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決勝之戰（上）
平靜的湖水沒有半絲漣漪，像鑲嵌在草原上的一麵巨大無比的鏡子，安靜地倒映著湛藍的蒼穹。幾隻野兔悠閑地在湖畔啃著青草，時不時蹦跳起來撲騰幾下從眼前飛過的蝴蝶。
突然，野兔的動作僵在原地，毛茸茸的長耳朵豎得老高，眼睛驚恐地盯著遠方，湖麵也開始有規律地顫抖起來。
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一條黑線，不多久便變成了無數個黑點，漫無天際地向著這邊奔湧而來。
野兔從初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眼睛裏露出驚恐的神情，迅速掉頭朝著黑點湧來的反方向狂奔，那裏是一道地勢平緩上升的山坡，雖然上坡比較累，但至少能離得那些黑點遠遠的。
野兔正朝著山坡埋頭狂奔，卻突然腳下一個急停，它茫然地抬起了頭，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山坡。
山坡與天空的交際之處，突然也冒出了一個黑點，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很快便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整個山坡。
野兔愣在原地，看了看山坡，又回頭看了看身後，最終向著側方奪路而逃，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山坡上，青鸞和淩風勒住馬頭，仔細觀望著眼前的態勢。隻見山坡下方不遠處，漫山遍野的騎兵正在有序列陣，隱隱形成了一道厚實的巨大弧形，將山坡牢牢圍住。
“看來代欽也早已料定我們會選這裏作為戰場。”青鸞收回視線，打量著無數緩緩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阿賽聯軍勇士，他們正在越過山脊，遙對著代欽的大軍在山坡上列陣。
“既然早已料定，又為何要按照我們的意圖來決戰呢？”淩風不解問道。
青鸞露出深思的表情，緩緩搖了搖頭：“或許他不願意再和我們兜圈子，抑或是他比我們更急切地需要一場徹底的勝利，這其中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決戰來了。”
“他就不怕自己會輸？”淩風又問道。
“你就確信自己能贏？”青鸞冷不丁地反問道，淩風被問得一時啞口無言。
“從陣型看來，他所倚仗的無非是自己人多。”青鸞朝淩風攤了攤手，讓淩風鬆了口氣。
“但是。”青鸞語氣一轉，又讓淩風緊張起來。
青鸞看著遠方列陣的敵人，帶著一絲擔憂說道：“我們雖然占了地利，但假如沒能在最快的時間鑿穿對方的防線，那麽就會麵臨被他們合圍的危險。”
“就像當年木圖哈對付我和巴魯一樣！”淩風也望向遠處的王庭騎兵，眉頭跟著皺了起來。
“當年你是三千對三萬，今天是兩萬對五萬。”青鸞轉過頭來微笑著說道：“情況會不一樣的。”
代欽的大軍已經完成了列陣，五個萬人方隊依次排開，方隊之間間隔著數百步，正好是衝刺起來能夠將馬速提至最高的距離。
代欽遠遠地打量著山坡上的阿夏聯軍，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凝重。他沉思了片刻，吩咐身邊的將領：“傳令下去，無論哪個方隊是他們的首要目標，其他的方隊都要第一時間完成合圍。讓所有人都收起輕敵之心，從他們列陣的效率來看，無論是阿斯瑪部落還是夏人，都絕非一群烏合之眾！”
代欽所在的方陣位於正中央，左右各有兩個萬人隊拱衛，未等將領前去傳令，他又接著說道：“告訴湖邊的方隊，他們最有可能成為首要目標，無論如何要頂住衝擊！”
將領得令而去，不一會兒，幾匹傳令的快馬便向著左右的方隊疾馳而去。
山坡上，黑虎打馬來到青鸞麵前：“阿斯瑪大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青鸞點了點頭，朝淩風看了一眼，隨即便和黑虎一道從坡頂來到聯軍方陣的最前方。
“勇士們！”青鸞掉轉馬頭，麵對著聯軍，大聲說道：“兩年前，我們在這裏建立了阿斯瑪部落，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將草原從王庭的手裏奪回來，讓每一位牧民都成為草原真正的主人！我們輾轉千裏，遠避東方，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以雷霆萬鈞之勢重返草原，將所有的頭人和貴族都掃進墳墓！現在，我們回來了！”
青鸞開始駕著戰馬緩緩跑動，從方陣的這一頭跑向另一頭：“我們不是孤軍作戰！大夏的勇士，為了幫助我們，也為了大夏邊境的安寧，此刻正和我們並肩作戰！讓我們用勝利，作為最好的回報！勇士們！舉起你們的戰刀！為了阿斯瑪！為了草原！”
“為了阿斯瑪！為了草原！”一萬狼騎熱血沸騰，整齊劃一地拔出戰刀，高聲呼喊。
在青鸞喊話之際，黑虎已來到前列的最中央，他將擔任第一波衝鋒的指揮官。黑虎也拔刀出鞘，向著身後的騎兵大聲喊道：“袍澤們！為了玄武！為了大夏！”
“為了玄武!為了大夏！”一萬夏軍也整齊地拔刀出鞘，高聲呼喊。
青鸞此刻已來到隊伍最前列的中央，與黑虎並肩而立。兩人對視了一眼，會意地同時掉轉馬頭，朝著代欽大軍的方向。
“為了勝利！前進！”青鸞抬起手臂，向著前方用力揮下。
“殺啊！”黑虎率先躍馬而出。
“殺！”狼騎和夏軍各自分出了五千人馬，緊隨著黑虎向前衝去，漸漸地形成了一道銳利的箭頭。
無數將士從青鸞身邊越過，義無反顧地衝向她所指的方向。
“哦？竟然還想著留下預備隊？”代欽看著山坡上隻衝下來約半數人馬，若有所思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待一萬人馬隨著黑虎衝下山坡，青鸞便冷靜地打馬回到後陣，此刻淩風也已來到了後陣的前列，兩人並肩策馬，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戰場上的局勢。
“隻用一萬人真的夠嗎？”淩風擔憂地問道。
“不夠。”青鸞冷冷地答道：“所以你們很快就要跟著出擊。”
阿夏聯軍衝擊的目標，正是靠著湖畔最近的那個萬人方陣。
此刻，這個方陣也已判明了聯軍正向著自己衝來，於是也向著對方發起了衝鋒。
相鄰的方陣見狀，也把握著節奏跟著動了起來，準備趁著雙方短兵相接之際，直戳阿夏聯軍的腰肋。
在代欽的授意之下，其他三個方陣穩穩地在一旁等待著，既然阿夏聯軍留有餘地，那他們自然也不會傾巢而出。
“見到自己的第一波攻勢很快就要被腰斬，你們還能在山坡上等待多久？”代欽牢牢地將視線鎖定在遠處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