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裝扮
“嘖嘖嘖，我的親娘哎，這頭上就要戴如此多的首飾珠寶，姐姐你的脖子可還好嗎？我想想都挺著脖子疼啊。”
“什麽親娘不親娘的，真是粗俗、粗鄙、粗陋！”
青禾還記著剛才沒報完的仇，嘴上不繞茯苓，“你真是沒什麽見識，娘娘這是特意囑咐了不必太過華麗紮人眼。不然若正式打扮起來，你說一百句我的親娘都不夠了。而且現在是初春，厚重的毛衣服穿不上，飄逸的夏杉也不能穿，有點可惜。不然這衣衫上還有許多的講究呢。”
“我是鄉野來的野丫頭，自然不懂。你瞧瞧你這個人，淨笑話我做什麽。好好的做你的差事，瞧瞧那釵環都插歪了。”二人又是一番鬥嘴。
好在白洛兒最近作息規律，起的也早，任由她二人鬧完了，時間也還早。
因為白洛兒也去，所以王妃規製的車架自然可以出動，各色儀仗鑾駕長長的要擺出去一裏地。桃花宴不比其他隨意，所以小丫鬟們隻能在外殿等候。
出府的一路上青禾都在擔心白洛兒可不要受那烏蘭雲裳的欺辱。來到府門外，青禾習慣性的想要扶著白洛兒上正妃那輛駟馬拉著的大車。卻見烏蘭雲裳由她的丫鬟小喜扶著已經等在了車旁。
“青禾姑娘不要擔心，有我在一旁服侍著，娘娘不會出錯的。你就和我的丫鬟消息一起，去坐後麵那輛車吧。”
雙方見過禮後，烏蘭雲裳直接開口。所以說這樣才和儀製，但白洛兒總覺得胸口悶悶的。見到一旁青禾委屈，她便想出口拒絕，卻見遠處墨行修騎著高頭大馬而來。
當著墨行修的麵，白洛兒不想顯得自己多麽跋扈，寧願讓侍女坐大車，而故意折辱烏蘭雲裳似的。
“青禾，你同小喜去後麵的車坐吧。”白洛兒輕輕捏了捏青禾的手，抬起眼眸又看向緩緩而來的墨行修。青禾明白了，有些委屈的後退。
“王爺來啦，請王爺的安。”烏蘭雲裳率先行禮，墨行修向她點點頭轉眸又看向白洛兒，他抿的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高大的身軀，向白洛兒靠近。他貼在白洛兒耳前，說了八個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雖然在烏蘭雲裳旁邊，她心中還有些別扭，但是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心上人誇讚自己的，所以白洛兒的嘴角忍不住還是蕩了一下，露出來兩個嬌俏可愛的小梨渦。
一旁烏蘭雲裳瞧到他們夫妻二人的互動，難免心生醋意，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暗淡，映在身上那套落地錦配彩霞簪也似乎瞬間失去了光華。
“今日的宴會是你們這些女眷們放鬆樂嗬的場合，我們可沒有受到邀請，還要正常當差執役，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宮門口接你。”
墨行修看著白洛兒說道，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改口說道，“接你們。”
白洛兒笑著回禮，“那妾身先在這裏謝過王爺了，時間不早我們就先出發了，像桃花宴這樣的盛事遲到可不好。”
見墨行修點點頭，白洛兒率先拎起裙角，上了馬車。烏蘭雲裳在身後似乎還想同墨行修說些什麽，可是墨行修卻已經轉身離去，白洛兒在車上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也有些痛快。但是轉念間又覺得自己這樣真是可悲，兩個女子為了一個男人的一些眼眸、話語和目光在這裏相互別苗頭可真有失風度。
馬車一路向皇宮門口駛去，烏蘭雲裳似乎在見到墨行修之後失去了舌頭，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白洛兒的對麵。到了宮門口，青禾和小喜從後麵那輛車上來扶著兩位主子便向宮城走去，走到了下人們不能進的範圍，她二人便被請去喝茶，換成了一位年紀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嬤嬤，領著幾位女眷向內宮城所去。
來了宴會自然是玩耍放鬆的，不過在未到達宴會廳之前，眾人皆不敢造次，一路上沉默的低著頭跟著老嬤嬤亦步亦趨。現場還另外有幾家女卷也同白洛兒她們這般斂氣凝神，生怕稍有不慎行差踏錯惹人恥笑。
