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重啟焦黎殿(四)
又過了一天,同樣是很忙很混亂的一天。
重要的步驟已經完成,接下來便是安置人手,開始為抵禦外敵做準備的環節。
銀火宗幾乎召回了所以遊盪在外,或打探消息或聯絡各方的人員。
現在,整個銀火宗內部走出五步就可看到一個人,比之之前寂寥無人的景象大不相同。
從孤冢門出來,已可望見各處弟子三五成群,聚集一起交流琢磨著最佳的埋伏地點。
秦文絡和趙青沐才剛踏上水蓮軒的石階,鬍子大哥一眼望見二人馬上趕了過來。
「我說你們倆膽子可真大,都這時候了還敢在外邊亂跑,快跟我回去,領班點名呢!」
秦趙二人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回到水蓮軒後面一處寬大檯子,早有幾十個弟子站成幾排,他們低著頭小跑去後面站好。
接著,那個大多時間板著臉非常嚴肅的領班站到最前面,開始講話。
說的大多是他負責的區域埋伏計劃。
他們是被安排到外塘林里,準備駐守在原有機關外,進行下一步的突擊,大概意思就是收拾那些僥倖從水牢箭雨大網和木樁攻擊中逃脫的敵人。
原本那外塘林的機關就夠難闖的了,還要再做一層防禦,想來這銀火宗也夠縝密,做的夠絕了。
這樣一來,就算敵人想以量去勝,用人肉淌過機關陣,估計也剩不下多少人了。這層層機關阻擋,人力配合,簡直是無縫銜接,不給對手生存機會。
秦文絡不禁佩服起魔宗的狠戾來。
他忽然想起了白月英兇狠暴戾的為人,結合魔宗一直宣揚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濫殺無辜,但有仇必報的宗訓,他似乎明白了。
想他魔宗曾糟滅門之災,如今他們沒反過來去找敵人報仇,斬草除根,只單單防衛自身,也算道義。
我不去殺你們,但你們自己送上門來找事作死,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秦文絡即使處在一個外人角度去想這件事,也不由得想站在魔宗一方。
領班交代完畢,便帶著他們出了水蓮軒,踏上水下小橋,上了外塘林岸邊。
來到外塘林,領班帶著他們安全避開那些陷阱陣,給他們示範了觸發機關的應對辦法,以及安全的隱藏位置。
這次秦文絡收益匪淺。
這外塘林的設計者略通一些奇門遁甲之術,有些機關還是有門路可尋的。比如那水牢,掉進去了也不是就註定死路一條,從牆上排列的毒箭中找出關鍵幾隻,用布包起注意不傷到手,拔出來便可以阻止水流進入。還有那木樁的擺放順序,若是真正的銀火宗弟子,是可以通過隱藏在枝葉間刻畫的記號位置來判斷的。還有很多,只要被老領班帶著走一遭,便可悉數記住。
可是,他們現在已選了捷徑,成為銀火宗弟子,這些風險較高的莫須有步驟便可省去。
這個銀火宗若干領班之一,手底二十四個人,全部被安排好位置,只待明天一到,各司其職,把外面來的全都塞進陷阱里或者弄暈即可。
交代完畢,隊伍散開,到了可以休息的時候,已是傍晚。
秦文絡帶著趙青沐換上自己衣服,悄悄溜進橫山寨,找地方吃了點飯,便開始混跡於各種場合探聽消息。
明日就是墨一回宗的日子,此刻橫山寨必然卧虎藏龍,有數不盡的強者聚集在這裡,準備於明日刺殺魔頭墨一。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一向往來貿易的各色服飾商販中夾雜了很多中原人,喜歡帶帽子,穿錦繡輕紗奢華服飾的西域人也多了起來。
一時間,各條繁華街道人流涌動,比他們初到時更加熱鬧擁擠,同時也殺機遍布。
兩人在一處街角停下,打量著來往的人流。
「真沒想到,知道魔宗老巢的人這麼多!我觀察了一路,沒有發現藍門和毓秀庄的人,似乎他們的消息慢了一步。這樣也好,免得來白白送死。」
