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二十二）
楚璃領著聖旨，出了宮門，先去了大理寺報到。
既然身負聖旨，自然沒什麽人刻意為難。大理寺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派人帶楚璃去領了相關的卷宗，說了些大理寺內的規矩，便不再管楚璃。
楚璃對此倒沒什麽想法，自行翻看了卷宗，查看了目前兩案的進展。
真假慕容傾如今驗明身份後，因牽扯其他事情，故轉交大理寺這邊進行複審。
楚璃查看之後，詢問了大理寺的衙役，得知慕容傾等一幹人被移送到大理寺監牢，心中鬆了口氣。沒有審問犯人，隻是在牢裏看了一圈，便離開了大理寺。
楚璃走出大理寺時，淩霄在門口等著，見楚璃出來，先恭賀道：“楚大人榮升，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楚璃笑笑：“淩音時刻跟隨下官左右，大將軍還有什麽不放心之處？”
淩霄的手摩挲著劍柄：“淩音是派來保護你的，你不用多心，本將軍不屑這樣的事情。”
楚璃探究的看了看淩霄，終是隨淩霄去了酒樓吃飯。
酒菜已齊，淩霄懶洋洋的端著酒杯慶賀楚璃道：“祝楚大人今後事事順遂，平步青雲。”
“謝大將軍吉言。”楚璃碰杯道，“還要多謝淩大將軍美言，不然陛下也不會將差事派給下官。”
淩霄夾著菜道：“陛下可不是因著我的緣故給你升的官，你想差了。”
楚璃見淩霄仄仄的樣子，還是恭維道：“若是沒有淩大將軍的相助，下官想必還要在家中多待一段時間才是。”
淩霄冷哼了一聲：“我可沒那麽大的麵子，若是因著我的緣故，你回來之後，陛下就會給你如今的地位。又怎麽會等到今天？”
“那淩大將軍的意思是？”楚璃試探道。
淩霄勾起一抹笑意：“你該多謝國師大人。”
“師兄？”楚璃十分奇怪。
“是啊，昨天我離宮之前，陛下還沒有答應分配給你去大理寺的差事，以及接管鄴城的幾件案子。我走之後，正巧遇見國師進宮。結果今天你就成了大理寺正，可不該多謝國師麽。”淩霄說的隨意，自己拿著酒壺斟酒。
楚璃思量了一會，笑道：“淩大將軍的話，不過是臆測罷了。聽聞陛下後宮中，如今進了一批人。雖說還在篩選中，可聽說各個都是好顏色。”
淩霄似笑非笑：“你倒是護著陸旭。”
“同出一門，自當替師兄分辯幾分，還請淩大將軍勿怪。”楚璃拱手道。
淩霄斜睨了楚璃一眼：“聽聞前幾天楚大人見苗國舅時，被苗國舅言語輕辱了幾分，將國師大人都給氣著了，國師那樣的榆木性子，還會生氣？我還以為他早已飛升成仙，斷了七情六欲呢。”
“方才與大將軍說了，同出一門，下官會替師兄說話，師兄自是也會幫襯下官罷了。”楚璃避重就輕道。
“你沒有想過，你不過與苗國舅見一麵，怎麽大家都知道其中情形呢？”淩霄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不該下官多打聽的事情，下官不會打聽。何況，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楚璃巍然不動，自顧自吃飯。
淩霄見激不出楚璃的實話，將杯子往桌上一放：“這些彎彎繞繞和你說起來太累，我到底不適合這樣的事情，還是明著問你吧。”
“大將軍請問。”楚璃靜靜的看著淩霄。
淩霄想了想：“苗家那個蠢貨暫且不談，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嚴柏背後是誰？”
“猜出一些，並不確定。”楚璃回道。
“那你說說，我聽聽。”淩霄笑道。
楚璃用手沾了酒，在桌上寫了“朝陽”二字。
淩霄冷笑：“你倒是聰明。”
楚璃用帕子將酒水拂去，繼續端碗吃飯。
淩霄又問：“既然知道是她，那你打算怎麽辦？”
“連根拔起。”楚璃說的輕聲，卻有千鈞之勢。
“陛下都沒本事將她連根挖了，你哪裏來的信心？”淩霄略有失望道。
“下官隻說此案連根拔起，沒有說將她一並拔除。”楚璃淡淡的說道，“大將軍和陛下都拔不動的樹，下官又有什麽能耐呢。”
淩霄皺眉道：“你說的模模糊糊的，我都不明白你要做什麽了。”
“我如今也沒有都想好，隻是如大將軍所想，紮根已深，要拔自是不易。當先剪斷部分根須，斷其養分，令其枯萎，方能將其根除。”楚璃說的隨意，淩霄卻感到了一陣寒意。
“那你打算從何入手呢？”淩霄再問道。
“此事自滅門起，自該從此事終。下官今天去牢房中巡視過，慕容傾如今尚好。”楚璃淡淡的說道。
“那苗家你打算怎麽辦？”淩霄見楚璃已有打算，思量一番，忽而又提起苗家，“我聽說他威脅你時，曾說為陛下受過苦，立過功。”
楚璃見淩霄有試探之意，笑道：“師兄不食人間煙火，能被苗家唬住；淩大將軍是喝了忘川水，忘卻前塵往事了嗎？”
淩霄見楚璃調侃自己，倒也不生氣：“即便當初因苗家之故，差點連累到陛下。隻是到底如今陛下登基，又怎會耿耿於懷這些事情，否則當日又何必將苗家召回皇城。”
“聽聞先帝時期，仁憲太後失寵之時，苗家另備了漂亮的姑娘，期待仁憲太後提拔一二。仁憲太後不肯，遂與苗家僵持，至死都不曾再親近。”楚璃笑道，“陛下的感情是對仁憲太後，並非苗家。”
“這樣的事情，你是從何而知？”淩霄目露危險。
“苗家上下和篩子似的，什麽風聲傳不出來。”楚璃給自己倒了杯茶，“再者，這樣的事情，自會有人傳到下官的耳中，知道苗家不得帝心，可置苗家於死地。挑起陛下的憐憫之心，放過苗家。放過苗家，就可放過鄴城許多事情。畢竟販賣私鹽之事，足可令苗家滅門。”
淩霄有些不解：“你既然知道，那你打算如何？”
“陛下若是對朝堂誌在必得，一個苗家，算不得什麽。算的是人心，比的也是人心。”楚璃擦了擦嘴，“多謝淩大將軍款待，時間不早了，下官要回去了。”
淩霄正在思考，見楚璃要離開，隻讓馬車送楚璃回天師府。不再多言。
楚璃回府時，陸旭見楚璃是被淩霄的馬車送回來的，問道：“你與淩大將軍的關係似乎極好。”
“師兄多慮了，算不上朋友，不過是同朝為官罷了。”楚璃命人上了茶，“師兄怎麽還不睡？”
“你第一天上任大理寺，不知可還順利？”陸旭摸了摸鼻子問道。
“還行，聽說師兄在陛下麵前為我美言，多謝師兄了。”楚璃笑著行禮道。
陸旭的表情有些訕訕的：“不過是陛下問起慕容傾的事情，我順口多說了幾句。陛下便說本就想將你安排在大理寺，因此……”
楚璃製止道：“師兄不必多說，師妹知道師兄苦心，隻是以後師兄還是當不知道這些為好，別再摻和這些事了。”
“好。”陸旭的肩膀塌了塌。
楚璃見狀又安撫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隻是想師兄謹慎些，沒有怪罪師兄的意思。”
“我知道。”陸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