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枝紅杏入牆來

  三年前


  看著一紙退婚書丟到自己眼前，蘇嫣若不由發愣。


  她未曾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也鮮少在人前拋頭露麵，趙家怎麽就以這個理由和她退婚了？


  蘇甄氣得直拍桌子，怒道：“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沒事爬什麽杏花牆？現在坊間都說你將來必是個會紅杏出牆的女子，嚇得趙家都急著退婚了。”


  原來是爬杏牆惹的禍嗎？這倒是出乎蘇嫣若的意料。總有些坊間傳聞來得莫名其妙的，饒是蘇嫣若是個當事人，也無法理解。


  坊間的婦人平日裏閑來無事，就愛說些閑言碎語。一傳十，十傳百，即使本來沒什麽惡意，最後也越傳越離譜。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蘇嫣若就算沒錯，被坊間這麽一傳，也變成了不守婦道之人，以後再要婚配，隻怕就難了。


  “為父教你武功，是為了你草藥方便和防身的，不是讓你沒事的時候爬牆翻山的！你一個姑娘家，在人前做出這種不雅的舉動，成何體統？”


  麵對蘇甄難得的怒火，蘇嫣若難免委屈。


  幾日前，正好是百花節。按慕容王朝曆來的習俗，那天的未婚少女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河邊踏青。而這天，也會有許多士族子弟和青年才俊去踏青。


  若是看中誰了，便折枝桃花送給對方。對方若是答應了，男子則以腰間玉回贈女子，女子則以髻中簪回贈男子。


  那日，相府千金連心雅約蘇嫣若一同去河邊出遊踏青。蘇嫣若已有婚配，自然婉言相拒。


  次日，連心雅約她去護國寺上香，她便將采藥的事放到一邊，陪她去了。


  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之前都拒絕過她一次了，怎麽也不好意思拒絕她第二次。


  不巧的是，那日連心雅髻邊的玉簪不知掉落何方。少了支玉簪，看著總覺得缺了什麽。　　恰巧，蘇嫣若抬頭，看到從外麵探進牆來的杏花開的正好，便起了折枝杏花給連心雅佩戴的念頭。


  她這人隨性得很，向來是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便真的爬上了圍牆為連心雅折下了一枝開得鮮豔明媚的杏花。


  那是在護國寺的西邊牆角，牆外的小巷裏很少有人經過。她本以為不會被人看到的，更沒什麽顧忌。


  隻是，這世上總有意外。


  剛折下一枝杏花，她低頭便看見了一個人。那是個豐神俊朗的玄衣男子，墨眉如畫，鳳眼勾人。


  隻是站在那裏，什麽也沒做，也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威嚴。衣著氣質，無一不體現出他的身份高貴。


  蘇嫣若當時並沒在意，隻是衝他淺淺一笑，便跳下了圍牆。


  那日在牆下她也就隻見過那一個人，可是怎麽想，這種亂嚼舌根的事，也不像是他會做的。


  那這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呢？


  雖是還不知道這謠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不過蘇嫣若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麽趙家這麽急著退婚。


  坊間四處在傳，趙小將軍和海棠郡主百花節那日一見鍾情，現已雙雙定親的佳話了。


  她也不知道，趙家是否真信了那些謠言。她隻知道，她從前的未婚夫趙劍飛看上了別人，故意以此為借口與她退婚而已。


  一時間，她成了京城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而他，卻與平南王府最受寵的海棠郡主成就一段人人豔羨的佳話。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個笑話。


  罷了罷了，退婚便退婚了吧！她與那趙劍飛，也就兒時見過幾次，說不上有多少感情。


  他既不喜歡她，直說便是。她並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死纏著他不放。可是他們趙家怎麽能用這種惡意中傷人的罪名來退婚？

  這對女兒家而言，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和傷害。


  蘇甄看著自己女兒失落的模樣，火氣便都消了。


  他歎了口氣道：“誰能想到趙家會做出這樣的事，隻怕是嫌主動退婚的名聲傳出去不好吧！”


  若沒有蘇嫣若將會紅杏出牆的罪名，趙劍飛與海棠郡主的事，隻怕會變成趙劍飛攀權富貴了，所以才來了這麽一出。


  不能說這謠言是趙家傳的，卻是趙家將其推上了一個高峰。


  想到這裏，蘇甄對女兒心疼得很。


  “嫣若沒事的，趙家和你沒緣分，以後爹爹幫你找個更好的婆家。”


  蘇嫣若搖頭道：“罷了，嫣若還是不嫁了，這輩子都陪著爹爹可好？”


  “傻孩子，以後爹爹老了可就照顧不了你了，怎麽能不嫁呢？”蘇甄無奈地笑道，眼裏盡是寵溺。


  蘇嫣若撇嘴道：“那時候就是我照顧爹爹啦!”


  有些人，一開始便隻將他當成過客，所以轉瞬即忘。


  比如那日蘇嫣若在杏花牆下看到的男人。


  有些人，一眼便成驚鴻，比如蘇嫣若之於他。


  禦書房內，一副杏花美人圖剛剛落成。他罷筆，隻覺得還是不滿意。那一抹嫣然淺笑，他總畫不好，不由的，想再親眼看看她對著他淺笑的模樣。


  已經許了人嗎？他勾唇一笑，該是他的，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