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真相不真
一個大教之內，自然會有各種黨派競爭。而雲六娘在見過鳳綾兒之後，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鳳綾兒的武功的確高，雖然比不上錦煞裏的那個異眸的太極之人，可是，恐怕也是當代少有的。
但是，無論武藝多麽高超，她的年齡，恐怕也是硬傷。
那鳳綾兒看模樣，看模樣，還沒有二十。
雲六娘撫摸著袖中的短笛，心思有些跳躍，一雙眼睛也漸漸露出深沉之色。
也不知，在拜月教中，支持鳳綾兒這位聖女的人，究竟有多少，如果隻有少數，那麽，她不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幫手，而是找了一個累贅。
她如今的情況，別說累贅，恐怕墊腳石都得自己上門找。那公孫鬆和王世寧，就是其中兩塊。
岑深沉默著，半晌才道：“一直覺得，這拜月教的人，不像是那屠城之人，他們也都從未認罪……”
岑深的話，讓雲六娘心跳在一瞬間驟停，隨即就是更猛烈的跳動——居然有人和她一般看法，在她看來，拜月教恐怕隻是朝廷推出來的替死鬼，至於真正的凶手，無人知曉。
這推出拜月教之人，無外乎三個理由：第一，屠城之事，十分惡劣，為了安撫民心，需要有人出來頂罪。第二，恐怕也有釣出著幕後之人的想法。
隻是久而久之，朝廷已經不想找出真凶了，他們寧願自我催眠，說那拜月教人才是真凶！
隻不過，岑深的這個想法，自然沒有得到司徒啟的認同。
他嗤笑一聲：“岑深，你不懂，你是沒有見到過那等人間慘劇！那血腥味，和那仿若地獄的場景，讓人心中生寒！”
雲六娘看去，隻看到司徒啟的側臉，這個，哪怕那麽多華貴物飾，也沒辦法擋住他那眼中透露出的寒光。
這個時候的他，似乎有些清冷，和他一貫表現出來的形象，完全不同。
“司徒世子，你見過……”
雲六娘忍不住問道。拜月教最後一次大屠殺，不過幾年光景，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嫁於她人婦，如何看得到。
司徒啟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我見過！”
他見過。
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他甚至曾經見過一個大官，因為犯罪，九族之人全部斬殺的血腥場麵。
九族之中，上千人，一批接著一批，砍頭的送亡人，都換了好幾批，半天時間才全部斬殺完畢。那般場景，他隻是覺得心中不舒服。
雖然心中覺得太過殘忍，畢竟其中不少人還是稚子，可是生於侯府，沒人比他更清楚，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但是！
這一切，都比不上那拜月妖人犯下的罪過！
當初那柔然血河，他也曾見過。
全城，上萬男人，全部被殺，身上的血，每個人都差不多被放幹。可是，哪怕是這樣，那條河，也變成了紅色。
由此可見，那被殘害之人的數量，多麽的龐大！
屍體一具具被認領，那些百姓來認領自己的爹爹、丈夫、兒子，甚至是孫子！
哭泣聲，讓老天爺都忍不住同悲，三天連綿不絕的大雨，讓他的心無比空洞。他不知道，為何會有人這麽殘忍，那是滿城的家庭！
每個家族，從此都不會再完整！
他自認已經夠冷血，否則當初那刑場行刑，他也不可能從頭看到尾。
可是在那座小城裏，他卻仿佛看到了一群魔鬼，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岑深和司徒啟親近，自然知道這件事：“我這般說，還不是因為擔心，那真正的煩人逍遙法外！”
司徒啟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也知道，從目前和拜月教人打交道來看，的確沒有那麽殺人不眨眼，可是……那些人的眼淚，那條血河，那麽多人的恨，的確需要讓人來承受。
有些事情，比真相更重要。
雲六娘沉默地看了司徒啟幾眼，這個時候，有些明白朝廷為何執意將拜月教給趕盡殺絕。
可能是，如司徒啟這樣的人太多了，而想要平靜下來，需要用那無盡的鮮血來償還！
而拜月教，隻是為了平息，那看似消失了，實則還存在人們心裏的憤恨！
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京都府尹府已經到了。
遠遠看去，這座府邸算不上什麽雕梁畫棟，卻別有一番威嚴。落在她的眼中，竟讓她覺得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座府邸……和那大齊最尊貴、最陰暗的皇宮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這座府邸，坐落在這荒涼的大街上，卻無人敢小覷它！
到了門口，就有人從府邸內走出來。
“兩位世子爺到了，我家大人早就等著兩位了。”是一個腰佩寶劍的年輕男子，臉上帶著笑，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笑麵虎的感覺。
避開岑深的手，雲六娘直接跳了下去，隻是她高估這副嬌弱又受傷的身子，剛剛站定，就有一陣暈眩感。
在她旁邊的岑深，低呼了一句“小心”，然後趕緊扶住她。
雲六娘抬眸，趕緊推開他，然後道謝。
“你們來了。”
雲六娘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身穿三品大員官府的男子從府邸內走出來。
他麵容冷峻，卻也是俊秀之人。可是隻要目光落在他身上，肯定最先被他那滿身正氣所吸引。
這就是京都府尹，江通！
這人，真真是從底層一步步做起來，在這三十歲不到的年齡，就成了這大齊的三品大員，剛正不阿，深得齊帝的重用。
可能唯一的不足就是，這人娶了三任妻子，都早早死去。
別人都說是江通克妻，實際上，雲六娘上輩子就曾經聽說過，似乎是淑妃動的手！
因為江通的辦事實力，齊帝居然動了將公主許配給他的念頭，可是誰都知道，如今宮中待嫁的兩個公主。
除了馮皇後親生的安雅公主，就是養在淑妃名下的安容公主。
這下，不用多猜，眾人都知道，齊帝是想讓子車安容尚了江通。
淑妃知道這件事，自然是萬般不願，雖然江通年輕有為，可是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三品的大員，她自認為自己養的女兒，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子。
如此，自然要挑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與之相配。
所以，後來江通才會被淑妃手下的人，逼迫著娶了三個妻子，而這三個女子，都有不足之症，命不久矣。
而江通，似乎也沒有拒絕，如此這般，這位冷峻俊秀的大人，有了一個克妻的名聲。
這件事，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雖然覺得江通可惜了，可是卻不敢得罪淑妃。
如今宮中，能得齊帝臨幸的人中，淑妃還是頭一籌，這枕邊風的威力，還沒有幾個人願意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