趙青沐此刻眼神比較複雜,不知是在想些什麼。許久,她才說話。
「希望舅舅永遠都不要找到這裡,這麼多機關暗器,他們不一定能應付得來。」
遠在西南的他們不曉得,此時,毓秀庄正面臨著不小的麻煩。
此刻,孫愕正皺著眉頭在大廳上正中,客座上,坐了幾個長鬍子的中年人。
這些深夜造訪,必然有事。
桌上茶碗里茶水正冒著升騰的熱氣,卻沒有人端起來喝。每個人面上都掛了一層霜一樣嚴肅愁悶。
氣氛沉寂了許久,孫愕總算開口。
「你確定這是魔宗的人乾的么?」
底下一個頭上系著紅絲帶的袒胸鬍子大漢忙回答:「就是魔宗的人乾的!」
大漢身後背著一把闊刃大刀,一身肌肉,面目凶蠻。
「弟兄走水路下來,找好了車馬,剛把貨裝上,還沒啟程,就遭到了魔宗的襲擊。」
他繼續說道。
「那些人身穿火焰紋黑衣,頭帶面巾,有的佩劍有的拿鏢,身形鬼魅,兇殘無比,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把幾十個弟兄們都殺害了。這一趟押的是毓秀庄孫莊主的鏢,我紅蛇鏢局何其重視,自然是把鏢局裡數一數二的能手都派上了,可惜……哎!都折進去了。」
說到這,那大漢垂下頭去,傷心不已。
孫愕自然在他的太師椅上坐不住了,馬上起身近前去安慰。
「鍾總鏢頭,節哀,事關我毓秀庄和紅蛇鏢局的聲譽,待查清事情真相,我一定會去找魔宗討回這筆賬。」
待那鍾鏢頭情緒有所緩和,孫愕繼續問道:「那些黑衣人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鍾總鏢想了想,回道:「殺死弟兄們,他們便連車帶馬將貨一併搶去,後去的兄弟勘察過現場,似乎再無別的線索留下。」
這次,孫愕陷入沉思。
這件事說來也蹊蹺。
毓秀坊遍布天下,每年要要押送無數趟貨,普通到平民百姓穿用布匹,大到達官貴人宮內御用的昂貴珍惜布料,有時生意做大,還要押送大量金銀財物。根據押送貨物不同,與之合作的鏢局也是有大有小,不盡相同。
但是,這次南下給泉州魚鹽富賈張書假送去,張家定做的毓秀庄六大名品布料之一的九重雲錦,用的可是與振龍鏢局齊名的紅蛇鏢局。這幾匹用來給張家千金裁嫁衣的布料,連同毓秀庄送去的賀禮,那魔宗的人劫去不知要作何用。
魔宗宗主墨一即將回宗祭拜老宗主墨染天的事,江湖中人已有很多知曉。
雖說起法作祭,對於魔宗來說意義重大,需要置備些東西,但是怎麼想也用不上紅色布匹吧!
就算是那墨一性格怪異,喜歡那朱紅雲錦,想用來給自己裁身衣裳,託人去江陵的毓秀坊出價定做即可,用得著這麼大張聲勢,明著犯下殺戒,給銀火宗招去殺怨?
他們這是不嫌事多?還想引火燒身?怎麼想這也不符合他魔宗一慣低調猥瑣的做事風格啊!
孫愕百思不得其解。
藍門剛剛發生如此慘案,才隔這麼長時間,它又在毓秀庄手下做惡,這不像是單純的搶,倒像是一種示威。
難道,它魔宗已強大到無人能敵的地步了?如此橫行,是不把所有中原門派放在眼裡了?也是,趙岩冥一死,試問中原還有那個門派有能力去壓制魔宗。
藍門一倒,想也知道接下來遭殃的該是他江陵毓秀庄。這本在預料之中,奈何來得如此之快,孫愕竟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禁喟然長嘆。
(上火難受哇!嘴老裂口子,不能笑,一笑裂開疼死……每次一問那個獸醫的,感覺自己成了動物。要命,不是胃炎腸炎就是鼻炎上火,再者就是心情不好,幹啥都沒心情,都不敢一個人待著,在床上摔來摔去,百無聊賴,像回到一二年……可怕……不應該啊,都八九年過去了,還不好?折磨絲老子了……這輩子老子做啥都不後悔,就後悔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