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生需要有驚喜
鄭子夜是一直懶散地過了差不多半個月之後才回的公司，公司的一切被蘇金石打理得十分地妥當，他全都滿意極了。
??至於公司的業務，一直也是相對地平穩，丟掉了一兩個老客戶又開拓了一些新業務，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讓他感到驚喜的是這一年來在蘇金石領導下，售後維護服務費比之前提升了十五個百分點。
??此時，兩人並排站在落地窗前，眼前這一片中心商務區的模樣已經基本成型，而在稍遠處，更多的樓宇在熱火朝天地建造之中。
??蘇金石指了指右前方，“喏，那個，428米高，是將來的城市地標，當初我過來這邊看房子，最主要也就是看上了這麽好的一個視野。”，他不禁有些小小得意地說到。
??“嗯，這地方選得是很好，這事你辦得漂亮。”，鄭子夜順著他的手指也看了過去。
??這一年來因為他的缺席，蘇金石是辛苦了，卻也正好讓他各方麵的能力都得以真正地施展了開來。
??蘇金石又說：“但是也有一個實際問題，就是大家都在說搬過來以後，中午吃飯是有點麻煩了。”
??“就是這附近，賣吃的不多，好吃的就更少。”
??“不過，你說要等到什麽都是好了的，那也就鐵定不是這個價錢了，對吧。”
??“嗯”鄭子夜點了點頭，“這裏熱鬧起來隻是遲早的事。”
??當天中午，他也跟著大家一起訂了飯盒，訂的是本地的一家知名連鎖快餐店，這家店的外賣一直都是自己送的，他記得以前隻是多加收一塊五的服務費，如今已經漲到了三塊五了。
??這家店的食物品質很好，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服務費收得有些高了的緣故，他注意到公司裏訂餐的人比起以前明顯地要少了好些，不少人還是選擇了在寫字樓的附近將就地隨意打發了這一頓午飯。
??他一直沒去問過蘇金石，對於職員是怎麽解釋自己離開了這麽長的時間的，他坐過牢這件事情，員工們知道了真相也好，不知道也罷，他對於他們的看法其實真的不是那麽地有所謂，他從不是一個苛刻的老板，卻也沒想過要跟自己的員工所謂地打成一片。
??隻是，雖然他順利地回歸了社會，直到目前他還是免不了地總會想起自己在南城第二監獄的那一段經曆。
??那裏麵的人是不容易，可是在那外麵的人呢，房子車子孩子老人，哪一個又能讓人是很輕鬆地就可以應對了的呢？
??人生，大概根本就沒有太容易的，無論是在哪裏。
??“金石，要不然，就再給大家提一點工資吧。”，想及此，他對蘇金石說到。
??金明子公司加薪的首要依據是服務的年限，公司每年給員工漲一次薪，時間通常會選在四月的中旬。
??這個是當初他們三個人都一致認為最合適的時間，春節前後是職員選擇跳槽的一個重要節點，早有了計劃的人過了春節長假之後就有所計劃，而春節之後兩個月，人員就算是基本穩定了下來。
??公司的待遇在本地同行裏算是中上水平，做不到是最慷慨的，卻一定不能成為最計較的，其實今年是已經加過了薪的，但蘇金石還是對他答應得極爽快，“行啊，那國慶前給他們再加一點吧。”
??畢竟他完好地回來了，這就是今年最大的喜事了，這筆錢就當作是派了一次紅包吧，蘇金石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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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來了，南城的天氣卻依然還是很炎熱，然而誰也沒想得到，才正正經經地上了一個多星期班的鄭子夜，他宣布自己要去做送餐員。
??湯以華和騰秀冰，她們是最先聽說他這個想法的。
??對於這份工作她們還是有所了解的，在小區裏就時常會見到這樣的送餐員，他們穿著製服，手裏提著食物，總是匆匆忙忙地，一邊還拿著手機看個不停。
??然而，當所有她們看到過的這些，如果此時是要放到了鄭子夜的身上，她們就實在是很難想象得出一個具體的樣子來。
??所以要說真地是想要問她們倆意見的話，那當然就是不同意的。
??尤其是騰秀冰，她每每看見那些送餐的小夥子那麽奔波勞累地，皮膚曬得黝黑，雖說自家兒子倒是個曬不黑的人，可是她還是不能夠理解啊，這工作就算再能掙錢，可家裏不是根本也沒有那個必要的嘛。
??可是看到自家孩子的態度根本很是認真，她們一時也就沒再多說了什麽，人如今是好好地回來了，天天都能夠見得著，不就是比什麽都要好了嘛，就由得他喜歡了吧。
??而當蘇金石和唐明宇，他們聽到了鄭子夜的這個決定，也同樣是很不能夠理解的，你說你就算是想要多玩一玩，也實在是毫無必要玩得這麽狠地吧，所以他們當然是要勸上幾句的。
??然而，鄭子夜的心中早就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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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男人已經是跟蹤一個上午了，蘇金石與唐明宇坐在車上，遠遠地跟著第一天上班的鄭子夜。
