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大王的小結巴21
院中的蠢兔子抬起後腳撓著後頸，一雙圓圓的大眼審視著抱成一團的兩個主人，十分好奇。
「蓋著戳，記得你是我的！」溫瑜雖然口中撂著狠話，可眼神飄忽一副心虛的模樣。
蔡靜涵輕生抽氣，她抬手摸了摸脖頸被咬的地方，輕輕一動便覺著如同傷口撕裂般疼痛，她瞪了少年一眼告別的話語也不說，直接上了馬車。
在一旁抬頭看天上明媚陽光，假裝聊天的眾人瞧見那兩位主子終於分開了，相互使了個眼色，這才一同轉過身始忙碌起來。
車夫揮舞著鞭子抽打在馬的身上，隨著馬屁噴嚏的聲音，車輪緩緩轉動，一眾僕從也紛紛從各個方向遠遠地跟著。
溫瑜笑著攔住正要坐回另一輛馬車的游紹元，等視線中的車輛消失后立刻變了顏色。
他正顏厲色道：「游大人近來可要小心了。」
游紹元聽著溫瑜的話，自是明白那話中暗藏的玄機，他感激地說道：「多謝溫兄弟關心，屆時還要仰仗溫兄弟了。」
溫瑜聞言毫不留情面地嗤笑，道：「我想游大人恐是誤會我的意思的，我是想說，游大人近來可要小心保護靜和。」
他一把扯住游紹雲的衣襟，冷聲小道：「記得好好派人護著她！」
游紹元輕輕掙開溫瑜的牽掣，謙和地笑著：「溫兄弟莫要擔心，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
蔡靜涵本就是提前用了晚膳，雖然帶來的東西不多，但在游府安頓下來時天色早已暗沉。
游紹元本要安排幾個丫鬟伺候她，卻都被她拒絕了。
只是因為這夜裡會有小賊。
屋外寒風瑟瑟，吹打著門窗，發出「嗚嗚」地凄厲聲音。
蔡靜涵添置了些炭火，將窗戶微微開了條縫通風。
這當然也方便了偷香竊玉的小賊。
她歪在軟榻手中捧著書，燈籠中的燭火是新換的，正是光線明亮的時候。
雖說這個時辰本應是她歇息的時候，只是為了等著那小賊，她便推遲了歇息的時間。
窗戶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聲響，她便知「小賊」來了。
來人也沒有故意遮掩腳步聲，一片陰影灑落在她的書籍上，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怎麼頭髮沒幹還開著窗戶！」
溫瑜進屋前還有著旖旎的心思，可現在全被擔憂佔滿。
怎麼瞧著眼前這丫頭，他都覺著不放心。
當真是一刻也放不下心。
「等老了落下頭疼的毛病，可有你受的。」
少年認命地捧起蔡靜涵的長發，用內力緩緩烘著，只是嘴上不停道：「我聽說那游紹元給你安排了四五個丫鬟，怎麼都趕走了，留下她們伺候你我也放心些。」
蔡靜涵抬頭看了眼匆匆趕來的少年，身邊還能感覺到少年身上的寒意。
聽著溫瑜的話，她只是笑著搖頭，卻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靜謐的氣息流淌在兩人之間，平順了溫瑜白日里的不安。
溫瑜今晚之所以過來遲了，是因為他匆忙間將游府的布局全部過了一遍，探查間遇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多數人竟然都是從侍衛營中出來的人手。
可在此之前並未有人同他說起過，這意味著什麼？
白景文當真要背著他實施計劃了！
不，應該說是白景文在光明正大的告訴他，這個計劃不可能放棄。
溫瑜瞧了瞧嫻靜的少女，心中下了決定
等蔡靜涵歇下，他要將白景文他們在附近安排得人手分佈全部摸清楚。
順便去一趟宮中，與那偽君子再進行一番交涉。
與其相信別人，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與決策。
「在想……想什麼？」
蔡靜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她打理著長發，不清楚為什麼少年今天的精神狀態有些奇怪。
溫瑜下意識地搖頭，只是反應過來后又連忙解釋道：「沒，只是在想趕緊將你娶回家，這樣我才能安下心來。」
蔡靜涵下了軟榻，摸了摸少年的頭髮，安撫道：「很快……很快了。」
「嗯。」
溫瑜順勢攬住蔡靜涵的腰，將頭抵在她的腰前，閉上眼遮擋了晦澀難懂的神色。
接下來的七天里，溫瑜如同他之前說得那般，只要每天完成營中的任務，都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游府。
游紹元偶爾瞧不見他還會覺著奇怪，他倒是錯估了這位少年對蔡靜涵的重視程度。
這日空中陰雲沉沉，刺骨的冷風肆意推碾高高的樹木，彷彿勢要它們折彎了腰。
游紹元算著時辰，特意挑了個溫瑜不在的時間，帶著小廝去了蔡靜涵的小院子，
一主一仆剛進院子，迎面碰見一個身穿青衣的丫鬟急匆匆從房內出來。