但白洛兒還是斜著眼睛悄悄打量了她們的裝飾，各個倒是裝飾華美，可是瞧來瞧去也不過還是白家鋪子裏那些東西。尤其那衣料，一瞧就是自己店中的，白洛兒的心中難免自滿得意。不過她也同時看到了那些人在悄悄打量自己的目光。
白洛兒心中明白，這些目光必定不是稱讚自己穿的好看的。
知道她們心中還不知道怎麽在笑自己呢，想到這些白洛兒不由得挺挺腰，想著一會要讓這些三八婆們瞧瞧自己的風華才是。
尚未到達主宴會廳，便聽到了絲竹管弦的聲音。往來穿梭的小宮女和太監們都飛快的倒騰著兩條腿兒攆著小碎步飛也似的穿梭在眾人間。除了滿溢飄香的桃花香氣，還有怎麽也掩蓋不了的濃烈酒香。白洛兒嗜酒，尤其是好酒，聞了就不禁的皺鼻子。論起釀酒，皇宮大內說第二，怕是就沒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諸位夫人，奴婢就將幾位夫人帶到這裏了。你們盡管進去自尋位置，這桃花宴不是正經的國宴，沒有太森嚴的規矩，所以無論是這正殿還是附近的桃花林庭院，諸位夫人可自行玩耍。請恕奴婢先行告退，還要再去引導其他家的夫人小姐。”
那長著一張馬臉的老嬤嬤一離去，幾個女眷便放鬆下來，相互談笑起來。雖說她們都在看白洛兒的笑話，可是這烏蘭雲裳來了身份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所以她們對她倒也沒有太多奉承和巴結，更多的是遠遠的觀望。
那幾個夫人自成一體，相互挽著手，悄悄的打量著這邊站著的白洛兒和烏蘭雲裳。白洛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無所畏懼。可或許烏蘭雲裳所期待的情況並不是如此，難免顯得有一些躊躇不安。
帶進了宴會大廳，放眼看去，所到之處盡是形態各異的桃花插瓶和擺件。往來穿插的都是發髻高聳、香衣鬢影的貴族女眷。白洛兒瞧了一圈，也並沒有見到幾個熟麵孔，她又一向不耐煩這樣的交際，便自顧自地躲到一個角落吃酒。
這種桃花釀專供貴族女眷，度數頗低，多飲幾杯，倒也不至失態，白洛兒便自顧自的喝的盡興。而且坐在這角落裏還有一種好處，就是可以遠遠的看到烏蘭雲裳。很明顯離開京城近十年的烏蘭雲裳現在正在努力的打入這些貴族女圈的圈子裏。
她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穿梭往來於那些名門貴女和夫人之間，不過沒有白洛兒幫他引薦，而且她又以這樣的身份得到平妻的位置，難免會被其他人看不起。烏蘭雲裳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遠遠的瞧著白洛兒便走了過來。
見躲也躲不過，白洛兒索性端起一樽桃花釀一飲而盡，起身朝著烏蘭雲裳也走了過去。
“娘娘，你怎麽在這，可叫我一頓好找。”
“原是我貪杯，瞧這大內的桃花釀不比尋常，實在是沁香撲鼻，變貪杯了，怎麽了？你找我何事啊？”
白洛兒睜著眼睛問瞎話，明明知道烏蘭雲裳的目的，還故意裝作不知。烏蘭雲裳拿著帕子輕輕掩口笑道，“我找娘娘還能有什麽事？不過咱們兩個代表的都是睿王府，本該一體。我又離京多年，無甚相熟之人，所以遇到諸位夫人難免不知如何稱呼，還需要娘娘多向我提點一番才是。不然我出了醜，娘娘的麵子啊也會一起被我丟盡的。”
雖然聽這番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可是無奈說的又是事實。白洛兒心中暗暗不耐煩，卻也隻好打起精神向烏蘭雲裳依次介紹鄭國公家的女眷、韓國公家的小姐。索性烏蘭雲裳那上趕著巴結的奉承勁兒也助了她自己一臂之力。
很快她們便成了眾人集中的焦點，大部分女眷幾乎都圍著她們說話。韓國公家的小姐更是直言不諱的問道，“咦？你們這稱呼倒有趣，怎麽這位烏蘭，夫人稱睿王妃為娘娘呢，按道理不該是姐姐嗎？”
因為我們不熟唄。白洛兒的心裏回答，可是還沒待她想出什麽措辭，烏蘭雲裳便已經搶先開口。“娘娘身份高貴、品性高潔、舉止端莊我不過是為了生下世子爺，所以才能有如今平妻的地位，哪裏敢同娘娘以姐妹相稱。”
說白洛兒身份高貴？還舉止端莊？這簡直就是直接的嘲諷了。在場的女眷有誰不知道白洛兒出身商賈之家，自幼喪母，性情頑劣，長大以後更是花癡好色，憑借著一身死纏爛打的好本事才成功嫁給了睿王墨行修。當然了這樁婚姻背後也隱隱有當今聖上的影子——讓自己最受忌憚，功高蓋主、備受百姓推崇的驕傲弟弟娶了商籍之女，既是一種敲打，也是一種暗示和告誡。
如今烏蘭雲裳卻這樣評價白洛兒，真是讓白洛兒否認也不行。
