誌聞》、《南疆雜記》、《北蠻回憶錄》.……《赤帝篇》、《無憂仙蹤》.……
一部一部典籍都過一遍，不放過一本，視線緩慢的遊離於書架。
忽然辛夜目光一頓，《吳氏解刀》、《煉體要訣》、《外化感應篇》、《劍境初窺》。
“就是它了！”伸手一探將《劍境出窺》抓在手心，急急翻開，一行一行的往下看：“劍者，殺伐之器也.……凡劍必有法，有法必有勢.……劍有元龍氣象，千夫難擋，十步之內無寸草，蕭殺之氣蕩乾坤.……光已凝結為法身，漸漸元通欲動矣！”
“光已凝結為法身，漸漸元通欲動矣。”辛夜默默喃喃細語，重複參悟：“體內凝劍胚，即在元泉胎源之上結劍境法身，而後法身漸漸元通直至一念而動，而肅殺千裏，可劍無心又如何通元？劍既無心又如何自凝法身？”
“不管了，先試試！”
辛夜凝氣而坐，元力自元泉噴湧而出，沿著百脈循著大衍劍周天急速運轉，一個周天，兩個周天，三個周天.……慢慢的元力運轉越來越快，一股鋒芒肅殺之意匯聚胎源，元台劍光閃耀，隱有錚鳴之音回蕩，似是呼應元台劍光，胎源之上劍光隱現，慢慢匯聚凝成一道淡淡劍影，劍尖成型，劍身成型，劍柄成.……輕鳴之聲響於胎源，劍影化為碎片。
“媽的，再來！”功敗垂成，辛夜忍不住爆出粗口，靜氣寧神，繼續凝成劍影，劍尖成型，劍身成型，劍柄成.……依舊是最後一步化為碎片。
“再來！”
“再來！”
……
隔壁臥房，小女童趴在桌上打盹，老嫗盤坐於蒲團之上，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露出驚容，喃喃道：“真是個變態小子，不過既知長劍無心，還要硬來，硬來竟然還就差點讓他給弄成.……怪胎！”
“再來！”
“再來！”
“再來！”
……
在不知失敗多少次之後，辛夜癱軟倒臥，躺在地上氣惱不已：“就差一步，就差那麽一點點！”
“難道真要給它找顆心不成，可這要上哪找啊，就算找到也安不上啊！”
“莫非.……得弄個劍魂啥的？聽說遠古時期有強者劍斬神龍納其魂入劍而成劍魂，可……可如今哪兒有龍，就是真有我敢去斬？”
“還是說鋒銳肅殺之意不夠？真的差了一點？要去殺幾個人培養培養殺意？”
……
左思右想，最後辛夜還是覺得培養鋒芒銳意比較靠譜，在他看來劍本是殺伐之器，鋒銳與肅殺是它的本色，他越想越覺得錯不了，隻是不能真去找幾個人來宰，可宰羊殺豬，又過於難看，要是讓柳月知曉他殺豬來磨煉劍境，那還不罵他個豬血淋頭！
“隻有去找那瘋子了！”
最終，他想到了冷麵男千寒，以那廝的好戰勁頭，與他對敵，或許能成，隻是.……要小心行事！
“木頭，你幹嘛去？”
辛夜剛走出石樓就見到辛黎從外麵走來。
“我去找瘋子。”
“哦！”辛黎隨口應道。
“你等一下！”
辛夜突然叫住辛黎，上下打量，感覺有似乎哪不對勁的地方。
“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仔細看了數遍，在辛黎將要發飆之時終於發現問題，辛黎銀紅眼瞳仿佛更加紅豔了！
“沒事，應該是修為加深造成的！”辛黎絲毫不在意，擺擺手便急匆匆踏進石樓。
“魔族功法還有這功效？沒聽說啊！”辛夜摸摸鼻子，有些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