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杜阿姨來了

  她的命運，從墜落懸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同了。她還活著，便是命運最好的恩賜。至於在此之前發生的一切，以及過去多年的記憶，她都不記得了。也許，是命運的另一個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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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告訴林若弈，我還得在醫院裏住上兩天，要觀察一下。


  我催林若弈回去，幫我把我的筆記本帶過來。至少這一天漫長的時日裏寫點東西打發時間，林若弈卻笑我，平時在家裏吹著空調有吃有喝舒舒服服的時候不寫，跑到醫院裏來用功來了。當著陸澤，我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


  “誰說的，我平常也有寫，是你太忙了。你看到的時候，我都寫完了。”


  我以為，在陸澤的想象力，我會是一個稍微有點用功的“網絡作家”。我不忍心去破壞我在他麵前逐漸表現出的“美好印象”，而林若弈的一句話，險些把我打回原形。


  “那也先歇兩天吧，既然不舒服，就先別寫了。”陸澤說。


  “不行.……”當然不行了，我唯一的收入，就是所謂的“全勤”了，要是再耽擱兩天，我連全勤都拿不到，那就真的變成無業遊民了。


  “知道了，明天讓老爸給你帶來。”林若弈拗不過我，隻得妥協。


  “怎麽，你又要出差了？”我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要不是你，今天就該動身了。結果剛開完會陸澤就打電話告訴我你住院了……反正現在看起來，還能養得活，我也就放心了。”林若弈說，“我改簽了明天早上九點半的飛機，五點鍾起來的話，正好能去市場買點東西，給你燉個湯讓老爸帶過來。”


  陸澤問，“工作很麻煩嗎？”


  “還好。”林若弈輕描淡寫地說。


  陸澤點頭，“沒事，你要是忙的話，就去工作吧。正好這兩天我比較閑，可以過來陪陪小文。”然後，陸澤對我說，“小文你有什麽需要的，就跟我說吧。林若弈不在的時候，你可以把我當成他。我很靠得住的。”


  我很靠得住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我卻覺得浪漫極了。


  好像有種感覺，陸澤越來越符合我對於“男主”的定義了。


  那天陸澤走後，林若弈問我，“你看上陸澤了？”


  “.……不是你介紹我們認識的嗎，怎麽現在又來問我。”我以為，作為一個“媒婆”，林若弈見到我和陸澤之間相處得還不錯，理應為我們高興才是。


  可他現在的臉卻很臭。


  “我介紹你們認識，是希望你……你能多個朋友。就像今天一樣，如果你有急事找不到我和老爸的時候，起碼你能想到一個可以幫你的人。”林若弈說。


  被他這麽一說，我才真覺得我平時過得有多迷糊。“我有朋友啊……”


  “沈麗君嘛，”林若弈顯然知道我要說什麽，“我指的是正常人，沈麗君不管怎麽說，現在也算是個有名的演員了，你身體不舒服把她招來的話……是，她在的話應該會來幫你。可之後呢？你想跟她一起上八卦新聞嗎？”

  我.……當然是不想的。沈麗君是個明星，從那次我們倆吃飯，不斷有人向她提出要簽名要拍照，不斷有人偷偷舉著手機從四麵八方拍我們的時候，我就已經深有體會了。有時候我會覺得沈麗君很慘，她不過是選擇了一份工作，結果卻丟了自己的生活。一個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知名度的小藝人而已，掙得錢得分給公司一大半還要多，自己到手的比個白領也差不多，可做的事情卻更加的辛苦。而且二十四小時不能有“私生活”，可能走到哪兒，但凡遇上個路人把她認出來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掏出手機就懟著她一直拍。她還不能發火.……否則“醜態畢露”被發到網上去，就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道德指責。


  沈麗君說過這樣一句話，“都說我現在是公眾人物，我做的一點點不好就要麵對各種指責，他們說你就是做這份工作的，就是該樹立一個好的榜樣，可是我沒日沒夜工作時，他們怎麽不說我是公眾人物了，怎麽就不說我改樹立一個好榜樣，到點就休息呢？”


  路畢竟是自己選的，牢騷發完了，還是得繼續該幹嘛就幹嘛。


  但後來我學聰明了，既然她不能來找我，那我就去找她，和她一起窩在沙發上，吃著帶來的路邊攤，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不準喜歡陸澤，知道嗎。”林若弈很莫名其妙。


  “為什麽？”我是他妹妹，林若弈是他好朋友，即使他的本意隻是希望介紹我們認識，然後讓我多一個朋友。但現在，我覺得陸澤不錯，陸澤對我好像也有好感，不是挺好一個事情嗎？


  “不準就是不準，我養大的豬，不能去拱別人家的白菜。知道了嗎！”


  林若弈猛地戳了一下我腦門。


  生疼。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那話是什麽意思，就被戳了。


  “林若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罵我是豬！”


  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會讓我覺得害怕，大多是未知的，已知的隻有一樣，那就是林若弈的媽媽.……我看著她一大早過來，就沒停下過，不是把桌子上的零食包裝都收進了垃圾桶，就是把我們隨手搭在一旁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疊起來，她忙完了一圈突然看過來，我嚇得打了個激靈。“杜阿姨，您別忙了，您也剛下飛機就過來的，先歇一歇吧。”


  杜阿姨是個閑不住的人，而且，她對於很多事情要求都比較高。


  從前她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時候，每次和她單獨相處，我都會很緊張，沒想到這麽多年過來了。我的身體在感應到她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她卻突然朝我直著走了過來，我幾乎屏住了呼吸，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可她走近了的時候，我才看到她一直抬頭看著我的輸液袋。她拉了拉我的手，稍微活動了一下，我聽到她聲音很輕地說，“手都腫了，是不是輸得太快了。得讓醫生過來看看，這藥得吸收得了才有作用，這樣輸下去，身體也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