那是真的承認自己年少荒唐和出身商戶；但是承認也不行，很明顯是謊言嘛。大家又不是傻子，白洛兒要是真敢承認，明天滿京城就會笑話死她——笑她的不知羞。
白洛兒心中暗氣，但是麵對烏蘭雲裳這樣的招數也隻能在一邊裝成泥塑木雕，盡量笑成一尊彌勒，好掩蓋心中的怒火。
這時禮部尚書趙夫人也過來插話，這位趙夫人正是禮部尚書的第二任妻子，也是趙芸芸的繼母。一向是不把白家放在眼裏的，尤其因為他女兒趙淼淼的緣故，更是將白洛兒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這個時候過來插話，自然是也沒有好話。
“我先前聽說這睿王的世子是養在王妃膝下的，如今這位烏蘭，夫人回來了，可不知世子爺又是如何和你們兩位母親相處的呢？”
白洛兒看到趙夫人這張刻薄的臉，真相給她一拳，好替趙芸芸出一出這些年被這個老女人壓榨苛待的氣，可惜場合之上她還要裝出一番儀態大方的樣子。她這回遷改了趙芸芸的前頭淺笑著回答道，“我們世子是純孝誠摯之人，不管是對於嫡母還是生母都是十分孝順的。這孩子心中有千秋有溝壑，年紀雖小卻分外懂事，從來不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操心，是個再好不過的孩子了。”
白洛兒說的是場麵話，盡量打太極，眾人聽的也覺得無趣。瞧著她們各色閃爍的目光和抽動的嘴角似乎恨不得從白洛兒口中聽到什麽八卦。烏蘭雲裳當然很識時務了，想要打入貴族圈子同時踩白洛兒幾腳，所以就急忙插話。
“是呀，我們世子同娘娘關係好得很呢。這一次呢，我接了大內桃花宴的帖子，巴巴的請娘娘來，可是娘娘說身上疲累不願意出來。後來還是世子爺去娘娘，娘娘看在世子爺的麵子上這才願意出來了呢。”
這一番對話透露了好多信息，在座的各位女眷個個都是人精，誰都能聽出來這些話的意思，首先就是皇宮大內下帖子直接嫁給了烏蘭，夫人而不是白洛兒，這代表了宮中貴人們的心意，其次她們二人必定十分不和，所以白洛兒才會拒絕她的邀請。最後很明顯世子爺還是跟親娘親，見親娘碰了一鼻子灰，便親自出馬去請睿王妃。而且看來這睿王妃膝下無子，難免不安，所以不得不看世子爺的臉色也是真的了。
見眾人都是衣服看好戲的眼神，白洛兒轉過頭來冷冷的看了烏蘭雲裳一眼，用眼神暗示她不必多嘴多舌。烏蘭雲裳卻絲毫不畏懼白洛兒知道警告的目光，笑的和朵花似的，還反問道，“怎麽了娘娘，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豈止是十分正確，而且還是非常詳盡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況。可是也實在也不必說的如此詳細吧。要不要將我們家昨日晚飯吃了什麽？家中下麵有多少口仆婦，這個月支出多少銀子也都一一說出來呢。”
白洛兒也學著烏蘭雲裳的一派春光和煦，但是撂下了這些話，她便很快收起笑容，轉身離去。雖然她知道要周旋於這些豪門貴眷中才有利於自己在京城中的人生和名望，可是這些匪短流長東家八卦，西家緋聞的白洛兒實在不願意在其中攪和。
不過她轉身離去，並不代表她會放任著烏蘭雲裳繼續在這裏用各種暗含毒箭的話語來描述自己，所以在白洛兒轉身的同時就一把拽住了烏蘭雲裳的袖子。
“烏蘭，夫人走吧，我們去那邊瞧瞧。既然是來參加桃花宴，沒有道理一直站在這大廳中，聽說那邊的桃花林桃花三月開的正盛，花色豔茹火呢。”
白洛兒腳下走的飛快，扯著烏蘭雲裳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當然了，白洛兒知道烏蘭雲裳一身的功夫，若是真想抵抗她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白洛兒心裏十分清楚在這皇宮大內任何輕易使用功夫的人都會什麽樣的下場，所以她隻管埋頭扯著烏蘭雲裳走，絲毫不畏懼烏蘭雲裳在身後嘀咕的警告。
“你到底扯我做什麽？再拉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雖然烏蘭雲裳低聲警告了好幾遍，但還是由著白洛兒把她帶到了桃林。
桃林這邊也有一些貴族女孩子在一旁嬉笑玩鬧，白洛兒特意挑了一僻靜之處，才鬆開手。烏蘭雲裳不滿的揉著自己被白洛兒捏紅了的手腕，裝模作樣的問道，“娘娘你扯我又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