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科幻靈異>宮心謀之庶女皇妃> 第五十九章:避暑(2)

第五十九章:避暑(2)

  也不怪康貴人巴巴地來求我。端午之後她們新妃初次侍寢,榮貴人和禧貴人都得了恩典,晉封從五品小媛;佳貴人服侍皇上不周被禁足;康貴人和順貴人則隻送了些金銀器物做賞賜,並不曾加封。


  禧小媛進宮之後事事順遂,皇上待她也很好,遂十分得意;順貴人與禧小媛是很交好的,雖然不怎麽得寵,但連帶著也有幾分體麵;隻有康貴人漸漸落了下風,急得四處求門路。


  就在康貴人走後,小安子來了我這兒。


  他滿麵堆著笑,進來就打了個千兒道:“皇上又傳召娘娘過去了……”說著拿袖子抹著額角上的汗,神色狡黠道:“嗐,自從咱們來了行宮,皇上哪一天傳召的不是娘娘?奴才跟娘娘求個情,您幹脆與皇上約了時辰每日過去就得了!奴才就不必跑了……”


  這話雖是抱怨偷懶的渾話,聽在人耳中卻是說不出的受用。我噗地一聲笑出來,命小宮女倒了熱茶給他道:“安公公也學會躲懶了!也罷也罷,瞧你勞累地,本宮都於心不忍了……”說著命人拿了幾匹上等的緞麵賞賜他,笑說:“拿回去做鞋吧!可不要賴本宮害你走破了鞋……”


  小安子嬉皮笑臉地將東西收下了,忙弓著身子立在我的殿門處,很是恭敬地等待我梳洗更衣。


  此時不過是午後,並不是要侍寢的時候,但夏侯明傳召我是不按時辰的。若傳得早了,就索性在那兒住上一整日,二人繾綣纏綿地享樂。行宮的規矩不比乾清宮那樣肅然,嬪妃在皇帝的寢宮內可隨意留宿,我與他二人都覺著愜意。


  隻是今日並非去煙波致爽殿。小安子引著我過了翻月湖上的練橋、鏡橋、幽風橋,穿過蜿蜒曲折、穿花透樹的雕繪長廊,又進了一道花繁葉茂的小巷,緩緩地走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打前頭瞧見了一汪碧玉一般顏色的荷花塘。小安子一壁給我引路,一壁笑著與我介紹道:“這是‘水天一色’,不過是一處荷塘罷了,及不上前殿那兒的雲夢湖。不過這兒的荷花比別處都要好,漢宮春、佛手觀音、如意雪香海這之類的……都是名種。倒是極佳的賞玩之地。”


  我含笑點頭,讚道:“瞧著是很好的呢!”


  那荷塘中央臥著一座遍植紫竹、水仙、玉蘭的花團錦簇的島子,上頭建了座別致的樓閣,牌匾上書著“曲水荷香居”五字,想來皇上是在那裏等我了。


  從棧橋上緩緩走過去,進了閣樓,果見夏侯明坐在裏頭兀自品茗。見到我,立即就銜了明媚的笑意道:“你來了。”


  我想起小安子的趣話,不由地與他笑道:“在行宮裏住著,事事都散漫了許多。若是在京都裏,臣妾可不敢不分晝夜地與您黏在一塊。”


  他聽著嗤笑一聲,道:“管那起子迂腐的臣子們!正經事情不做,整日地盯著咱們的家事!”又有些得意地與我笑說:“還多虧了我有遠見卓識!這次過來的時候將那些挑剔禮教的爛舌頭都留在京城裏了,咱們盡管黏在一塊兒,可不必擔心有人汙蔑什麽‘妖妃’。”

  我不免被他逗笑,戳了他一指頭道:“還一國之君呢,和小孩子逃學一般,打歪主意!”


  這般笑鬧幾句。他攜了我去曲水荷香居的東偏殿,隻見是一處三麵臨水的小榭,四麵空廊迂回,竹簾密密地垂著,一股子淡雅清冽的荷香從湖中撲麵而來,十分舒爽。


  亭子內空蕩蕩地,連一位服侍的宮女也沒有,隻在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雕螭紋魚桌,上頭用黃玉雕龍的鎮紙壓著幾張水墨畫。我湊近了瞧,有些讚歎地道:“長清行宮倒真有些好東西!這是顧長康的《畫雲山台記》?”


  夏侯明立即誇獎我道:“玉兒雖然不擅長作畫,品評卻是很在行的……”說著又指一指他自己,道:“這不是真跡,是朕的臨摹……怎麽樣,足以亂真吧!”


  我聞言不由地欽佩他,眼睛裏閃著光芒道:“皇上您真厲害呀!”


  他十分受用,攜了我在案前坐下,得意地笑道:“今日叫你過來,就是要傳授你畫藝!你看看你,身為皇室的嬪妃竟然沒什麽拿得出手,這可怎麽好。平日裏放著宮裏的畫師也不知道使喚,從來不肯潛心練習,懶惰成性……”


  這話我聽了就不舒服了。不由皺著眉頭道:“皇上您好像在嫌棄我?”