本來蔡靜涵不願留人在身邊可就在溫瑜那天晚上離開后，游紹元第二天又帶著兩個丫鬟來了。
還點名了說，是溫瑜讓他送來的。
蔡靜涵這才無奈收下。
「大人！」
游紹元身邊的小廝極有顏色地開口笑著問道：「青怡姐姐，您這神色匆忙是要做什麼去？」
青衣丫鬟見了游紹元立刻停下行禮，溫聲道：「屋中的炭火快要用完了，正要去庫房領些呢。」
「哎，那就不打擾青怡姐姐了，您快些去吧，這天說不準還要下雨呢。」
青衣又向兩人福了福身，這才繼續趕路。
而屋中蔡靜涵聽了動靜，打發了另一位紫衣丫鬟出來查探。
「是大人來了。」
紫衣丫鬟見了來人立刻上前迎接，蔡靜涵也從軟榻上坐起去了外間的客廳見客。
「冒昧打攪，還望殿下見諒。」
蔡靜涵抬了抬手示意他落座，只是游紹元卻沒有坐下，依舊拱著手，沉聲道：「下官有事要同殿下商討。」
紫衣丫鬟聽了立刻去瞧蔡靜涵的神色，等待她的指示。
見到蔡靜涵同她點了點頭，紫衣丫鬟立刻退到門外，同游紹元的小廝一同守在房門前。
屋內炭火偶爾發出一絲炸裂的聲音，蔡靜涵將熱茶端在手中，靜靜等待游紹元所說的事情。
游紹元依舊低著頭，屋中溫熱的氣息鑽進他的衣領，卻驅散不了他心中的愧意。
「如今的皇上早已下令肅清前朝餘黨……靜思她如今也被關在了牢獄之中。」
游紹元說得這些早已知曉，只是不知如今在她面前提起這些又想要作甚。
「雖然公主您如今早已不是當初的身份，但我總是改不了口……殿下對於靜思的事情，會不會覺得我，過於無情……」
蔡靜涵注視這人彎下的腰身，遲疑問道：「替靜……靜思求情？」
游紹元聽了立刻說道：「不，雖然靜思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對她並無感情，甚至對於她跋扈囂張的行為處事……多有厭惡。」
「那是……那是為何？」
為何要提起靜思？
游紹元的背又向下彎了許多，長長的斗篷早已垂到了地面。
「當今的皇上……為剷除前朝餘黨，故意放出了靜和公主您……尚在人世的消息，想要以您為誘餌……」
他的話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也知道，只需說道如此程度，眼前這人便能知曉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
蔡靜涵呼吸一滯，她目光悠長，像是透過游紹元看到了許多的人。
白景文若真要坐到對前朝之人趕盡殺絕的地步，又怎麼可能真的放過她……
說什麼以她為誘餌，怕是想要用計在混亂中了結她的性命。
「殿下，我……微臣相信皇上的人品。」
蔡靜涵回眸打量著不敢抬頭看她的游紹元，垂頭輕笑。
若是當真如此，說這句話時，為何不看著她說？
難怪最近溫瑜將她看得那麼緊，不過……
「溫瑜……也知道……知道這件事？」
「是……」
游紹元並不知道溫瑜在宮殿之中的言行，只是通過那天在馬車前短暫的交談得知他是知情的。
蔡靜涵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心中仍是不信那護她如寶的少年會這麼悄無聲息地妥協於白景文的野心，還是以她的性命安危作為代價。
游紹元抬眼瞥了眼座上女子的神色，心中愧疚如海，淹沒了他的整個心臟。
「據探子來報，京都近幾日多了不少行蹤可疑的人……還望殿下早做準備。」
蔡靜涵此刻已經不想去追究這個計劃的主謀和協作者，也不想去知道這個計劃是不是把她的性命也算在其中。
不過是一死，她有何懼？
這人世間有何留戀之物，魂飛魄散又何妨。
眼下，她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溫瑜在這裡面，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
游紹元的拜訪和告密並沒有改變蔡靜涵的日常生活，只不過溫瑜在這幾日都未曾露面。
只是派人遞信來說，符嬸對他嚴防死守，嚴禁他在大婚前的三天里去游府。
蔡靜涵收到口信時正在屋中修剪下人從院中折下的梅花，聞言只是笑著讓來人去領賞。
真不知到底是誰困住了溫瑜，亦或者是他自己？
大婚前第二天，丑時。
空中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不用二想便知，接下來定是一場暴雨。
距離游府一條街的昏暗小巷中，一黑衣少年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粗略看去蒙面人約有十來個。
而地上躺著的，就有七八之數。
少年站在粘稠的深色液體之上，手中沾滿了鮮血的軟劍在月光下閃現出妖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