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路多險
許是縣衙辯論時間太久，馬車行走沒多久，天色暗了。
從縣衙到臨時欽差府，本就遠了些，又要刻意繞開鬧市，這路程又遠了些。
新選的路，很安靜，隻有馬蹄踏在地上的噠噠聲和車軲轆轉動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突兀。
尤其高牆之間的小道，一點點聲響也會變得刺耳，就像現在，墨樺生與黑衣少年都聽見了輕淺的腳步聲。
陸陸續續，雖然經過刻意掩飾，但還是聽得出來，這是刺客卻不是殺手。
“墨昌明，解決不了那些人就給我回去，不準跟著我！”
黑衣少年抽抽嘴，“哥，你就不能讓我多待一段時間麽，好不容易出來的。”
“那就快點將問題解決，不要擾人清夢。”
墨樺生此時說話的樣子與言楠燼見過的不一樣，一種穩重與命令的氣勢，不似平日那麽好說話的感覺的。
若言楠燼醒著，定會覺得麵前這個男人有一種大將軍的氣場不容拒絕的。
墨樺生語落，墨昌明乖乖稱是。
出現在眼前的十幾個人自然成了天然的出氣筒。
“一群鼠輩，欽差大人的車駕都敢劫，看爺爺今天不打死你們。”
飛身下馬，刻意留手才能玩的久，不用術法隻論拳腳。
如此十幾個人也是被壓著打，個個抱頭鼠竄，哪裏還像刺客。
惡作劇般用褲腰帶將他們手腳捆綁在一起。
順便還揪出來躲暗處，驚掉下巴的師爺李貴。
李貴打死也沒想到，十幾歲的少年強悍如斯，比之謝鼎山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他找的人比謝鼎山差不了多少，江湖也是能排上名號的，如此竟也是被吊打。
所以這少年是誰，為何會為墨樺生效力？
在縣衙時就見他總是關鍵時刻為墨樺生幫腔扇風點火，不然他們也不至於敗的如此慘烈。
“你，你是誰？”
被揪著衣領的李貴麵上閃過驚慌，他恨自己一點拳腳都沒有，總是被人捏著手中，被這種人逮住想跑的心思早就滅了。
“我？小爺是誰需要告訴你個刺客嗎？”
墨昌明揪著他的衣領就要帶回墨樺生馬車前，一腳沒踏出，就被李貴的話吸引了。
“小爺，小爺，這樣我們商量商量。”
墨昌明沒出聲，腳步卻停下了，等著李貴的後話。
“我給您銀子，好多銀子，您放了我們，不，放了我，就放我，小爺您看這樣行不行？”
李貴偏頭看著墨昌明，見他還是不答應，隻能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一股腦全塞進墨昌明手中，諂媚的笑著。
“你看這樣行了吧！小人我隻有這些了，再多真的就沒了。”
可憐兮兮的望著墨昌明，讓他一陣惡心。
一老爺們學姑娘扮可憐，尤其那兩撇八字胡很是出戲，墨昌明一眼都不想多看。
“滾滾滾，老不羞。”
送手一推，李貴把腿就跑，看樣子生怕墨昌明反悔。
墨昌明看著不明一笑，小小師爺隨手就能拿出一遝萬兩銀票，這裏麵大有文章啊！
彈彈銀票，大功告成，來到墨樺生跟前賣乖。
而師爺李貴直到跑遠才發現黑衣少年沒追來，吐了一口氣。
看著墨樺生的方向冷笑，整理著衣袍，彈彈灰，這才出現在熱鬧的大街上。
一個墨樺生而已，且看師爺我如何收買你身邊的人，到時給你怎麽樣的致命一擊。
墨樺生，言楠燼咱們走著瞧。
拐道去了一趟百花園壓壓驚，這才回縣衙添油加醋的打報告。
另一邊的墨樺生幾人，押著幾個江湖“高手”回了欽差府。
直到進門，言楠燼才悠悠轉醒，睡眼朦朧，搞不清麵前是哪。
隻當看見墨樺生活動著酸麻手腳，才抹了把不存在口水歉意的看著墨樺生。
“不好意思，實在困的慌，沒忍住。”
墨樺生聞言，停下動作，伸手將她額邊的亂發撩到耳後，才開口，“沒事，休息好了嗎，我們到家了。”
言楠燼哪裏敢說沒休息好，使勁點頭，“好了好了。”
這一刻的墨樺生很溫柔，她從未見過，或者說，二十年以來，從未見過長的好還如此溫柔的人，自己還趴人身上睡著了，想想瞬間臉發燙。
想起之前對人家的態度，隻覺得諸多不自在。
墨樺生見此勾唇一笑，率先下了馬車，等在一旁伸手接言楠燼下車。
言楠燼有些不好意思，還是伸手，卻被墨樺生攔腰抱起，就這麽抱著進了欽差府大門。
墨昌明在後麵偷笑，卻被劉義拉著一起審人去了。
一處暗無天日的地牢，江湖刺客被關押在此，墨昌明一腳踏在長凳上，居高臨下看著跪地求饒的刺客。
“說吧，李貴讓你們做什麽。”
刺客互看一眼，紛紛將懷裏的碎銀子掏出來，整齊的放在地上。
這一幕讓墨昌明明傻眼，請這麽多人怎麽才這麽點銀子，十個人連一百兩都沒有，這李貴也是能人，就這價也能刺客。
其中一個刺客先開口。
“大人，我們也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至於您說的李貴是誰，我們並不認識啊！”
此話一說，其他刺客紛紛點頭。
“況且那人隻說殺兩個人，名字是誰都沒說，隻將我們帶到地方，指了人便讓我們動手了，大人我們真不知道車裏的是欽差大人啊！”
刺客的神情不像說謊，可他並未動手，這人怎麽就招了呢，也太沒勁了。
“大人，求您放了我們吧，我們就是江湖鼠輩，死在這髒了您的眼不值得，就當我們是個屁，放了我們吧！”
之前說話的刺客帶頭求饒，其他刺客也紛紛開口。
“求大人放過我們！”
墨昌明沉默思索，看來是套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放你們走可以，但是你們得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我保證欽差大人對此事既往不咎，如何？”
刺客們都看著帶頭說的人，看來他就是這夥人的頭目了。
“大人盡管說，隻要我們能辦到，覺不含糊。”
簡單思考一下，那人直接答應了，手指粗的濃眉杏仁大的眼，望著墨昌明全是真誠。
“好，是條好漢，你叫什麽名字。”
墨昌明此刻才認真打量了眼前的人，除了濃眉大眼，還有貼麵長的胡須，不長不短，臉也是個方正臉，認真看去倒也有些英豪之氣。
“小的，杜川，這些是我兄弟……”杜川一激動有些忘乎所以還要介紹自己兄弟，卻被墨昌明抬手打斷。
“打住，太多了記不住，杜川是吧，你們這樣……”其他人也湊過來聽著墨昌明吩咐。
“……辦成後之後就去最大的酒樓找我，每天下午我都會去，事後少不了你們兄弟的好處，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說完見杜川等人點頭，拍了拍杜川的胸口，將從李貴那炸來的錢給他們分下去，一看有錢拿，個個萎靡不振的精神頓時膨脹了。
“兄弟放心，我杜川答應的事絕對能辦好。”
剛才還生疏的叫大人，轉眼就成了兄弟，還摟上了墨昌明。
墨昌明嘴角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