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對於疑似患有幽閉恐懼症的周溫溫，被索菲婭關在鐵櫃裏，關出了確鑿的幽閉恐懼症這件事，班長大為憤慨，她四處尋找索菲婭，準備狠狠地斥責她，最後卻發現索菲婭也把自己關在了鐵櫃裏.
三樓的生鏽鐵櫃多得要命，聽說都是當年出租房子給服裝加工廠的時候，為了騰地方搬出來的，班長能在為數眾多的鐵櫃中間找到索菲婭的藏身地，是多虧了我帶路。
我拉開櫃門插銷，把裏麵筆直站定的索菲婭展示給班長看，班長的臉頓時出現了二十四節氣之中的霜降。
“索菲婭，你以為躲在這裏，就不會被我罵了嗎！”
在狹窄的鐵櫃裏，索菲婭如同站軍姿一樣紋絲不動，從她的額頭上泌出了細密的汗珠——鐵櫃裏畢竟比較悶熱，而且一旦班長叫索菲婭的全名，就說明班長真的生氣了。
“班長，我知道錯了……我正在自我懲罰呢！”
同時噤起鼻子，對著我做了一個不滿的表情，看來索菲婭認為我把班長帶來，是很不夠意思的出賣同伴的行為。
“你把自己關在這裏有什麽用？你又沒有幽閉恐懼症！”
保持立定的索菲婭關心地問：“周溫溫的幽閉恐懼症……真的沒有被我治好嗎？”
“治你奶奶的熊啊！”差點被索菲婭氣爆的班長，少見地迸了一句粗話，“原本沒有的病症，反而被你治出來了！”
索菲婭嘟囔道：“我奶奶沒養過熊。”
稍候思索了一下，突然驚道：“班長……你說的‘我奶奶的熊’，難道指的是我嗎？我奶奶叫我月月，不叫我熊熊啊！”
班長絲毫也沒有被索菲婭的冷笑話逗樂，她雙手抱於胸前，冷然道：
“你出來，到醫務室向周溫溫賠禮道歉去！這次的責任可不算小，幾乎夠得上人身傷害罪了！”
斥責鐵櫃裏站姿筆挺的索菲婭的班長，讓我想起了一個奇特的畫麵，那就是一個全身警服的女警要逮捕埃及棺材裏的法老王。
“對不起！”索菲婭猛力把頭低下，“都怪我腦子不好使，不接那個電話就好了！我……我會負起責任來的！”
“負責？這種心理疾病一旦養成很難痊愈，你要怎麽負責？”
班長應該是有親身體驗的，對於黑色老鼠的恐懼，自從在三歲那年養成之後，就算後來射殺了野豬，也無濟於事。
“我……我給周溫溫做牛做馬還不行嗎？”索菲婭用了商量的口吻。
“你是要給周溫溫做仆人？”班長不屑道，“周溫溫可不敢要你這麽凶悍的女仆，萬一你哪天又‘大發善心’，用各種不靠譜的偏方給主人治病怎麽辦？”
被自己的女仆虐得死去活來的周溫溫，我腦補了一下，居然毫無違和感。
另外索菲婭你不準去給周溫溫當女仆啊！一仆不能事二主，你可是我妹妹的人！
索菲婭愁眉苦臉地想了一會，突然又說：
“班長你實在要讓我負責的話，我隻好以後娶周溫溫當老婆了。”
班長的怒氣槽顯然被索菲婭氣得破表，反而一臉雲淡風輕了。
“索菲婭，我知道你特別健忘，但是應該不至於把自己的性別也忘掉吧？你摸摸自己胸前有什麽……”
突然意識到我在旁邊，班長臉一紅刹住了後麵的話，但是索菲婭像是一個接受將軍指令的士兵一樣，還因為弄疼了自己而做出皺眉的表情。
幸虧是單手摸單手捏，要是用雙手的話，我就該流鼻血了。
班長把頭扭到一邊去捂臉，她的姿勢分明在說“我的部下都是笨蛋”。
越說越離譜的索菲婭，無論班長怎麽讓她出來，她也堅持先自我懲罰兩個小時之後，才去向周溫溫道歉，班長想要用強，在力量上又不是索菲婭的對手。
班長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動了讓我把索菲婭拽出來的心思，但是參照剛才索菲婭掙紮得那麽慘烈，我去動手。
“兩小時就兩小時。”班長說，“不過如果下午第一堂課開始，我還沒有在教室裏看見你的話，你就小心自己的耳朵吧！”
說出讓索菲婭足夠害怕的威脅以後，班長徑自下了樓。
索菲婭選擇的自我禁閉地點，是四個鐵櫃堆放處裏麵最僻靜的一處，班長走後，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你中午不吃飯，肚子受得了嗎？”
剛在食堂吃過土豆燒牛肉（無牛肉）和柿子炒雞蛋（無雞蛋）的我，對索菲婭表示關心。因為我知道，平時保持大運動量的人，食量都會很大，就算某一天沒有運動（比如像索菲婭一樣站在鐵櫃裏），養成習慣的胃也會向主人索求大量的卡路裏能量，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中國曆史上那麽多次農民起義，基本都是因為餓肚子引起的。
