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府衙詢問
心裏雖然在惋惜,可是她自然不會傻著在麵上表現出來。
上前兩步:“民女雲氏六娘,參見大人!”
江通的目光落在了雲六娘身上,隨即僵硬地說道:“雲六小姐,不必客氣。”
雲六娘聽到這句話,當真就不客氣地站了起來,而岑深和司徒啟也走上前來。
幾人說著話,便走進了府邸之中,在後堂坐了下來。
岑深看了雲六娘一眼,才對江通說道:“如今人我給你帶來了,你接下來需要問什麽,就快些問吧?”說著話,卻也沒忘給雲六娘倒了一杯熱茶,讓她捧著暖手。
如今雲六娘也習慣了他適時的溫柔,不過這裏是府衙,所以也沒有多說,反而低頭看著手上的茶杯,眼觀鼻鼻觀心。
其實為什麽江通會見她,她心裏也沒底,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江大人,雖然脾氣倔強。可是,為人如何,在京都百姓中,自然有一杆秤。
說他是這個京都中,人緣最好的人也沒錯。
江通身體仿佛一把劍,就坐在那裏,渾身氣質卻依舊十分淩厲。
“雲六小姐,不知道雲安伯府上,在雲六少爺身邊,是否有一個姓郎的奶娘。”
聽到江通的話,雲六娘笑了笑,頓時讓江通覺得,眼前一亮,他仔細地看著麵前這張略顯稚嫩的臉,眼神幽幽。這雙眼睛,總是能夠在審訊的時候判斷出犯人是否有說話的嫌疑。
“自然有的。”雲六娘並沒有否認,她坦然無比地說道,“郎媽媽的確是六弟的奶娘,在雲安伯府中,應該所有人都知道。”
雲六娘已經確定,看來一些人忍不住動手了,既然如此,她也不懼,說不定還能從這位江大人這裏,得到一些想要的情報。
“不知江大人為何要詢問郎媽媽?莫不是她……”
江通搖頭:“昨晚,郎氏夫家著火,現場發現了三具屍體……”
說完,江通的目光就鎖定在雲六娘麵上,不放過她那張嬌柔臉上一絲一毫表情!
而讓他失望的是,雲六娘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她用手捂住嘴唇,然後一雙眼睛瞪大:“怎麽會……”隨即就有眼淚緩緩落下,無論從哪裏看,這樣的表情都十分正常。
他皺了皺眉,從剛才在門口見到她,他就覺得這個女子定然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無辜。
“雲六小姐,事先不知情嗎?今天我手下的人,特意暗訪了雲安伯府,卻沒有發現郎氏……”
雲六娘將手放下來,用手帕拭淚,臉色有些蒼白,仿佛被嚇著了一般:“江大人,你這是何意思?莫不是說我殺害了郎媽媽一家人?”
江通沒有這麽肯定,反而理了理身上的黑色官府,身上氣勢更是逼人:“在沒有捉到凶手之前,任何一個人都是我懷疑的對象,而雲六小姐身邊,似乎也有高手存在。”
“江大人!”雲六娘聲音微微提高,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如果六娘身邊真的有什麽高手,這麽多年,可還會在府裏小心翼翼的活著?”
雲六娘自認見過天玄和地耀的人沒有幾人,雖然身邊的岑深見過,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會說出來。
而隻要岑深不說,她可以確定,見過天玄地耀兩人的,沒有幾人,麵前這位江大人更不可能。
“是呀,江大人這麽詢問我娘子,可是有什麽證據!”岑深突然開口,聽語氣,似乎是在維護雲六娘。
雲六娘垂眸,表示自己很無辜。
江通也沒有想到岑深會在這個時候插嘴,尤其是他的稱呼。
“岑世子,你應該知道,這可能涉及到了四條人命,我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沒有直接上雲安伯府要人。”
江通嘴唇抿著,絲毫不顧及岑深定國公世子的身份。或者說,隻要辦案,他不會給任何人麵子。
他這樣的脾氣,說好聽了是剛正不阿,說不好聽,就是冥頑不寧!
“江大人,六娘昨晚從宮裏回來,直接去了建安侯府,至於府裏發生了何事,六娘並不知曉。”
江通目光重新落在雲六娘身上,卻猛地和一雙仿若那幽深大海的雙眸對上。
她的瞳孔不是純正的黑色,仿佛帶著一絲絲藍光,可是仔細看去,又發現還是那雙漆黑的眸子。
江通皺了皺眉,他根本無法分辨出一個人的美醜,隻覺得麵前這個女子,和他見過的那些人都不同。他們兩人身上的氣質,似乎是相對的。
如果說他身上的是浩然正氣,那麽雲六娘身上的就是……
邪氣!
