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陽有序，幽冥有主
“叮！”
一道音波襲過，戰鬥有了結果。
張平身體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回到了現實！
“……親愛的！親愛的！你怎麽了！”司佳罕見地雙腳落地，神色急切地在一旁詢問道。
可惜張平看不見，也聽不見。
他陷入幻境時間其實並不長，人類的意識比身體運轉要快得多。
但顯然，剛剛他的異狀讓司佳心底很慌亂，整個人像機器人頓在那裏死機了一樣不說，現在又陡然站都站不穩，讓少女有些關心則亂。
好在在鬼瞳狀態下，他能和少女心靈相通。
“沒事。”他嘴裏試著安撫司佳，目光卻緊緊盯著這扇破門緩緩站起，仿佛要看破它背後的秘密。
實際上，張平現在頭暈眼花，感覺整個天地都在劇烈旋轉，就好像原地轉了百十來圈一樣。
為了不讓司佳擔心，一切隻是在強撐。
好在對方的攻擊暫時停了，四周變得毫無聲息。但是，那些陰影卻越發變得蠢蠢欲動！
“喂！臭小子！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間我感覺這些東西快要壓製不住了！”身後，藺玫叫道。
張平也沒管她，而是緩緩站穩攤開手中的古書，義正辭嚴高聲道：“嗬，嬰靈！你確實厲害，居然能用一把梳子傷到我！我很佩服你，但你以為我打架靠的是我自己嗎！”
若是有認識張平的人在場，估計會把下巴驚得脫臼，簡直對不起大家對你的期盼啊好不好。
話說你這吃軟飯還能吃出逼格來，就不能要點臉？
但是無論怎麽說，張平的力量確實是來自自己手上的鬼，對此他也沒有一點心裏負擔。
不過也不要以為那隻鬼能好過。鬼再厲害也不是活人，張平能用一張反彈符就給它傷著了，更別說進入張平意識裏遭受的反噬了。
“嘩嘩嘩——！”隻見那書頁無風自動，極速翻頁。
“陰陽有序，幽冥有主，敕令！華裳！”
一張書頁獨立在他眼前，上麵畫著一隻揭下美人麵具的骷髏女鬼，背後是無邊的熊熊烈火。
張平撕下這頁紙扔在空中，口中繼續呢喃：“陰冥路上孤身走，千年風華一回眸！契約禁令，解！”
陡然，紙張上綠火爆燃，就好像陡然打開了一道火焰之門。
“唔嗯！”一隻幾乎可以冠絕當世的豔鬼從綠焰中伸了個懶腰走出。
紅唇如血，煙眉杏眸，鳳冠霞帔，紅衣如血。
女鬼華裳！
一隻不知朝代的古代女鬼。原本被鎮壓在《紅塵異世錄》中，張平不小心讓其出逃後又費勁心機才讓其重新回到古書中。隻不過，鎮壓變成了契約。
“喲，小家夥，今兒個怎麽想起姑奶奶我來了，嗯？”這位女鬼不論是身姿還是樣貌可都是充滿媚態的，一聲嬌吟就能讓某些男性完成從發情到聖人的過程。
無視掉張牙舞爪得就像護食貓咪的司佳，華裳輕輕依偎在張平身側，頗有點煽風點火的意思。
張平同樣麵色不太好看，隻不過有麵具遮著看不見。所以，麵具真的很有必要。
“今天有事拜托你，宰掉裏麵的鬼！”張平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住自己的人設，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麽說我可以提要求了是吧？是吧？嗬嗬！比如你的第一次？”華裳似乎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禁令……”張平額頭有青筋爆起，咬牙擠出一個詞。
“好嘛好嘛！我知道啦！開個玩笑！”華裳寬大的袖袍掩唇笑著隨意拍了拍他的胸口，但顯然還是有點在意的。
“咚——！”大概是剛剛張平的震懾已經失了效，又或者是對方的有意挑釁。
一道波紋襲來！
華裳鳳眼微眯，雪白修長的指尖點出，那殷紅的指甲恰到好處地挑撥在波紋上：“所以我討厭當世啊，真是什麽樣的魑魅魍魎都出來博人一笑。”
陡然，所有的音波變得紊亂起來。
“錚！”華裳的指尖居然斷了！
“嗬，有意思！”華裳黛眉輕挑，不怒反喜，紅唇輕吒，雲袖一揮，“去！”
斷掉的指甲箭射而去！
“小子，姑奶奶等會兒再跟你算算鎖我一個月在這破書裏的帳！”華裳鳳眼微張，看樣子是要認真起來了。
“老女人，還姑奶奶！裝嫩！”司佳也不管現在張平有沒有痛覺，就憤憤地對著他的腦袋下口。
