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十一)
楚璃和淩霄走之前,孟捕快置辦的外室就登門尋曹五娘了。曹五娘看著外室已有身孕的樣子,自是萬念俱灰。臨畫回來十分生氣的與楚璃道:“這孟家也太不講理了,非要五娘同意這外室進門。五娘即便對姓孟的死了心,也不能容他們這麽作踐自己啊,姑娘……”
楚璃正收拾東西,第二天就要出發了,問棋搶先道:“明天就要走了,一堆東西要收拾呢,姑娘哪有時間隨你出去。”
臨畫有些沮喪,楚璃歎氣道:“是你下了決心,還是曹娘子下了決心?我即便隨你走一趟,她自己沒有下定決心,也是沒用的。再者你們如今衝動之下做了決定,若是她今後又後悔了呢?”
臨畫有些退縮:“姑娘……”
楚璃收拾自己的書冊道:“她若是想你來找我,定是為了和離一事。若是不想和離,想好好過下去的,又何必來尋我?以後的日子總是要過的,我即便今天做她的後盾,以後孟家有些什麽事情,是不是都要祭出我的名聲來?我寧願做個冷心的人,也不能做個糊塗的。”
臨畫聽到這裏,有些瑟縮:“姑娘我錯了,你別氣。”
“我沒什麽好氣的,這些事情與我的關係並不大。”楚璃的表情有些冷漠,“如今孟家那邊鬧的歡,你既擔心,還是再去看看吧。”
“是,姑娘。”臨畫猶猶豫豫的退下了。
詩羽在旁勸道:“臨畫的性子就是這樣,到底也是她多年的朋友了。”
楚璃笑了笑:“我是真沒生氣,她並不是我的仆從,也從不要求她與我一條心。她未必不知道利害,隻是曹五娘對她更重要罷了。我既然要走以後的仕途之路,就不能為這樣的事情折了名聲。何況我身後還有師門,若是損了,可是俱損。”
晌午的時候,曹五娘和臨畫一同前來。曹五娘跪下道:“草民叩見禦史大人,草民已經想通了,草民想要與孟家和離。”
楚璃剛吃完飯,正在喝茶,皺眉道:“和離這個決定,若是你今天才下的決心,那就免了。而且孟捕快如今在獄中,他的事情還會再複合查實。所受的賄賂,也會從家產中清算。即便你現在要求和離,也沒有辦法給你辦下。”
臨畫著急道:“姑娘不是說,五娘提出和離,就會幫她嗎?”
“她真要和離,等孟捕快的事情了結之後,自是會幫。他們是夫妻,若是如今經由我的手,來做這些事情,以後難免會有爭議。於誰都不好。再者,幾個月的時間,也夠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離了。”楚璃冷淡道。
臨畫看著比曹五娘更氣一些,曹五娘卻拉住臨畫道:“禦史大人說的,草民並不全懂,不過確實這樣的家事,不宜拖累禦史大人。草民打擾大人了,草民告辭。”說完就推門而出,臨畫行了禮追了出去。
詩羽給楚璃換了杯茶:“姑娘,這樣好嗎?不是之前答應臨畫會幫她嗎?”
“鄴城的水又渾又深,回皇城後,我都不知道是什麽光景呢。從前應她,是我自己一時意氣了。等嚴柏之事查到如今時,我才發現事情比我想的複雜多了。”楚璃閉目道,“這幾天淩大將軍將拷問的內容,源源不斷的送了過來,我看了後真是心驚。也怪不得嚴柏想對我動手,背後利益極高,又牽扯了幾方勢力。你回頭和臨畫說吧,工錢我還是依著契約上給她,曹五娘的事情,這會確實無能為力。”
詩羽應聲,楚璃無奈的歎了一聲:“聽說鄴城夏季多雨,明天出門也不知路好不好走。”
臨畫暫時留在了鄴城,不過她不願意收工錢,表示等她回了皇城後,會繼續履行契約的。
楚璃和淩霄一起踏上了回皇城的路,起先兩天天氣還不錯。之後便是雷雨交加,好在這天他們已經到了驛站,隻是人員有些多,驛站狹小,十分的擁擠。
淩霄見人都安頓了,與楚璃道:“我們都先換身衣服洗個澡吧。”
楚璃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會,問道:“淩大將軍,嚴柏押在了哪裏?”
