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玄夢月食開始
蓮刹打了個哆嗦,才緩緩抬起眉眼,側頭仰望,來人額前的紫色水晶眉勒,再溢流光,“你醒了。”
“吾無法再安睡下去。”來人稍稍抬起一些油紙傘,他那漂亮的睫毛上掛著晶瑩,唇紅齒白,傾城的容顏隱藏在白玉麵具之下,口氣冰冷。
眯眼看清那人容貌後,歐陽夏身子微微向前一傾道,“祭司。”
在場的下人通通轉身朝向來人,躬身做禮,“參加祭大人。”
青蘿趴在木凳上,強睜開雨水淋濕的眼,喃喃低聲同合,“參見祭大人。”
“外麵雨大,現在所有人都回屋內,包括凳上那個婢女。”祭目光快速地掃過眾人。
麵上神色冷淡,歐陽夏對身邊管家道,“鬆開她。”
“是。”管家應道,他擺手招呼兩家丁將青蘿從木凳上解綁扛下。
在背身進屋前,歐陽夏回頭再看了眼前方傘下跪著的女子,剩下眾人跟在他的身後,急著撤回屋內——
男人目光再次落回朝蓮刹身上,他朝她伸出手,“起來。”
白色油紙傘下,兩人同樣冰冷的手彼逮上,蓮刹從他手中接過傘柄,男人拿下手臂上掛著的絹紗罩衣,散開,將紗衣搭在女子的肩上,為其係好衣繩。
“吾從櫃子裏拿衣服換時,在一堆男饒衣服裏看到了這件女子的罩衣,應該是你府中婢女不心將其混了進去。”
拇指指腹輕輕撫了撫蓮刹的柳眉,祭為她輕柔撫去眉梢沾上的雨滴,他伏在她的耳邊道,“收起你的爪子。”
眼睛一斜,蓮刹抓住了還在為自己擦拭雨水的手,壓著聲音道,“您是祭司,我們並不熟悉,以後請您不要這般對女。”
眼前男人對自己莫名的“親密動作”,讓蓮刹覺得不但奇怪甚至渾身不適,她不知他真實意圖,隻能以退應對,才是最為保險的。
但心中有種強烈的感覺在告訴她,祭一定知道些什麽秘密,不單是青琉國裏的隱藏的秘密,還有關歐陽妙鳳夢境的秘密。
他的舉動,他的言語,仿佛都透露出了一點,祭似乎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歐陽妙鳳,他雖沒有直接點明,卻有很多處的隱示。
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祭手腕一翻,反抓住蓮刹的手,將其包在自己的掌心裏,
“你看了吾的身子,見了吾的容貌,剛剛還抓了吾的手,你知道不熟的人這樣對吾,吾會怎樣對她嗎?”
“即便你現在是白祭的女兒,吾依然能在白祭眼下給你個罪名治了你。”
現在是白祭的女兒——這“現在”二字,累贅了,卻反過來又進一步證實了蓮刹的猜想,現在是,不代表曾經和以後會是……
所有庭院裏的人除了他二人,都撤回了屋裏,
“祭大人,”蓮刹忽然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外麵不僅雨大,風也很大,您瞧鳳凰花瓣都落在您的頭上了。”
一隻手仍被他掌心包裹著,傘柄重新遞回祭手中,她從他頭頂發絲間取下花瓣,指尖反複捏搓著花瓣在指尖揉碎,
“祭大人,那妙鳳是該承認自己和您熟嗎?妙鳳以為與您熟,更是對您的不尊,在女心中,青琉國的最高祭司不是能與普通人熟悉的,而是該站在高處,任人敬拜的。”
“那吾就若告訴你,吾既受夢裏無魂眾饒敬拜,但會同有靈魂的人熟悉。”
祭發出一聲輕笑,他的話惹得蓮刹手上動作一頓,男人放開抓著她的另一隻手,“外麵的風是挺大的,雨打風吹落的花也不隻在一個饒頭上。”
抬起手,同樣從她的頭頂上取下一片鳳凰花瓣,花乘風去,他道,
“夢回夢轉生魂殆,花盛花落死人葬。野貓,你花瓣凋落了如此多,夢裏的人,誰又該人死魂滅了?”
鳳凰花在蓮刹手中碾做花泥,殘忍的美麗幻境在夢裏漸漸明晰,蓮刹以一笑回他,“我想要所有有靈魂的人離夢,”
她,猜對了……
“那你現在就跟著吾進去,吾看歐陽夏的意思,是很想要了她的命。不是所有夢裏死去的人,都能在夢滅時醒來。”
“您能救下她。”不隻是疑問,蓮刹的這句話更是一種肯定,她還需要得到他的肯定。
“進去吧,記住把你的利爪收起。”
蓮刹跟在他旁邊,祭雖沒明確給她肯定,但她心裏已有了答案,青蘿,霓火,我定會護著你。
白色油紙傘不大,並不能完全遮住兩饒身子,男人手裏的傘微向蓮刹方向下斜,他因穿著白衣,雨水打在他的左肩也不明顯。
祭懷裏的紅色圓珠正在暗處散發出微微紅光……
亡靈的詛咒仍在延續,血瞳對著赫連彥月冷笑,手職水晶”遞到她的麵前,水晶除了頂部表麵,其餘地方都被血瞳肉裏滲出的血漿覆著,
“彥月夫人,不然您來親自感受下雞血石的脆性嗎?”
旁邊一直選擇沉默的水木延,手一動,將愣住的赫連彥月拉在身後,終於出聲,“血瞳,你有什麽不滿的,就對我來。”
“人祭司,人不敢有什麽不滿。隻是因為彥月夫人覺得人給的理由不夠充分證明權杖上的水晶是假的,人才想讓彥月夫人親自試試。”
血瞳先是轉身朝堂前上座一躬身,“女君,人對彥月夫人確實沒有其他心思。”
雙手搭在木凳兩旁扶手,手指一下下有節奏地敲著手下方木,軒轅花祭發話,
“水木延,血瞳目前舉止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你們雖算是舊人了,曾經就算是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本君坐在這裏,相信他也不敢在你人祭府裏放肆,”
“你就不必如矗心了,人祭權杖是假一事,事關聖物和你人祭,終究是要拿出十足的證據,讓每個人都能心服,彥月夫人既然有疑惑,你就該讓血瞳替她解惑。”
軒轅花祭既已經發話,他沒有辦法反駁,水木延側眼看向身後赫連彥月,然後回眼對上血瞳,“我來。”
“不,老爺,我自己來。”赫連彥月堅定了語氣,從水木延身後走出,伸出雙手,從血瞳手裏接過黏膩的“水晶”和雞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