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十二）

  楚璃將嚴柏的事情細說後，慕容傾有些沉默。過了許久，慕容傾才與楚璃道：“我剛逃出來時，也曾想過報官。我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到了衙門時，卻進不去。我那時落魄，又怕仇家還在，像個小乞丐似的。那些衙役根本不聽我說，就把我往外趕。”


  楚璃喝了口水，聽慕容傾接著說道：“我聽周圍百姓說，縣令大人還是很公允的，隻是這些衙役不好之類的。於是我就苦練武功，想直接去見縣令大人。待我苦練成功之後，終於到了縣令大人的後院梁上，卻看見他和一戶商人交易，幫他擺平官司之事。”


  說到這，慕容傾抬頭看向楚璃：“若是能伸冤，我也不會遊蕩在外這麽多年。你們當官的，都是一樣的。”


  淩霄想了想，問道：“既然縣令當初定性為江湖恩怨，你沒有去尋你們江湖上的盟主主持公道嗎？”


  慕容傾冷笑：“嗬，人性都是一樣的。盟主說是說會幫我，可是又對我說，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待查到後，再給我主持公道。最近我才知道，原來是官府中人是幕後主使，盟主又豈會為了我牽扯到朝廷上去。”


  淩霄點點頭：“這倒也是，大家本該互不幹涉才是。”


  慕容傾轉向楚璃：“我這些日子也打聽了你，你是天師的徒弟，今年的新科狀元。天師雖擔了名，平日裏並不參與大瑞的國事。即便天師地位崇高，陛下器重你。方才你也說了嚴柏牽連者眾，如何能確保嚴柏必定會死呢。”


  淩霄也饒有興致的轉向楚璃：“對啊，這事我也想知道。”


  楚璃看著一個拆台的，一個真心希望她給出答案的，緩緩道：“我如今做不了任何擔保，畢竟抓到人不過是第一步罷了。之後的事情，我定會盡力。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慕容傾很失望：“今天被你們抓到，是我失手，他如今還是官身，我刺殺太守。罪名怕是不小吧，你們該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吧。我沒有異議。若是放了我，我定還會再去殺他。”


  楚璃無奈的望向淩霄：“淩大將軍，這裏一切由你做主，大將軍是打算如何處置慕容傾？”


  淩霄笑道：“你的本事我已經見識過，排江湖第三，倒也不辱沒了你。不過你家被滅門，從江湖上來說，情有可原。律法之事，我不如楚禦史精通，還是楚禦史處置吧。”


  楚璃見皮球又被踢了回來，此時也沒什麽心情打官腔，與淩霄道：“若是淩大將軍不介意的話，可否讓人去我房間取我的琴來。”


  淩霄對著門外吩咐了一聲，回頭調侃楚璃道：“沒想到楚大人出門還帶著琴，文人果然高雅。”


  琴很快取了過來，楚璃調了調弦，與淩霄道：“這琴是當初特意為著能見慕容姑娘買的，下官家財不厚，既然買了回來，當然要帶回去了。”


  說完，笑著看向慕容傾，彈起了鳳求凰。


  琴聲動人，淩霄雖是個音癡，卻也被琴聲所吸引住。

  一曲結束，慕容傾已經潸然淚下。顫聲問楚璃道：“你為什麽彈這首鳳求凰？”


  “我聽說，慕容家夫妻恩愛，未成婚前，慕容公子與姑娘暗生情愫，終是一曲鳳求凰，打動了姑娘。抱得美人歸，因而我想，這曲子於你的意義，應是不同。”楚璃將琴仔細擦拭了一遍，又道：“慕容家的事情，是嚴柏最重要的一塊踏腳石。我翻了不少卷宗，也聽了不少江湖消息。慕容姑娘，如果你願意信我，請你去皇城先行告狀。到了皇城，我師兄會幫你的。”


  慕容傾似乎有些動搖，楚璃繼續道：“殺人誅心，若隻是嚴柏身死，又有何意義？慕容姑娘，隻有他被他的利益主使給遺棄，眾叛親離，受萬人唾罵，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嗎？”


  慕容傾似乎被說動，隻說道：“我……”


  楚璃與淩霄道：“淩大將軍，等雨停了，放慕容姑娘走吧。我相信慕容姑娘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慕容傾驚訝道：“你放我走？我，我可能還是會回來殺嚴柏的。”


  淩霄卻挑了挑眉，問道：“你確定嗎？再抓回來可就難了？”


  楚璃對淩霄笑道：“淩大將軍手下的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慕容姑娘今天不過是僥幸查到所匿犯人之處罷了，相信淩大將軍，定會護好犯人的。”


  慕容傾驚愕不已，淩霄反而道：“我可不做保。萬一要是人被慕容傾殺死了，我回皇城，一定推到你的頭上。”


  楚璃並無畏懼，笑道：“若真是如此，隻能到時在金殿上，與大將軍掰扯了。”


  隨後準備走出去前，與慕容傾說道：“慕容姑娘，我不想束縛你在這思考，畢竟於你來說，實在殘忍。”


  慕容傾若有所思，並不回答。


  楚璃與淩霄走出房間後，淩霄問道：“你真這麽信她？若是她真的選擇殺人，想必這門口的人，攔不住她。”


  楚璃笑道：“淩大將軍那麽厲害，想必嚴柏的位置已經被轉移過了。她不是喪心病狂的人，不會把這都殺光的。”


  “你似乎對她很有信心。”淩霄試探道，“為什麽呢？”


  楚璃卻顧左右而言他，與淩霄道：“這一身衣服貼著都要晾幹了，下官是文官，先回去換身衣服喝點薑湯了。大將軍雖身強體壯，可是也要當心身體啊。”


  說完，楚璃便回房，更衣洗漱了，還讓人給慕容傾也送一碗薑湯。


  一夜風雨已過，再醒來時，太陽已經升起。楚璃下樓吃早飯時，遇到已經整裝的淩霄，淩霄與楚璃道：“你收拾收拾，就等你們一起出發了。”


  楚璃點頭，依舊吃著早點。淩霄似乎又隨口道：“她似乎先我們一步往皇城去了，”


  楚璃愣了愣，隨機笑開了。與問棋和詩羽道：“我們快點吧，淩大將軍催我們了。”


  問棋和詩羽有些不明所以，隻是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