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 憐人古宅
往前走,峽谷漸漸變寬,視線逐漸開闊起來。
朝陽的一絲光輝照射到她的頭頂和背上,暖洋洋的。
沿著一條窄窄小溪,再走出一段距離,穿過一片樹林,不一會兒她便來到幾座黑白牆瓦的幽宅前。
一人多高大理石打磨的灰牆內,隱約可見三兩錯落的藥草園和月洞門,幾座幽閣靜靜立在其中。沒錯,還是老樣子,這麼多年,除了建築有些發舊之外,這裡卻實還保持她小時候來過的樣子,幾乎沒有變化。
一轉身,路旁豎起的那塊大石頭還佇立在原地,上面寫著醒目的三個字:憐人谷。
終於到憐人谷底公孫叔叔的住處了。
她心裡十分激動。
「公孫叔叔,公孫叔叔……」
她急切地喊了幾聲。
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山谷里回蕩著,吵到了熟睡的鳥兒,身後不遠處樹林里撲稜稜飛起一群。
沒過多久,兩扇古銅大門被打開了,一個佝僂著背的長鬍子老頭從中探出身來。
「誰呀?一大早的,找誰呀?」
趙青沐一眼認出這老頭,激動地喊了聲:「蘇伯,是我啊!趙青沐。」
大概是老頭歲數大了,記憶力出現偏差,他早不記得誰是趙青沐了,也可能是因為趙青沐只來過一次的緣故。
他疑惑地打量了趙青沐一眼,眼珠快速轉動,似乎在腦中搜尋許久也找不出與這個名字有關的人和事來,又可能是把她當成江湖中為了求谷主給親人治病拿出的那一套攀親戚拉關係的路子的人,於是冷冷答道:「不認識,你認錯人了!」
說罷,他就要關門。
趙青沐臉上的驚喜馬上消失,見以前熱情周到的蘇伯現在居然認不出自己,急得滿頭大汗。
「我是藍門趙岩冥的女兒,趙青沐啊!蘇伯。我小時候隨我爹來過這裡。」
她一邊解釋,一邊就要去推門。
蘇伯一聽這趙岩冥的名諱方才想起他是有個女兒這件事來。見她滿臉淚痕焦急無主的樣子,知她遇到了什麼急事,這才讓她進去,帶她去見公孫閑。
進了門,見到才剛起來的公孫閑,趙青沐一邊抽泣一邊把秦文絡還在上面的事說給他聽。
公孫閑一聽失態緊急,馬上派人上去接生死未卜的秦文絡。
三個有些功力的弟子將秦文絡接下來,安置在客房中,由公孫閑親自把脈問診,服了些湯藥之後,已過了正午。
憐人谷地勢險峻,還好公孫閑的三個弟子輕功不錯,上行下落,來去自如,這才將秦文絡給抬了下來。
出了客房,趙青沐緊張地問:「公孫叔叔,他怎麼樣了?還有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她還沒有來得及敘述他們魔宗一行,以及他中毒經過。不過經驗老到的公孫閑不用問也知道他大致中的是那類毒。
「這個少年是誰?他是怎麼中毒的?」
「他是梁城吹簫後人,他曾隨我一起去魔宗探查消息,結果被三花教的人暗算,中了他們的無花毒。」
「無花毒……」
公孫閑若有所思地念著無花毒的名字。
「怎麼辦?他還有救沒?」
趙青沐雙目含淚,幾乎帶著哭腔問道。
公孫閑與趙岩冥交情不淺,如今他雖已不在人世,但是他的恩情還在,趙青沐苦苦懇求他救這個人,他自然想盡辦法也要救。
但是,這無花毒數世間三大無解之毒,要想解毒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聽趙青沐說這個少年是梁城吹簫人之後,梁城,吹簫人……秦治,秦治?
秦家祖上不是養赤蠶的么?那是一種遍身火紅色,以一種毒桑葉為食,百年難得一見的蠶類。秦家人後來用這種遍體奇毒的赤蠶練就了一種能解百毒的藥丸。
想到這,公孫閑就不得不問了。
「青沐,他秦家祖上有種赤蠶你可知道?」
「知道。我們從魔宗出來,都中了那無花毒,秦文絡把他身上僅有的一顆赤蠶丸給我服下,而他自己卻……」
說著,趙青沐難掩心中自責,難過地低下了頭。
「你可知道他現在同時中了兩種毒!」
趙青沐猛然想起,墨一對著她扔出的那幾鏢由秦文絡擋下,這麼說,墨一的銀橋葉也有毒?
這下她的世界如同雷鳴一樣鎮盪,頭腦也開始昏沉發潰。
「你先不要急,過來,我先給你把把脈。」
二人在大廳就坐,趙青沐伸出自己的手,公孫閑給她診了診。
過了會兒,公孫閑嘴角微動,點了點頭。
「看來這赤蠶丸確有奇效,你的毒已經解了。」
「他體內的另一種毒不難解,老夫先給他放些毒血,用針刺激他身體穴道,再加以熱葯熏蒸便可除去,只是那無花毒暫時無解,只有先用藥壓制住毒性,慢慢尋求解毒之法。」
「您的意思是說,他還有救?」
「嗯。」
公孫閑明顯還在深思中,皺著眉頭回答。
「太好了!」
這下,趙青沐眼裡總算現出喜悅來。
「公孫叔叔,青沐還想求您一件事。」
話罷,趙青沐撲通一聲在公孫閑面前跪了下來。
「好孩子,不用這樣,有什麼話起來說。」
公孫閑忙去攙扶。
「您答應我我就起來。」
趙青沐雙膝像捆了石頭,拉也拉不起。
「趙門主於我有大恩,若不是他,現在這世間根本沒有我公孫閑,孩子,你放心,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幫你。」
聽到這,趙青沐才從地上起來。
「公孫叔叔,我想先把他放在您這裡,待我去梁城拿回赤蠶丸,再來帶他走,這期間就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