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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練銘瑄

  所有人的都將目光投向終於等來的蒙堯。


  蒙堯微微點頭,乘鸞院焦慮緊張的氣氛即刻鬆了些許。


  蒙堯目光徑直投向了淩霄,脫口問道:“尊主為何傷得如此重?”


  淩霄無心回應,急道:“快看看羽兒。”


  蒙堯不再追問,走進亭子,細細查看風芷淩的傷勢,眾人都噤聲,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腐血毒竟然會重現於世。”蒙堯感歎一聲,整理好風芷淩的衣衫,道,“寒屍蠱我曾聽我師父說起過,此蠱沒有解藥……但或許有抑製的辦法。”


  蒙堯雖麵容肅冷,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為醫者的理智與篤定。


  上一次,風芷淩在寒武洞中身中三劍,幸而有她全力救治,才得以盡快傷愈。隻不過風芷淩傷愈後不久,蒙堯便離開了魔界,說是去看望師父司空明滅。


  凡魔界有身份之人,都會隨身攜帶著半個手掌大小的天魔令,一旦魔界有緊急消息,天魔令便會發出金鳴之聲,四魔使的兵刃也有同樣效果。


  蒙堯雖不算正式的魔界弟子,但是她在魔界多年,也擁有一塊天魔令,可與魔界通信。收到天魔令召喚時,她剛剛與她師父鬧了不愉快,一生氣就離開了司空明滅,正在民間到處漫無目的的行醫,而察覺到天魔令詔令是最高級別的信號聲時,她便立即啟程趕回了天魔宮。


  “你們,跟我來。”


  瀾久早就焦心難耐,聞言立即就要去扶風芷淩。


  “瀾汐左半身子已經僵化,長途移動多有不便,你們小心些。”藍城奕提醒道。


  瀾久聞言收了手,看了看瀾淵,瀾淵朝藍城奕點點頭,伸手運氣,將整個玉台連同風芷淩一起從亭子外禦空移出了六角亭。


  “掌門師兄,這玉台乃整塊昆侖玉所製,運輸它會耗費不少真氣……”瀾台道。


  “我隻想讓淩兒舒適些。”瀾淵淡淡回答。


  *

  一行人趁夜色往西禦氣飛行,行了大約兩個時辰,天空漸漸染了灰白,隱約可見腳下磅礴壯闊的山脈。


  已經到了昆侖虛地界。


  地勢越來越高,氣候也越來越寒冷。高高的山脈脊上覆著萬年不化的冰雪,氤氳著聚散不定的濃濃白霧。


  蒙堯引著一行人穿過厚厚的雲霧,往一處看似龜背的山脈飛去。


  瀾淵怕凍壞了風芷淩,便用真氣護著她。


  瀾久忍不住問道:“司空前輩隱居在如此苦寒之地,是為了尋找珍稀的藥材,還是為了修煉高深的秘術?”


  蒙堯回答道:“都不是。他隻不過覺得此地好玩兒罷了。”


  “皚皚冰川,好玩?”瀾台不解道。


  “我師父自與常人不同。到了。”蒙堯引著他們落在了一處山穀裏,這裏是一片開闊的山甸,四周皆被冰川高山圍著,草木稀疏,沒有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幾人落在了草甸與山穀的交界地帶。淩霄一路由第坤扶著,可臉色還是越來越青,似乎一直在勉力堅持。


  “師父不喜歡人多,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先一個人去見他,說明情況。不過,我剛與師父吵了一架,也不知他願不願意見我。”蒙堯說著走到淩霄身邊,遞了一顆藥丸給他:“尊主,先吃了這伏香丸吧,可以助你凝聚元氣。”


  淩霄接過藥丸服下,用近似低求的語氣對蒙堯說道:“蒙醫師,拜托你了。”


  “我會盡力的。”蒙堯說完,扭頭禦氣穿進了山峰之間的幽深山穀裏。

  約莫過了些時辰,晨曦初升,山穀草甸漸漸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柔光。


  “悲……”


  山穀裏忽而傳來一個滄桑而又深沉有力的音節。


  “誰在說話?”瀾久立即提起了警惕。


  沒有人回答。


  “悲……”那聲音自顧自地說著,飄忽在深邃不知幾許的山穀裏,“悲……悲晨曦……什麽來著?哎,人老了記性差,舊東西什麽都記不住了。”


  “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瀾淵答道,渾厚有力的聲音送入了幽深山穀中聲音傳來的方向。


  “正是正是。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同……”那聲音又響起。


  藍城奕會意,用十足的真氣答道:“同一盡於百年,何歡寡而愁殷。”


  瀾久歪頭問瀾台瀾真:“是什麽意思?”


  “韶光易逝,人生艱難,人活於世,難免愁緒不斷。也許是勸我們。”瀾真道。


  “勸我們?”瀾久低聲問。


  “年輕就是好啊。”那聲音突然很近,瀾台、瀾久、瀾秋、第坤、火離、澤蕪、訓風都正納悶,一回頭,便見一個須發皆白、麵目紅光的老者正騎著一隻半人多高的黑色長毛大犬,從幾丈外草甸半坡處一叢茂密的矮木旁搖搖晃晃走出來,一手握著個粗陶酒壺,愜意地飲著酒。


  瀾淵眼神微動,走近幾步,作揖道:“晚輩太乙山賀瀾淵,拜見司空前輩。”


  “昆山藍城奕,拜見司空前輩。”


  眾人也都向老者作揖。


  “昆侖虛一向荒涼冷清,今日竟這麽吵。”白發老者不耐煩地說道,“你們認錯人了,老夫名龜靈散人,並不是什麽司空前輩。”


  老者騎著黑毛大犬穿過一行人,經過了風芷淩躺著的玉台,道:“這地方確實適合枕玉而眠,方不負天靈地秀。小姑娘很有品味。”


  “這是我小師妹,她身中寒屍蠱和腐血之毒,所以昏睡不醒,我等帶她來前來,正是為了求見司空前輩救治她。”瀾淵道。


  老者恍若不聞,斜眼睥了一眼淩霄,問道:“你又是誰?”