??隻見他領了餐出來仔細地放進了電動車尾箱，然後跨上車，長腿一撐又是一收，電動車開了起來，看著……算是上手很快的樣子。
??隻是，仍然還是讓他們怎麽樣看吧，就是怎麽地覺著不和諧。
??鄭子夜長得太高，皮膚太白，那動作都是自信從容，又顯得太過有文化了一些，還有一個很突出的就是，他和他的電動車都太幹淨了，所以說，他顯得太與眾不同。
??唐明宇啟動了車子，“我看著，都很正常的。”
??“嗯，看著是沒事。”，蘇金石表示同意。
??“那，還要繼續跟著嗎？”，唐明宇問。
??蘇金石說：“那，要不就跟著他送完這一單？”
??他們都很明白彼此的意思，也就是因為鄭子夜根本沒有想到過吧，否則大概早就察覺出他們倆這一條大尾巴了，想來他也是不想要看到他們這樣做的，那麽他們也就不想被鄭子夜發現了去。
??“嗯。”，唐明宇點了點頭，繼續控製著車速小心地遠遠跟著。
??誰又能夠想得到，堂堂輝煌地產集團的新任董事長竟然為了好兄弟做出了親自開車跟蹤尾隨的事情來了呢。
??鄭子夜送餐出來了，大概是想休息了，電動車開得有些慢。
??蘇金石看了看時間，拿起手機想要給他自己點一份飯。
??唐明宇卻說：“要不然就直接約他一起去吃算了。”
??蘇金石捏著手機想了想，然後搖頭，“不了，讓他自己來約我們會更好，就讓他好好地玩一玩吧。”
??唐明宇蹙了蹙眉，“我說，你不會真以為這家夥會做很久的吧？我看就頂多兩個星期，他就不幹了的，這工作……”
??“這工作，要不是為了掙錢也實在是沒那麽地有意思的，不是嗎。”
??蘇金石再一次地搖頭，“兩個星期？我看未必。”
??“他回來以後，對於很多事情的態度，我覺得轉變還是蠻明顯的。”
??唐明宇聞言默了默，手指在方向盤上彈了彈，又彈了彈，然後說：“嗯，那，就由著他吧。”
??“隻不過，我說的也就僅限於像是這樣的事情啊。”
??“往後，要再有個什麽李圓圓，李方方什麽的，就之前那樣的事情，我就算是把他綁起來，或鎖起來，也不會讓他再任性亂來了的。”
??對此蘇金石也很是同意，“嗯，這小子往後要是再敢那樣頭腦發燒幹蠢事的，我們倆就這麽辦！”
??*
??這天，陶一然一個人在物業辦公室，一位女業主進來投訴，說有兩輛車停在了路中間，後麵堵了一路要進小區的車子，又說有人擺地攤賣菜，買菜的人又把人行道給卡住了，這樣的亂擺亂賣物業是一定要去管一管了雲雲。
??小區的大門並不正對著大馬路，而拐進小區的路並不寬敞也就兩個車道，隻要有車子隨意地停靠一小會就會引起道路的不通暢。
??由此而引起的投訴其實時常都有，聽說物業之前曾經實行過鎖車的措施，確實收到過相當不錯的效果。
??然而喜歡亂停亂靠的人士也很快地也有了自己的對策，就是他們都在車上留有了人，這樣一來小區保安就不好強硬地給車子上鎖了，隻能是口頭勸離，但是這種方式通常也就基本上沒有太大的作用了。
??陶一然來到路口，看到已有保安在疏通道路，而就在關閉了的售樓部的拐彎處，果然是看到了一個小地攤。
??之前每天經過，一是趕著去上班，二是方向不相同，她還真地沒有注意過這樣一個小攤子。
??攤上的蔬菜不多，三把青菜，一些西紅柿和一些土豆，每一樣都分類擺得整整齊齊地，賣菜的老伯蹲坐在矮板凳上。
??陶一然走了過去，“老先生，你好，我是小區物業的工作人員。”
??“這個地方是屬於小區物業管理的，是不能隨意擺攤經營的。”
??老伯抬頭看了看陶一然，然後又看了看攤上的蔬菜，“姑娘，麻煩你幫我看看，現在是幾點鍾了？”
??“啊？”，陶一然愣了愣，“哦，現在已經是十點了，老先生。”
??老伯笑著又說到：“那這麽說我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要好一些呢。”
??“老先生，剛剛已經有業主去辦公室反映情況了，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物業的管理工作，這個地方確實不適合隨意地擺賣。”
??而老伯卻繼續地並不接了她的話，“姑娘，你要幫我買點嗎？”
??服務類的工作講求耐心，然而這一點卻又正是對於陶一然來說極其矛盾的一個所在，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當初填報專業時也確實是沒有想得太過仔細，一心隻顧著考慮畢業出來是不是好找工作幫家裏分擔。
??然而說來也是奇怪，眼前的這位老伯明明一直在顧左右而言其他並不配合，她的耐心卻似乎還維持得相當地不錯。
??她更仔細一些地打量起了這位老伯，六十來歲的年紀，微微曬黑了的臉龐，瘦長的雙臂，穿著舊的衣裳，卻是十分地幹淨。
??要說他就完全是為了生活而擺這個小地攤，陶一然覺得那倒未必，隻是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確實也沒有多想。
??最後，她花了三十塊錢把剩下的菜全買了，老伯也就收起了小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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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然把蔬菜平分成兩份，重新裝好，遞了一份給錢慧來。