淩霄看了一會,也沒尋到:“我看著人進去的,應該已經安置了吧。”
楚璃神色大變:“不對,剛才閃電落下時,下官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必定是慕容傾!”
如今鄴城一案,嚴柏實在太關鍵了,淩霄查了這些日子,也深知此事的重要。忙派人去找嚴柏,問到安置的地方時,淩霄一個閃身,就飛奔而且。楚璃也顧不得身上濕漉漉的,忙跟了上去。
楚璃到時,嚴柏並未出事,不過人已經昏了過去。楚璃忙讓問棋給嚴柏把脈,人並無事。
房內槍劍之聲不絕,慕容傾一身夜行衣雖靈巧,卻不如淩霄的身法快。不過幾合之後,慕容傾就落了下風,慕容傾剛想逃出,淩霄卻十分手快的抓住了慕容傾,將她壓下。
楚璃這才放下心來,淩霄見楚璃來了,問道“嚴柏沒事吧。”
楚璃鬆了口氣道:“沒事。不過是暈了過去,人無大礙。”
“那就好。”淩霄也鬆了口氣,不過手上的力道沒有鬆,將慕容傾押到另外的房間,又吩咐人嚴加看管嚴柏,不許嚴柏那再出岔子。
隻留了一扇窗戶的房間,外麵命劍穗等人看守,楚璃與淩霄道:“給慕容姑娘鬆綁吧。”
“你不怕她挾持你?”淩霄驚訝道。
“有淩大將軍在,下官相信不會有事的。”楚璃笑道。
慕容傾被鬆綁後,也不開口,楚璃先說道:“想必你已經猜到嚴柏是當年滅慕容家的凶手了。隻是,你還是想親口詢問他原因,才想把他綁走的吧。”
慕容傾看了楚璃一眼:“你知道原因?”
“我知道一些,並不一定是全部。”楚璃無奈道,“我知道你早晚會來劫囚。畢竟嚴柏給自己安排了很多退路,他認為他上麵的人一定會救他的,而不是讓他去死。因此,若是會有人動手,那隻有你了。”
慕容傾想了想:“你故意誘導我以為嚴柏是我的仇人?”
“並不是,有些證據不清的事情,我沒法和你說。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你自己判斷吧。”楚璃歎氣道,“嚴柏收下的方捕頭,方刃,和江遠應是結義的兄弟。這消息是我重金買的,也請人去查過。慕容家案發生時,嚴柏在此處做知縣。因而慕容家一案,是嚴柏結案的。慕容家的位置,十分緊要。嚴柏早年是知縣時,就開始貪墨糧草,做些暴利生意。”
慕容傾喝淩霄都有些聽住了,楚璃接著道:“不知是慕容家所處的位置,正好擋了他的商路還是慕容家與他鬧僵了,那會又是升官的緊要關頭,他需要大筆的銀子去疏通上去。慕容家正好能解他燃眉之急,因而動了殺心。江湖人自相殘害,朝廷不管。方捕頭起先是受了他的恩惠,後來是養家糊口處處要錢,故而逐漸與他一條心。畢竟隻有利益綁住的心最齊。”
“那你找到證據了嗎?”慕容傾問道。
“有,但是不多。隻要他和方捕頭被判了刑,江遠必定會現身。我想這是嚴柏給自己留的最後一條路。”楚璃分析道,“狡兔三窟,他如此器重方刃,方刃死活不吐露,應該還給自己留了一條根。同時我也不希望你這樣報仇,這樣殺死他一個人,有什麽意義。或者你手刃他全家,你又感到滿足了嗎?”
外麵雷聲轟轟,電光交加,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