  “沒有沒有!”他忙打住嘴,賠笑道:“我哪裏敢呀……我是說,咱們的玉兒這樣聰明漂亮,若能精通畫藝,那豈不是更好……”


  我隻笑說:“臣妾雖然很懶,但好在是皇上親手教習,臣妾就學著吧!”


  於是鋪開了紙張。行宮裏的日子很清閑舒適,與他在這裏學畫,臨麵迎著一池子的荷花,也是愜意的美事。


  我對畫藝是粗通皮毛的,當初府裏頭請先生來教習六妹,我有幸學了些。我執著小豪,夏侯明則握著我的手,一點點地臨摹開來。


  其實學畫不是這個樣子的,手把手地教過之後,就要自己練習了。但顯然夏侯明根本不想那樣,抓住了我的手之後就不準備鬆開了。


  我們二人在紙上落了一座遠山,因著力道差池,看起來很不像樣子。夏侯明笑著道:“看來還需要多多努力呀……可不知一下午的時光能否有進步。”


  我當然知道,這樣教下去是不會有進步的……不過也罷,我本就是學著玩,夏侯明也是教著玩。


  又畫了兩棵鬆柏,我們倆終於鬆手了,這握在一塊兒的姿勢真的很累呀!夏侯明無奈隻好道:“先自個兒練練吧!我在旁邊指點著。”


  我遂自己畫了座山,臨摹著《畫雲山台記》。畫完了之後與之前的放在一塊兒,我倆都忍不住笑,此時畫出來的比方才握在一塊的作品要好很多了,雖隻是皮毛卻也有點像樣子,方才是完全不像樣子……


  我笑了一會子,也不責怪他教得不好,隻說:“還是要多多練習呀!再勞煩皇上,繼續手把手地教吧?”

  他噗地一聲笑出來,卻不伸手上前,竟是兩手一伸抱住我的腰間。我手裏還拿著小豪呢,這一下子就脫手而去,兩滴墨汁子飛濺開來。我伸手往臉上一抹,看著黑黢黢的墨漬,嗔他道:“哎呀,都怪您!好好地畫藝不教,淨做不正經的!”


  他忙拿帕子給我擦。我彎腰把小豪撿起來了,放在他沒拿帕子的那隻手上道:“幫臣妾那一會兒”。他有些不解,微微一愣神,我伸手就把手上的墨漬抹在了他鼻子上。


  他立刻跳起來,扔了小豪兩手去抹鼻子,一壁大叫道:“小女子!竟耍弄我……”我忍不住哄然大笑:“哈!您不是精於武藝麽?您瞧瞧您,連我一招都防不了……”


  他立即一隻手抓住我的兩手,另一隻手從案幾上蘸了墨汁,往我臉上抹來。我瞧著他那滿滿一手掌的墨跡,終於覺得很恐懼,不得不求饒道:“好啦不要再抹了!臣妾知道錯了呀……您再抹您就是小人,隻曉得用蠻力對付我的小人……”


  “蠻力?蠻力又怎麽啦?我就是要欺負你,哼……”


  好在沒有服侍的宮人,閣樓之外也沒什麽人,我倆可是皇帝與皇妃呢,這狼狽樣子被人瞧見,那還了得。


  我連連求饒,夏侯明終於沒給我整個地抹臉上,卻也沒輕饒我,在我臉頰上頭劃了一下子才肯罷休。我趕緊拿手抹下來,可這種東西越抹越髒。最後我不知自己的臉成什麽樣子,隻看夏侯明笑得俯下身去,我就知道那有多花俏了。


  我們倆鬧得太厲害,案幾上頭的畫雲山台記也給滴了好些上去,這一副臨摹應是毀了。不過當夏侯明瞥見它的時候,臉上的狂笑猛地消失殆盡,而後衝過去抓在手裏,驚恐道:“啊!怎麽滴到這上頭來了……”


  “您大驚小怪什麽呀,這一幅毀了,您再畫一次不就得了……”


  “你哪裏知道!這不是我畫的,這是真跡呀……”


  “真跡?顧長康的真跡?您不是說是您畫的麽?”


  “不是呀!我畫的還不如你呢,隻是拿來撐麵子的……”


  我聽了隻能扶額,無奈道:“撐麵子……您這到底教的什麽畫藝啊。唉,真跡隻此一幅,還等著流傳給大周的子孫後代呢,就被您給毀了……”


  夏侯明捧著這珍稀的名作,肉痛了半晌,連連長歎“可惜”。連臉上的墨跡都顧不得洗了。


  然而這時候,突聞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琴聲。


  我和夏侯明乍然一楞,而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驚恐地叫道:“有人!”


  這曲水荷香居隻是一處臨水的小榭,閣樓四麵都如八角亭一般,隻隔著珠簾而沒有牆壁。我們方才光顧著玩鬧忘記了這一點,可不是容易被人瞧去麽!


  連《畫雲山台記》的真跡也無心去心疼了,我倆慌忙地要去梳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