??“這些菜都是怎麽個賣的？”，錢慧來掂了掂手裏的袋子，問到。
??“小白菜4塊錢一把，西紅柿4塊一斤，土豆2塊5，一共是31塊多，零頭沒要，收了我30塊。”，陶一然一一細細地道來。
??錢慧來聽罷卻對著她咯咯地就笑了起來。
??陶一然看她笑得這麽開心，更是靜下心來等著她來給自己說明。
??錢慧來笑夠了，然後悠悠地說到：“一然，你剛來，不懂得很正常，隻是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啊。”
??“那賣菜的老頭，他姓方，跟兒子兒媳一起住在小區裏，他們家有兩套大戶型，光這個房子按市價就要八百多萬了。”
??“他們家還有兩輛豪車，買了四個車位，有兩個車位長期空著，說是專門為了家裏的客人準備著的，就光是車位，就又是一百萬了。”
??“所以，陶一然啊陶一然，他們家可真的是一點都不缺錢的，所以你說哪裏還輪得到我們這些窮鬼去可憐啊，對不對。”
??錢慧來說著舉起袋子又看了看，“他居然也好意思收了你三十塊錢，就這麽點菜。”
??“那方老頭啊，其實就是無聊，想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罷了！”
??“我聽說，他是每天一早就騎單車出門，到批發市場去，批回來的菜呢留一些給家裏，其它的就拿來賣。”
??“不過你別說，這都快七十歲的人了，精氣神還這麽足的，這點我是很佩服的。”
??“不過，我聽說他的菜也不怎麽好賣的。”
??陶一然就問了：“那是為什麽，感覺大家都喜歡貪方便的啊？”
??“這個嘛，我覺得就那些真正是了解到他們家情況的人一般就不太會主動去幫襯他的了。”
??“怎麽說呢，人家總難免會想啊，你們家那麽有錢了，還想來賺我手裏的小錢呢，可能，也就是大家的骨子裏總歸多少還是免不了有些仇富的吧。”
??“我看也隻能這樣解釋了。”，錢慧來說。
??陶一然聽罷笑了笑，“街邊買菜不就多是為了圖個方便順手嘛，還要整出這麽多的想法啊？”
??“我就是瞎分析的，那你聽過就算了吧。”，錢慧來也笑了笑。
??陶一然感覺到她跟劉美君更為相像了，明麵上似乎隻是一個思想簡單的小姑娘，其實在內心裏麵很是清明的。
??也是對的，大家都不是什麽溫室裏的小花朵，所以也就才會更容易地走近到了一起了吧，她想。
??過後，她也想得更仔細了一些，似乎錢慧來說的也沒有錯。
??別的先不說，就說方老伯鋪在地上擺放蔬菜的那塊塑料布吧，那可不就是那種在超市裏要大幾十塊錢才賣一米的高檔桌布嘛，她平時去超市最喜歡看的就正是餐具和家居用品一類的了，所以還是比較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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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前一天，再經過小區的路口，陶一然就開始留意去觀察了，隻見今天方老伯依然是在同樣的地方擺開了他的小攤子。
??說起來昨天的事到底還是會讓她感覺到有一些的尷尬，正如錢慧來所說的，她竟然對著一個家裏都不知道好過自己多少倍的人去談慈善愛心，也不能怪看在別人的眼裏會是一件有些可笑的事情了。
??快要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了背後有人在叫喚自己。
??“小陶！”
??她轉過身，隻見方老伯正向她快步走了過來，手裏提著一袋青菜和一大袋的紅皮雞蛋。
??“早上好，老先生。”，她沒改稱呼，不想表露出自己已經知道對方的情況。
??方伯把兩個袋子一起遞過來，“給，這些是我特地給你留的。”
??“這不太好的，無功不受祿，老先生。”，陶一然沒有去接。
??“快拿著吧，今天是我最後一天擺攤了，我聽你的，明天就不再擺了。”，方伯說著，幹脆就直接拉過了她的一隻手，硬是把菜都塞到了她的手上。
??“對了，我姓方，你以後就叫我方伯吧，我也去打聽過了，知道你姓陶，我就叫你小陶了。”，方伯對著她笑了笑，轉身就向自己的小攤走回去了。
??陶一然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那真是謝謝你了，方伯。”
??方伯大手揮了揮，“快進去上班吧，別遲到嘍，小桃子。”
??“嗯，好，那就先再見了，方伯。”
??小桃子？
??陶一然默默地念了一遍，似乎還真的是一個相當順口的稱呼啊，之前可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她呢。
??小桃子？
??她再念了念，嗯，就隻是有點像是一個小丫環的名字哦。
??不過，也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啦，人生就是需要有驚喜，她想著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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