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曲折(十)
楚璃出門前,陸旭有些憂心:“不若我陪師妹一起去吧。”
楚璃看了看陸旭:“朝陽公主吃不了我,師兄安心。”
陸旭猶豫道:“朝陽公主自小性子上就有些不能容人,鄴城的事情若是她苦心經營多年,被你一朝毀了,如何能容你。”
楚璃莞爾:“成大事者,有舍有得。師兄勿憂,這些事情師兄也別多摻和,若是被陛下知道,恐與師兄有礙。”
陸旭還想說什麽,楚璃見時辰差不多了,就與陸旭道別出門,不再與之多話。
楚璃到達千金樓包廂時,魏驕已然落座,見楚璃獨自前來,兩人客氣一番,楚璃才坐下。
魏驕沒有留服侍的人,兩人沉默了一會,楚璃決定先開口寒暄道:“不知公主殿下今天喚下官前來,有何要事?下官惶恐。”
魏驕夾菜至碗中,笑道:“楚大人聰明又機警,真不知本宮喚你來所為何事?”
“下官愚鈍,請公主殿下指點。”楚璃行禮道。
魏驕的舌頭打了個彎:“聽說大人不日將被調往襄平的縣城,待鄴城之案結束。”
“是,陛下明旨已發。”楚璃回道。
魏驕冷笑:“你為她奔波勞累,鏟除異己。她卻將你發配襄平,值得嗎?”
“下官隻是想為黎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罷了。”楚璃淡淡道,“雖說襄平苦寒,卻也談不上發配二字。依著常例,中狀元後通常不過是先為一處小官罷了,下官已經比旁人幸運許多了。”
魏驕不置一詞:“你不是大瑞人,不知女子中狀元,於大瑞的曆史上,有什麽樣的意義。更何況大瑞已有近百年沒有出過女狀元了,意義更是非凡。”
魏驕深深的看了楚璃一眼,楚璃喝了口酒,推道:“僥幸。”
魏驕似乎十分惋惜:“你中狀元之時,本宮已經注意到你。本想請太傅牽線,卻不想你被任命去了鄴城。失之交臂,實在可惜。”
楚璃看了看魏驕,笑道:“謝公主賞識。”
魏驕繼續說道:“不過如今也不遲,她不能善用你,本宮卻能。你是否願意改投本宮麾下?”
楚璃晃了晃杯中的酒,想了一會,說道:“下官不曾站隊,何來改投之說。師父讓下官做事都要按本心來,下官不敢忘。”
魏驕見楚璃沒有接茬,接著道:“本宮知道,你定是誤會本宮,想招攬你,是為了將嚴柏從中脫罪而出。”
楚璃看著魏驕,沒有開口,魏驕笑道:“本宮豈是糊塗之人,若是以此招攬你,既辱沒了你的才能,也辱沒了本宮的名聲。嚴柏,就當是本宮招攬你的見麵禮了。”
楚璃笑了笑,醞釀道:“公主可知,如今牽扯在嚴柏一案的官員,已有多少人?”
“本宮不知,不若楚大人說與本宮聽聽?”魏驕似乎並不在意。
“僅目前牽扯的官員已達二十人,不乏朝中三品大員。其中助嚴柏升遷的,又牽扯出一些曆年的人來,暫未計數。”楚璃目光灼灼。
魏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陛下可要為難了。”
“是,這樣多的人,該怎麽處置,還是應該由陛下來定奪。”楚璃淡淡道,“公主當機立斷,壯士斷腕,令人佩服。”
“楚大人此話何意?”魏驕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聽聞先帝時期,公主受先帝器重。與朝中大臣多有往來,後來失勢……”楚璃說到這頓了頓,魏驕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楚璃接著道,“後來失勢,似乎許多人都與公主劃清來往。”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魏驕諷刺的笑了笑。
魏驕愣了愣,看向楚璃,楚璃的視線並不移開,接著說道:“想必公主已經想明白,如今,不是折損一個嚴柏的事情了。”
魏驕冷笑:“不愧是楚大人,果然好本事。看來不論本宮怎麽勸,楚大人都是執意要與本宮為難了。”
“下官職之所在,請公主見諒。”楚璃行禮道。
魏驕死死的看了一會楚璃,忽而笑道:“看來,本宮是與楚大人無緣了。”
楚璃回道:“緣分之事自有天定,公主既然願意舍了嚴柏,想必也已經做好應對了。”
魏驕似乎已恢複了從容:“從前,是本宮輕視了。以後,就不會那麽容易了。方才與楚大人說襄平的縣城苦寒,不過隻是其中一部分罷了。朝中之所以很少人願意去,是那裏常年受蠻夷困擾,稍有不慎,屍骨都回不了大瑞。楚大人,可要當心呐。”
楚璃聽出其中威脅之意,也明白魏驕是在暗示她,等她出了皇城,赴任襄平下屬的縣城,屆時殺她易如反掌。楚璃並不妥協,隻是舉杯道:“謝公主關懷。”隨後飲盡杯中酒:“若公主無其他事,下官還有事情要忙,就先告退了。”
魏驕並不留楚璃,楚璃行禮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