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牛

  我是在半路上突然被奇怪的聲音吸引過去，沒有注意到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聲音來源是躲在麥從中的小黃牛，獨自一牛默默傷心。我大步衝了進去，站在牛麵前。 “你是那隻跑得很快的牛麽？” 我在和它說話，可它眼神中全是敵意，是要我趕緊走開。 “我沒有惡意，是要有事要拜托你。” 它毫不領情，立即站起來。身後一人將我拉開，護在身後，唯恐著黃牛會突然攻擊我似的。但它沒有這樣做，隻是掉頭默默走了。 “它很傷心，肯定是因為知道主人要把它宰了的關係。這怎麽辦？要不要和那人商量一下？”我冒出許多點子想和他統一意見，誰知這人就剛才動了一下之後沒有動靜，牛都看不到了他還不動。 “誒呀！急死我了，你真是塊木頭。”我可等不住，趕緊推開他追了上去。 這裏麥子很高，路不好走，硬生生被我踩踏，開出一條道來。遠處的農民看到就急了，匆忙趕來要驅趕我這個搞破壞的“入侵者”。牛也被嚇到了，仰天大吼，轉頭正好瞧見我，以為是我讓他受驚，抬起蹄子要往我這裏衝。我也是嚇壞了，轉頭往回跑。可它也跑得太快，根本不像是一頭牛的速度。急中生智，立即貓腰躲進旁邊的麥從裏避著。 一點一點，牛蹄踏土的聲音越來越近，而後卻悄無聲息。我探頭想悄悄看去，正好這牛也在打量四周。我趕緊縮了脖子，捂著腦袋靜靜等它走開。 如今被一頭小牛追著跑，雙腳發軟瑟瑟發抖，真是丟人，丟了全族的人，留下鼻涕水，委屈得想哭。 “出來吧。沒事，出來。”虎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聽見他的聲音我自然而然安了心，抹了鼻涕，悄悄探出頭去。人全到了，烏壓壓的人頭，看上去還是卓爺製服的它，用黃瓜胡蘿卜誘惑之，然後虎爺牽著繩摸摸它脖子。 “瞧你這性子，一眨眼就不見。剛和老爺子談過，這牛算送我們了。” “真的？謝謝劉爺爺。” “誒喲，別客氣，都這麽多年交情了。不過你衝上去是太危險，他會以為你要跟他搏鬥，何況你又係著紅腰繩，本命年啊。” 我低頭看看自己，臉一下就紅了。往人身後躲了躲，蚊子似的聲音回答他：“對不起……” “下次知道啦，牛又不會跑哪裏去，過來認識一下。” 我腆這臉靠近些，怯生生走過去。還差兩步，這牛眼睛立刻轉向我，立馬又慫了，小碎步躲在卓爺身後壯膽。他把手裏剩下的胡蘿卜給我，示意要我喂它試試。 “以後你可別再這麽莽撞啦，要多向你這兩個……誒？她都喊我爺爺，應該怎麽稱呼你們？” 說罷，除了卓爺之外，其他人都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