江通心裏有些複雜,可是麵上卻依舊表情僵硬。
司徒啟已經讓人端了一盤瓜子,在旁邊剝著,也沒有插話。隻是目光不停地在雲六娘和江通身上來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真是巧呀,雲六小姐前一步不在府裏,後一步府中就有下人不見了。”
“是呀,郎媽媽是一個好人,如果沒有她,六弟肯定沒辦法像現在這麽好。”說完,就低首垂眸,讓江通看不見她的表情。
江通眼神有些幽暗,最後站起身,朝著雲六娘拜了拜:“既然如此,是本官唐突了,隻是本官職責所在,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見怪?
自然不會!
雲六娘眼神中閃過一絲暗光,然後站起身,回了一禮,原本江通的這一禮,出於禮貌,她應該隻能側身受半禮,可是她卻堅持受了全禮!
這讓江通一怔,隨即覺得這雲六小姐的個性,當真和長相不同。明明長相嬌柔美麗,可是內裏卻睚眥必報。他苦笑,也不知是應該欣賞她的性格,還是應該鄙視她。
雲六娘擔心天玄找不到自己會慌亂,就提前告辭:“如果江大人沒有什麽要問的,六娘就要離開了,畢竟,這京兆府尹的府衙,不是誰都想來的。更何況六娘還是女子。”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一般官家的女子都是在府中關押。因為如果根本沒罪,那麽進過府衙的女子,名聲都不會好聽。
這是這個時代對女子加注的有一個鎖鏈。
“娘子還是坐為夫的馬車吧,外麵車夫已經在等著了。”岑深微微笑著對雲六娘說道,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雲六娘看了一眼眼神淩厲的江通,笑著謝過岑深,也不拒絕他的提議。
看著她的背影,江通眉心忍不住跳了好幾下,總覺得,因為這個女子,這個平靜了許久的京都,會再一次掀起波瀾。
“江通,有的時候,真相並不重要!”岑深目光也落在女子娉婷的背影上,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對著一旁的江通說道,語氣莫名。
“我也覺得,那家人並不是她讓人下的手,如果真的是她,那麽我隻能說,她心裏深沉,已經和一些老狐狸一樣了。”
司徒啟剝完瓜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知道,我觀察了她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她,可是,不知為何,我的心裏,有更多不祥的感覺,似乎這個京都,會很不平靜!”
江通走到簷下,抬頭望著天空,臉上表情嚴肅。
“好了,別討論我娘子了,江通,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在你管轄的地帶,公主遇襲,恐怕陛下不會輕易放過你。”
岑深倒了一杯茶水,麵上表情已經沒有了和雲六娘相處時的吊兒郎當,反而多了一絲出塵的味道。
或者說,別人眼中的他,一直就是這樣的,隻有在雲六娘麵前,他才會那樣。
“是我的疏忽。”江通並沒有推卸責任。
司徒啟撇嘴:“照我說,是安雅公主自己,隻帶了兩個暗衛就出來了,其餘的侍衛還不夠人家拜月教的人塞牙縫呢,如果不是……”司徒啟閉嘴,雲六娘救了安雅公主一事,看雲六娘的意思,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
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麽要放棄這天大的榮耀,但是他們的確應該替她保密。
江通原本想如實報告給陛下,奈何安雅公主下了死命令,要保密。
“如果不是有人拖延到救兵,恐怕這正德十三年,就是用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來祭奠!”
司徒啟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卻又讓人沒辦法反駁。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雅公主似乎是被韋太子所救。”當時情況緊急,他率先撇下身邊的護衛,救下了雲六娘。
可是當時已經有一個殺手衝到了子車安雅麵前,他又被另外兩個護衛給絆住,就在子車安雅即將成為刀下亡魂的時候,韋嶽卻突然現身,救下了子車安雅。
“好在當時娘子在我懷裏,沒有被看見臉。”
對於岑深對雲六娘的稱呼,江通自然不會管,而司徒啟也已經適應了。
在司徒啟看來,雲六娘那張利嘴,和岑深在一起,簡直是絕配!
“如今三國看似平靜,可是誰都知道,這樣的平靜,隻是暴風雨之前短暫的平靜,維持不了多久。”江通對時事有自己的看法,他的這句話一落,岑深和司徒啟就沉默了下來。
他們兩人,不僅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保全自己,更要保全他們的家族。
一不小心,百年家族,可能跪在一朝覆滅。
而江通自然也知道,所以三人都沒有再說話。
這個帝國,能否為接下來的暴風雨中屹立,他們誰也不敢說肯定。就像雲六娘說的,這個帝國,已經從內裏開始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