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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曲折(九)

  嚴柏自始至終,都不肯認罪,似乎是斷定隻要不認罪,他就能保命一般。


  慕容倩如今反口指認江遠是殺害金家的主謀,江遠債多不愁,因此便認下了。


  可嚴柏雙親已逝,江遠與嚴柏的關係,知情者少,再者即便是一同長大,也無法證明嚴柏主使江遠所為,似乎陷入了僵局。


  楚璃先將金家滅門案告一段落,宣布道:“金家滅門之案,慕容倩與江遠裏應外合,殺害金家滿門,收押天牢。苗家參與販賣私鹽,收押大理寺。擇日宣判。”


  嚴柏似乎十分得意,圍觀百姓有義憤填膺的,有幫著嚴柏說話的,好不熱鬧。


  楚璃拿出賬冊,與嚴柏說道:“兩家滅門案,嚴大人果然思慮周全。”


  嚴柏拱手道:“老夫並未做過這樣的事情,自然周全。”


  楚璃笑道:“嚴大人在鄴城,從縣令做起,至今十餘年,整理這些冊子,花了本官好大的功夫。”


  嚴柏不知楚璃到底掌握了多少,可是想著自己做事之後,都已善後,渣都查不到。


  楚璃命人傳了當年嚴柏做縣令的時候的師爺,笑道:“怕是嚴大人自己都忘了,曾經還有這樣一位幕僚吧。”


  嚴柏心中驚疑不定,臉上卻不露分毫,人帶了上來。這位師爺的身子有些殘,背已經駝了。聲音沙啞,上來行禮。


  楚璃不急著讓這師爺說話,先與嚴柏道:“好在他的手還能寫字,打的一手好算盤。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他落難時,收留他的,正是金善。這位師爺,你來說說,你與嚴柏的恩怨吧。”


  師爺行禮應聲,隨後說了起來:“草民早年考了秀才,後來屢試不第。成了嚴柏的幕僚,為他出謀劃策,鞠躬盡瘁。嚴柏一心平步青雲,做下了許多造孽的事情。他貪墨銀兩,巧立名目增設雜稅。起初一兩年,鄴城的收成好,百姓尚且能忍。後來有一年,光景不好,收成隻有往年的五成。可是正趕上他平步青雲,需要銀錢疏通官階之時,他便不顧這些,依舊強征。導致許多人家,家破人亡。”


  師爺說的雖慢,聲音也沙啞的難聽,可是說的事情,卻讓諸多人不忍。師爺說到家破人亡時,自己也動了情,聲音越發的難聽,卻能聽出一些哽咽聲。用袖子抹了抹臉,師爺繼續道:“草民雖助紂為虐,幫他算計了慕容家。那是因為這些豪富手上本就不幹淨,哼,拿了他們的錢又如何。”


  楚璃拍了驚堂木道:“說與貪墨有關的事情。”


  師爺唯唯諾諾道,“是是是,草民不願意幫他欺壓百姓了,知道他定不會輕饒了草民,便想了個法子,帶全家走。可是他發現之後,就命人追殺我們。一家十六口啊,全都遭了毒手。草民身中幾刀,卻沒中要害,被金善路過所救。便開始為他家打理生意。”


  “你不怕嚴柏認出你嗎?”楚璃問道。


  “怎麽認得出草民,”師爺的眼中閃過狠戾,“草民活了之後,曾經想自尋死路。可是不小心碰到了滾水,燙傷了臉皮。滿麵燒傷,他如何認得出。”


  此人上來時,以發遮麵,百姓都沒看清他的長相,嚴柏聽到這,試探的看過去,他側臉掀起頭發。麵上的燙傷令人害怕。嚴柏被嚇了一跳,沒再敢看。

  圍在前麵的百姓有看到的,傳給後麵聽,人群又往前湧動了一下。


  楚璃拍了拍驚堂木,喊道:“肅靜。”


  待人群靜下後,繼續問師爺:“那金家與嚴柏往來的私賬,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草民與金善早就交好。不然當初慕容家的事情也不會成,他救了草民一命,心中對嚴柏已有忌憚。”師爺接著說道,“因此與草民合謀,偷偷做了賬冊。原本放在了草民這,另做了一些有些錯漏的,放在了家中。嚴柏曾經在縣城的舊賬,草民已經刻在心上,那些假賬,都是草民親自經手。”


  楚璃想了想又問道:“你如何證明你曾是嚴柏的師爺?”


  師爺說道:“嚴柏有兩個私印,有一個私印旁人都不知,是與貴人來往用的。那個私印上刻著柏樹,枝繁葉茂,而為了方便,他將私印設計成扳指,一直帶在手上,從不離身。”


  嚴柏忍不住說道:“不過是扳指上雕刻個東西,個人的喜好罷了。”


  楚璃喝止道:“本官沒問你話,你不用開口。”又問師爺道:“若他不曾用過,自然是普通的扳指,你有什麽證據。”


  師爺顫顫巍巍的從身上掏出一個破舊的酒囊,酒囊的底部拆開,是一些信件。嚴柏一驚,師爺道:“這些是當年為了保命,從他桌上偷的,與貴人往來的信件。請大人過目。草民原以為若是逃了,可憑著這些,與他講條件,保住全家性命。可是他卻直接要殺草民全家……”


  楚璃看後,其中牽扯了一些大臣,這事情需要取證,因此當堂宣布道:“這些證據,待證實後,再行審理。”


  隨後看向嚴柏道:“你曆年貪的賬目,會讓這位師爺輔助一一理清。待理清後,提交陛下,由陛下定奪。來人,收押天牢。”


  至於師爺,楚璃另外給他做了安置,並沒有揭曉。


  這番審案之後,百姓似乎意猶未盡,茶樓街邊,到處是關於嚴柏三樁案子的議論,連戲台都等不及結案,寫了新劇目排演。


  楚璃將新證據提交,有專人進行複核,再取證。金家和慕容家的案子基本定下,這兩案因影響頗大,屆時必定公開處刑。


  至於嚴柏的貪墨案,因又牽扯了在朝的官員和致仕的官員,故而調查要頗費些周折。


  楚璃忙的有些腳不沾地,在官場中,卻並不落好。不少人見她就避開,連對國師和天師,也多有遷怒。


  陸旭將這些看在眼中,趁楚璃偶有一日回天師府取東西時勸道:“不如我奏請陛下,給你換個差事吧。”


  楚璃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陸旭的話:“師兄是被說什麽閑話了嗎?”


  “我倒無事,隻是你奔波勞累,得不到半句好……”陸旭說話時,有些黯然。


  楚璃笑道:“若是為了官場一句好話,就不會這樣辦差了。既然都走到這裏了,何必半途而廢,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陸旭剛想再勸,門房來報:“朝陽公主下貼,請楚姑娘於明天晚上酉時三刻在千金樓赴宴。”


  楚璃笑了笑:“幫我回帖,定準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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