她也隻能咬張平了，畢竟她打不過這隻豔鬼。
“所以我討厭女的……呼，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張平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這麽一屁股盤坐下來嘀咕著安心吃瓜，剛剛華裳的撩撥讓他的眩暈反而更加嚴重了。
他其實並不太想動用其他鬼怪，但是確實是沒辦法。他利用書頁做的手工作品最多能當個輔助，他的戰鬥力大都來源於和自己契約的女鬼。而之前收服的女鬼……他大都屁股還沒擦幹淨。
華裳到底是老怪物，一指點出，綠火爆燃。破屋居然開始燃燒，她豔麗的妝容在火光下變得妖冶起來。
“叮叮——！”音波企圖突破火繭而出，可惜幾百年的老鬼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轟——！”綠火陡然暴漲，場麵十分壯觀，火焰好像在咆哮。
張平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他還不懂事，帶著一群小孩子放煙火，結果把自家草垛給燒了。
自然，也因此少不了被一頓削。
據說，有個臭算命的認定那是他的劫。他命裏屬金，一生都會被火所克，火劫不斷。
對此，張平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綠火在爆燃，陰影極速消退。
張平在書上撕下一張紙，拿出鋼筆借著火光在紙上寫了些什麽。
“咦，你在寫什麽？這些字完全看不懂啊。”身後陡然探出一個好奇的腦袋，詢問道。
“是小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懂一部分的。”張平並不在意，很自然地問道，“我不是讓你警戒的嗎，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放心啦，那些家夥都被姑奶奶我嚇跑了。反倒是你，你這個家夥沒看出來啊，居然對古文這麽精通，居然還能寫出來！”她與張平並排蹲下。
“哦！剛剛也有一個自稱我的姑奶奶的家夥，你看，就在那邊，你要和她聊聊嗎？”張平指了指正在賣力殺鬼放火的某姑奶奶，繼續寫他的鬼畫符。
藺玫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哦不，她本來就是鬼臉。
“嘁，少拿那位姐姐嚇我，我可是嚇大的！早就有抵抗力了！”藺玫此時已經恢複了清秀的臉蛋，白衣黑裙。
張平停下筆，仔細看了她一眼：“佳佳，捏！”
“欸？”
“別……嗚嗚嗚嗚！”
陡然，藺玫那張漂亮臉蛋變成了各種形狀。或長或扁，五官位移，掙紮不能。
“你這個家夥！可握！詩佳小姐姐，你這麽能這樣重容這個家夥捏嗚……痛！”藺玫張牙舞爪想掙脫，奈何她打不過司佳，隻能口齒不清地開啟嘴炮。
張平站起俯身對著女鬼認真道：“想學我的本事，你也得有我的本錢。”
“哼！活人了不起啊！”看著重新趴在張平背上回頭對著自己做鬼臉的司佳，藺玫氣急叫囂道。
“華裳，怎麽樣了？”張平收起鋼筆，站到豔鬼身後。
“無妨，尚且還消滅不了它，然隻是時間問題。我說你這個小家夥，是如何惹上這樣麻煩的東西的？”華裳的麵容在綠火下顯得更加詭異和妖冶。
“哦，有東西請我進來，然後我就進來了。”張平無所謂的樣子。
“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我才不信你的人話。”華裳媚眼如絲。
“這不是在和你說話嘛，我可是很尊重你的。”張平一隻手搭在了豔鬼肩上，看起來很隨意。
司佳撅起小嘴：不開森！
“真是一片綠油油……”藺玫也不怕事大，看著司佳紅果果地戲謔。
這時，張平手上的紅塵異世錄自動打開，一隻千紙鶴落在了攤開的書上。
他目光流轉：“嗬，魚兒上鉤了。”
“嗬，男人的嘴。”美麗的豔鬼丟給了他一個恐怖至極的白眼。
“砰！”古書重重闔上。
“陽謀對陽謀，比本事，誰怕誰啊？”張平嘴裏說著讓女鬼們心思各異的話，同時看了眼藺玫。
“幹嘛？”藺玫露出防範之色，“請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
