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黎兔
我們盡快在天亮前刨開沙石，這蛤蟆所在的沙地下露出一個巨大的石井。
唐甲看了天色，腰上鐵爪勾住井口先下去，聽到沉重的金屬落地聲音，一路順利。我和虎爺都趴在沙地上，探頭往裏張望。
這井遠比我想象中要深許多，井下人按兵不動，肯定是發現什麽異樣。他用關節處手甲扣響井壁，虎爺要我帶著包好的蛙先下去，他再跟上。
從井口上看，井底是根本不夠我們三人擠一起，但我親眼看到唐甲穿過了井壁；再往下，石壁上有個被破壞的洞。從洞內穿過，進到一條石砌的隧道內，彌漫著腥臭和油垢的刺激氣味。
“這是油斑蟾蜍。我記得起先安排它們的作用是能夠產生軍火所需的燃料，有意建造養殖基地。誰想這東西有一隱藏特性，就是能夠連帶住所一並移動，就如海市蜃樓一般，之後不了了之。這樣想大概能明白副將領極有可能是偶然踩上，這東西受驚嚇後將人一並帶走。”
“這麽奇幻的麽？”
“嗬嗬，奇幻的事情多了去了，誰知道。不過看這規模，應該隻是那口井是它的地盤，光這一隻搬動整個遺址是不可能，恐怕它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誰盯上了。”
“那還要留著這蛤蟆麽？”
“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們能靠這蛤蟆直接出去，你看好別讓它跑了。”
繼續往前，走到隧道盡頭。
“這是以前黎兔族的圖騰，難道是他們的遺跡？”唐甲問。
“你不覺得太巧了？”虎爺思量。
“你懷疑副將領？”
“他為人如何？”
唐甲不好說出口。
“那他平常有什麽行動？”
“他的忠心不會假，所以不可能是他。”
“你們在說什麽？”我挨近虎爺，抓著他手臂輕搖了下，“是不是有危險？”
“你感覺如何？”
我搖頭。
“裏麵看看。”
在一同進去。
“誒！”我往後一縮，“前麵有人。”
“你看得到？”唐家問我。
“能看清是什麽人？”虎爺問我。
“隻是人影，守著一扇門。”
“先去看看。”
我們一同上前去瞧。確實是一個人，但也成了一具幹屍。唯一與常人不同的是嘴裏兩顆牙，就像兔子似的。
“沒事，走吧。”
城門失守，殃及池魚。城鎮裏麵所有建築事物全部被燒化，橫七豎八躺著同外異樣的幹屍，隻是麵目全非，全身慘不忍睹。
“傳說黎兔全族死於一場傳染病，後這座城池被黃沙永遠埋沒。”
“嗬，瞧這鬼樣子像是瘟疫死的麽？”虎爺鄙夷不屑，“黎兔族善於發現地下金礦的位置，屠城目的不就是為了金子麽？喪盡天良。”
透過黑暗，我們穿過這座城鎮，直麵都城的城牆，上頭吊掛著黎兔族護衛的屍體，懸了多少光陰也不為人知。
“虎爺，我們回去吧，別進去了。”
“有我們在，你怕啥，天塌我虎爺替你扛著。”
“我見不得死人的，我們趕緊走吧。”
“進去看看。”虎爺是勸不住得要進去。
我捏著褲子的手心全是虛汗，脊背僵冷，緊緊抱著虎爺的胳膊，留意到一點。現在是早上，日頭毒辣，但這個地下遺跡卻陰風刺骨，即便無風更顯凜冽。
從懸吊的屍體下走過，他們兩人推開城門，從門縫中漸漸浮現出一張猙獰麵容。我見到立即被嚇到，下意識輕叫一聲蹲下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屍體重重倒在我身邊，散亂發絲。我跳起來，拔腿跑到虎爺旁邊，重新抱著他手臂埋頭閉眼。
“不過是個死人，難不成會跳起來咬你不成？”虎爺在旁笑話我，可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
“你再說我就要哭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膽子是要練的。誒！我想起來，以前你們夜裏去墓山上練膽，是誰嚇暈在山上還讓虎瞳去撈的？還有個誰？哈哈哈哈。”
唐甲不理他，別過臉一本正經警惕四周動靜，在蹲下檢查屍體。其他的看不出，但腰間掛著的布囊，遮不了是貢品織錦。
“能看出是什麽顏色？”唐甲把東西遞給我。
我指尖僵硬一時間忘了要怎麽動，就伸頭過去看一眼：“有點紅又有點黃。”
“皇室的人？”虎爺說中重點，過去和他一起蹲著，然後把屍體的衣服褪去一半。情理之中卻意料之外，刑罰折磨過的痕跡遍布身體上每一角落，定是為了從他口中挖出儲藏金礦的地點。
“虎爺，我認為還是不要再進去了。不管裏麵怎麽樣，一旦曝光出去他們肯定也不得安寧。”
“你還記得那小子提到的女人聲音麽？”虎爺轉頭看我。
“嗯。”
“活沙也會成為冤魂的宿體。又在這附近出現，講不定就是他們的訴求。”
“啊……”真想不到怕什麽來什麽，他這樣說定是不探個究竟不成了，“那他是逃出來了？是不是金礦還在這裏？”
“我想就算他不說，總會有人說。既然吃定了，那即便掘地三尺也會挖出來。”虎爺這樣的說法唐甲也同意。
“我……那我先回去可以麽？”
“……”虎爺看向我，見我臉色都慘白，是真的撐不下去。
“這……”
“我先去看看，你送她。”唐甲開口，其實虎爺的表情已經告訴我和他，他舍不得離開這裏。
“沒關係，我認得路。”我不由分說從腰上把蛤蟆解下來塞給他，迫不及待似的大步往回走。
“哎！我不放心，我先去送她……”虎爺左右為難，但還是良心戰勝了欲望，正把話交代出去，意外又發生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