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收留
蕭玨輕輕咳了下，這個話題太敏感，他不敢接話。他和隆安帝之間是無法抹殺的血緣之情，由於楚太後和惠德大長公主的緣故，隆安帝一直對蕭玨很是厚愛，除了自己的兒子，他最寵愛的就是蕭玨這個自幼就聰穎絕倫且一表人才的外甥，他也許對不起許多人，卻從不曾薄待他蕭玨。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蕭玨無法對隆安帝親手做出殘忍的事情，可是在若涵和皇帝舅舅之間，他當然偏向前者，若涵是他的摯愛，是他畢生都想要追隨的女人，他可以為她傾其所有，甚至看著她親手對付自己的親人……
好在若涵一直很知道分寸，尤其是在報仇這件事上，她甚至不欲假懷昌王之手，一直都是親力親為。更是從沒讓他陷入過兩難之境，他有時甚至希望若涵能對他提出一些要求，這樣才表明她也需要他，依賴他，不過以若涵的性格，他也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失望的。
一起用了晚膳，簡單精致的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兩人都不是重口腹之人，若涵的要求一向是貴精不在多。蕭玨一直賴到戌時才起身，頗為不舍可憐兮兮的開口：“你還要在京中留幾日，後日方神醫過府，我也要向他討副為祖父止咳的房子，這兩日軍中也無事，你就收留我在墨宅住些日子吧，權當可憐我，讓我過幾日清淨日子。”
若涵挑了挑眉，看他一副怨婦的樣子笑著點頭答應了，“五進院落的墨景閣一直給你留著，日日清掃，你想來隨時住進去便是，我給你掛塊牌匾寫上“蕭宅”都可，值當你這麽和我賣慘？”
她是知道蕭玨家中情況的，他已弱冠，卻還未定親，這別說在高門貴府，就是一般人家都是絕對晚婚的了。可想而知他的家人有多著急，一家人輪番上陣勸說無果後，老衛國公甚至要開祠堂請家法，還是惠德大長公主心疼兒子攔下了。大長公主近一年更是頻繁以各種名目舉辦宴會，就是想為蕭玨尋一門親事，無奈兒子就是鐵了心，一副任打任罵就是不準備成婚的架勢，也不說原因，逼得急了就一走軍營幾個月不回府。惠德大長公主和駙馬日日唉聲歎氣，辦法想盡也無可奈可。若涵想到蕭玨回府要麵對那幾張愁眉不展的苦瓜臉，好吧，確實有些可憐，如果她日日被這麽幽怨的看著，碎碎的念著，估計也早就離家出走了。
不過她也有點好奇蕭玨為何如此抗拒婚姻之事，在她看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是最正常的人倫孝悌，她前世已經嫁過人，也活過了三十歲，今生是不做此想了。可蕭玨不一樣啊，他是真的弱冠之年，身邊卻半個女人都沒有，她自己身邊還有數不清的異性屬下呢！這也委實有些不正常。
為此她還隱晦的問過對方是不是有何難言之隱，需不需要方神醫幫忙看看，結果就是被蕭玨氣急敗壞的吼了幾句。其實即使蕭玨真的有什麽問題她也完全不介意，前世他守著夫君建文帝過了十五年都不知情事是何種滋味，有什麽可笑話別人的？所以她完全是以一副過來人的心態為蕭玨考慮的，他既不領情，又能奈何？總不能追著問吧？她可隻有這麽一個看得上眼的朋友，萬一不小心打翻了這艘友誼的小船可如何是好？她還是挺珍惜蕭玨這個和她惺惺相惜的朋友的。
若涵口中的“一直、日日、隨時……”深深的取悅了蕭玨，為了自己那點小心思，他又大肆渲染了一番他的父母現在比洪水猛獸更為可怖的嘴臉，和自己水深火熱苦不堪言的日子……換來了若涵由衷的理解和深深的同情，甚至說出了墨宅和啟宅的大門永遠向他敞開，可以隨時來避難等肝膽相照的話語。直耗到時辰已經很晚，萱草都進來好幾次欲言又止了，桃夭也冷颼颼的看著他，才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自己在五進院落的住處。
次日一大早，雙玉公子就掐準了時辰來若涵這裏蹭早膳，其實他是有一點點小心機的，若涵的習慣是卯正二刻起身，然後洗漱更衣梳頭大概用掉三盞茶的時間，一般會在辰時一刻左右用早膳。
而他卻是在軍營日久，習慣早起，又因為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人而興奮的早早起了床，在宅子裏溜了一圈，估算時辰大概到辰時了就匆匆的趕到了若涵的墨涵苑。果不其然，來的正是時候，墨綠色的門簾已經挑起，她剛剛洗漱更衣完畢，萱草正站在她身後為其梳頭。從偏廳的一側望過去正好能看到她的側顏。
由於在室內，若涵今日穿了件白色的織錦雲紋琵琶衿上裳，下配了條墨綠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蕭玨從沒見過她穿墨綠色以外的外裳。如今看來，她選擇穿墨綠色不是因為最漂亮，而是因為最低調。簡簡單單的白色，被她穿出了另一種別樣的嫵媚，配上白皙如玉的肌膚，竟是互相映襯出淡淡的光澤來。雖是看不清她的眉眼，但此時若涵烏發垂落在腰際，一白一黑的搭配極具誘惑力，衝擊刺激著蕭玨的眼球。
若涵從蕭玨進入偏廳就聽到腳步聲了，不過沒有回避，若是洗漱更衣自當避諱，不過是梳頭而已，她隻當自己是個三四十歲的已婚婦人，而蕭玨還隻是個弱冠之齡的毛頭小子，外麵又那麽冷，既已進入偏廳就由得他去，她還不至於那麽草木皆兵。
可此時若涵卻感覺到一束極有存在感的視線凝在自己臉上，她不禁轉頭看向蕭玨，正待發問間，卻看到蕭玨大大的咽了下口水，她這麽遠的距離都能看到他的喉結滾動。她不禁掩唇一笑，雙玉公子還是挺可愛的，這麽大的人了還能餓的直咽口水，估計盯著自己看是嫌她的動作太慢，怎麽不知道自己先去吃呢，餓成這樣還等著她，真是見外!遂趕緊吩咐桃夭和萱草去端早膳。
蕭玨確實是在咽口水，白衣、烏發、紅唇，話本裏常說的禍國妖姬的標配……看來確實如此，不過這衝擊也太猛烈了些，在他眼裏，再禍國的妖姬也不及眼前人的萬一，他覺得以前的書都白讀了，竟是想不出合適的詞匯能形容屋內的佳人，傾城傾國算什麽，她剛才那掩唇一笑，足以傾天下。
呆呆傻傻的用上了早膳，蕭玨還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但他實在沒有勇氣再看若涵一眼，他真的快要克製不住了，心髒幾欲窒息，手腳都在發抖。若涵看他一副麵紅耳赤神遊天外的樣子以為他還在為剛才咽口水被發現的事害羞窘迫，這也難怪，他好歹也是”慶和第一公子”平時玉樹臨風，器宇軒昂的，卻被自己撞破了窘事，自己剛才的掩唇偷笑委實有些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