  “晚輩淩霄。”淩霄麵露稍有的恭敬之色,頷首答道。


  “魔界之人喜好作惡,三界共棄,竟也敢來此汙我清淨之地。這兒不太歡迎你,你快快帶著你的幾隻鷹犬,離開吧。”老者飲了一口酒,閉目搖頭道。


  “在下誠心來此拜求神醫,不得神醫救治便不會走。”淩霄道。


  “哦?莫非你也中了什麽寒屍蠱?”老者問道。


  “並非在下要治病,是玉台上的女子。因她受傷與我有關,因此心存內疚,特陪同來尋醫。”淩霄道。


  “哦,難不成是你傷的她?”老者問道。


  “我絕不會傷她……傷她的人,是仙門叛徒,魔界仇敵,名叫韓深。”淩霄道。


  “啊。竟還有人比魔界之人更歹毒可恨的麽?還是仙門的叛徒,看來,此人本事不小。”老者搖搖晃晃地騎著坐騎往前行,舉起粗陶酒壺往口中倒酒,兩口下去,酒壺便空了,老者不甘心地傾了傾酒壺,倒出了最後幾滴酒,滴在舌尖,咂了咂舌,道:“怎麽又空了,我還沒喝夠呢。”


  他用木塞蓋上壺嘴,往旁側的斜坡上望了一眼,道:“隻能以水代酒,聊以**了。”說著就從黑毛大犬上翻下身來,不知是人老四體不便,還是喝醉了,差點趔趄倒地。

  瀾淵看了一眼老者目光所及的方向,右方向上的斜坡上有一大塊斷石,內凹的石縫中有一塊小岩石滲出水來,淅瀝滴著。因石縫頗矮,石縫上方又凸出一大塊土石,若要以壺接水,必須俯身跪地,低首將壺伸進去凹洞,才能接到水。


  “晚輩幫前輩取水吧。”瀾淵走到老者身邊,伸手道。老者也不客氣,便將酒壺遞給瀾淵。


  瀾淵走到斷石邊,撩開衣角俯身跪在菱角分明碎石地上,也不運法力,伸手將酒壺探進了石縫之中,低頭看著酒壺接著一滴滴往下滴的泉水。


  大約過了半刻鍾,水壺才終於裝滿。瀾淵起身,將酒壺遞給了老者:“前輩請用。”


  老者接過酒壺貪婪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水,喜道:“昆侖的泉水果然分外甘美,都快趕上老夫自釀的杏花酒了。”


  “可惜老夫最不喜歡仙門道貌岸然之輩,太乙山乃道貌岸然之首,小子,你還是帶著你的幾個笨師弟,速速離開吧。”


  瀾久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正要反駁,瀾淵及時用眼神製止了他。


  老者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道:“昆山派的小子,你也來替這女子找神醫麽?”


  “是。晚輩藍城奕。這是故人之女,故人曾與我有恩,因不忍看她唯一的女兒出事,便同來尋醫。”藍城奕道。


  老者往玉台走過去,身後的黑毛大犬乖巧地緊跟著他,他有氣無力地說道:“這姑娘一夜滴水未沾,怕是渴了,老夫給她喝點水吧。”


  說罷,老者自飲了一大口水,然後“噗”的一聲,盡數噴在了風芷淩身上。


  “你……”瀾久見狀,忙生氣地要衝過去攔他,瀾淵伸出劍柄擋在他麵前,他隻好悻悻停下。


  老者又自顧自喝了一大口水,噴泉似的全吐在了風芷淩身上。


  “小姑娘,你師兄給我打了一壺水,我現在送了你兩口,我們之間算是扯平啦。”老者說完,便轉過身笨拙地爬上了坐騎,慢悠悠離去了。


  “大師兄,這人為何如此奇怪?”瀾久問道。


  瀾淵沒有說話,一眼不眨地看著渾身被水霧氤氳了一層的風芷淩,良久,忽然朝著老者遠行的背影,大聲說道:“前輩但有所命,晚輩皆願答應,隻求前輩救我師妹一命!”


  老者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說道:“老夫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夫,哪來救人的本事?我說過你們認錯人啦。”聲音雖不大,卻清楚地傳到眾人的耳朵裏。


  瀾淵眉頭加重,遲遲作揖不起。


  “前輩,我們的小師妹為了救他人而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若是前輩能治好她,我們願意以命相抵。”瀾真說道。


  “少年~仙子說閑事,遙隔~彩雲聞笑聲。”老者有節律地高聲唱了兩句,幽幽地道,“人命若是能相抵,天下醫者皆何用?嗬嗬……你們快快離開吧,不然,我的獒犬可要生氣了。”


  老者說著,那黑毛大犬扭頭“嗷嗷”地吼叫了幾聲,威嚴的雙目露出冷峻的凶光,與適才的溫和全然不同。示威完畢,它霸氣的扭頭,大搖大擺的走遠了。


  *

  【作者注:夥計們,小可愛還是把蒙璃改成蒙堯了。“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一盡於百年,何歡寡而愁殷”出自陶淵明《閑情賦》。“少年仙子說閑事,遙隔彩雲聞笑聲”出自曹唐《小遊仙詩九十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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