“我不能吃飯，也不能喝水！”索菲婭堅定地說，“要不然這就算不上自我懲罰了！葉麟，你離開的時候，別忘了從外麵把櫃門鎖上！”
索菲婭的粗線條神經和強悍體力，我倒不擔心她會在黑暗的櫃子裏感到害怕或者疲勞，中暑的危險倒是有一點，不過她隨身帶著手機，應該不至於求救無門，頂多我過一個小時再來看她吧。
剛要把櫃門給她帶上，索菲婭突然問：
“，你的還有用嗎？”
尼瑪這是什麽問題啊！你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啊！當然有用啊！不過從你一個女生嘴裏冒出這麽粗俗的詞匯，你是要鬧哪樣啊！
索菲婭一臉認真，仿佛是和我討論著嚴肅的科學問題。
“我想哈，有不少同性戀最後會做變性手術，葉麟你說不定也有那一天吧？”
沒有！絕對沒有！雖然老爸警告我遠離毒品的時候，曾經說過“即使你去變性我也不阻止，但是不準碰毒品”這樣的話，但是這不代表老爸支持我變性啊！
由始至終，索菲婭也沒有把腰背靠在鐵櫃裏休息，短衫熱褲的她站姿挺拔，充滿朝氣。
“葉麟啊，今天我做了這麽對不起周溫溫的事情，恐怕一般的手段沒法求得原諒，實在不行，以後我也隻好變性去娶周溫溫了……到時候咱們可以同去……”
誰跟你同去啊！你以為是《阿q正傳》啊！沒事就跑出來一隊白盔白甲的革命黨，喊他“同去同去”？阿q最後稀裏糊塗地掉了腦袋，我可不能跟他一樣，我至少是受過初中高等教育，懂得500以內加減法的人啊！
我嚴詞拒絕了索菲婭的邀請，她居然還認為我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捐給你幹什麽啊！移植嗎！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地想當好周溫溫的老公啊！還說我是同性戀，我覺得你的同性戀傾向更嚴重啊！
“葉麟，你的臉色不要那麽難看，你送給我的東西，我一定會好好愛惜它的。”
誰說要送給你了啊！這種東西怎麽能隨便送人呢！至於說會好好愛惜它……別引起我不好的聯想啊！
“其實，它在你身上用處也不大，搬到我這裏來未必不是一個更好的歸宿，我會好好地使用它，努力帶給周溫溫性福生活的！”
腦中的畫麵更糟糕了啊！別把屬於我的東西隨便放進名為周溫溫的歸宿裏麵啊！
我乒的一聲關上了櫃門，把提出驚悚建議的索菲婭鎖在了櫃子裏麵。
“別這麽小氣嘛！”索菲婭沉悶的聲音從櫃子裏傳來，“人生要勇於挑戰新的事物……”
我快步走下了樓，沒有聽見索菲婭後麵的話。
在操場上玩了一個小時的籃球，剛剛到場下休息，手機卻收到了來自索菲婭的短信：
“快給我帶瓶脈動上來，一定要脈動，知道嗎！”
我心中暗笑，站在鐵櫃裏一個多小時，終於是口幹舌燥，腹內饑餓了吧？還不好意思說讓我帶飯上去，隻要一瓶脈動……我幹脆好人做到底，給你湊齊一份午餐送上去吧！
在小賣部買了豆沙麵包和火腿腸，還有索菲婭反複強調的脈動飲料，全裝在塑料袋裏，我拎著它們上了三樓。
到了索菲婭的禁閉室，我打開櫃門，發現索菲婭的站姿沒有先前筆挺了，她兩腿內八字地夾緊，微微顫抖著，臉上的表情也顯出十足的苦悶。
“餓壞了吧？”我微微提高塑料袋給她看，“就算你不願意從櫃子裏出來，吃點東西喝點水，也不算原則性錯誤。”
看到我不光拿了水，還拿了食物上來，索菲婭沒有我想象中的高興，她幽怨地望著我，好像我是故意來折磨她的。
“我、我說了要自我懲罰，兩個小時的時間不到，我是絕不吃東西，也絕不喝水的！”
“誒？那你讓我拿一瓶脈動給你，是什麽意思？”
索菲婭一張臉憋得通紅，小麥色的皮膚也遮不住她的窘迫。
“葉麟，你……你把脈動的飲料喝了，然後把空瓶給我！”
“啊？你不吃東西也不喝水，要空瓶幹什麽啊？”
索菲婭急道：“現在的我如果喝水的話，情況會更糟糕的……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啊！快把空瓶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