“放心，不非分。”
“嚶嚶嚶！達令！你不愛我了！你居然想著別的女鬼！”鬼界醋王司佳受不了，果斷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極度害羞著撒嬌。
“嗯，想著坑她。”
“原來是這樣！親愛的，作為你的最佳賢內助，我決定放寬自己的度量，並且幫你一起想她。”
華裳：“嗬，幼稚。”
“我靠！你們兩個jian夫yin婦，這種事居然能如此囂張地說出來！你當我……不是嚇大的嗎？”藺玫畫著圈圈小聲嘀咕。
她感覺三道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果斷選擇從心。
若是趙蓧熠小姑娘知道自己的鄰家大姐姐居然是這樣能屈能伸的鬼物，不知道會有多感動呢。
畢竟，是在這個鬼地方啊！
“你們！當這裏篝火晚會呐！在我家門口不要太過分了！”一個娃娃音憤怒斥責。
“轟——！”一個巨大的綠色蘑菇雲升向天空，綠火消失殆盡。
“啊呀，華裳，你果然老了嗎？看來我的機會來了。”張平歪著頭，看著最後一絲火焰消失在空中。
他的語氣總是不帶一絲感情，所以話裏總是出人意料的給人一種自帶嘲諷buff效果的感覺。
華裳捏住張平尖俏的下巴，透過麵具直視張平的眼眸：“小東西，你在玩兒火。”
“祖宗，甘拜下風。”被禁錮住的張平眼神閃躲，無法直視。
“我勒個擦！這到底是哪本沙雕書裏的情節？怎麽感覺角色反了？”藺玫驚歎回憶。
頭頂綠色未消的司佳撅起了小嘴：不開森……
“喂！你們！太過分啦！”
某個被隻在夢裏出場一個主要分鏡一直被當做背景無視且單身二十多年的小鬼表示非常憤怒，可惜被燒反而是他。
“陰陽有序，幽冥有主，我主幽冥，執掌秩序。”張平掙開華裳的控製，手捧古書向前一步，“小鬼，你可知罪？”
“嘁！好大的口氣，誰敢言天地規則，誰敢說是幽冥之主！少在我麵前裝逼！你才是小鬼吧！”
“我活的比你久。”
“你都打不過我！”
“我活的比你久。”
“別以為有一本破書就了不起了，我可是存在了二十多年！”
“我活的比你久。”
嬰靈：“……”
“啊！老太婆！有本事你別擋著！本大爺要廢了他！”
“老——太——婆？！”
“呃？”
“轟——！”
“欸？打雷了？”某個趴在窗口調戲臉貼在窗戶上擦玻璃的鬼怪的少女發現，院內不知為何陡然被照亮，院內密密麻麻的好像地獄一般。
幾乎所有鬼都齊刷刷地看向西方。
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感覺這輩子的恐懼都要用盡了：“嗚嗚嗚，怎麽這麽多鬼！人家好害怕……”
“……你大爺的，這麽強幹嘛還和我僵持半天！”一隻拿著半截梳子、靈體都黯淡的嬰靈從實體有直徑半米的土坑中爬出來抱怨道。
“那麽裝逼會遭雷劈的。”張平撣了撣身上草葉泥土，直言不諱。
他沒有說錯，按照他的推測，鬼怪本就是磁場，尤其吸引雷電。
雷雨天氣張平都躲在家裏的。
自然，如果動用太強大的靈力也可能會招來晴天霹靂，畢竟閃電的攻擊範圍實在太廣了。
“行了，我服了，你們找我幹什麽？”鬼嬰看了眼女鬼華裳，眼神十分忌憚。
“嗯，我也不知道。有人吸引我來，然後我就來了。”張平一向都這樣耿直。
“握草！你他娘的什麽也不想就這麽來了？你是笨蛋嗎！這分明是驅狼吞虎……你知道？”
“對啊。”
“那對方想幹嘛？”
“那個，那我家蓧熠……”藺玫臉色開始發青。
“正在被圍攻啊。”張平說的很自然。
“混蛋！”女鬼紅了眼睛，手腕迸出大量紅線，“我殺了你啊！你不講信用！”
“嘩啦——！”
“禁，陰陽有序，幽冥有主。你看我多聰明，提前畫好了這個。”張平撕下了一張書頁，“嗬，行了，這場戲也到此結束。別一副被我欺騙了，我是個人渣的樣子，貌似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紅線調頭回收，將女鬼自己捆了個結實。還是張平喜歡的手法，很有藝術感。
張平蹲下，藺玫看著麵具上那血色笑容，覺得無比刺眼。
他道：“其實，你沒想讓我活著回去吧。現在這個樣子，不是你罪有應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