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故
涼風習習，竹林沙沙作響，夾雜著淡淡竹香的空氣讓梓陽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毫無預兆地，一個人影出現在梓陽眼前，一頭狂魅的紫發在風中起舞，依舊是雙手環胸的不羈模樣。
“梓陽，教主讓你回去，餘下的任務交給我。”眼前的人依舊語氣淡漠，眼神中卻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擔憂。
“教主還說了什麽嗎”？梓陽說的是教主，不再是以前口中的父親，染羽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說女孩子家在外麵打打殺殺不好，要你回去陪她享天倫之樂。”染羽的語氣頗為嘲諷。
梓陽心下了然，沙華是要奪她的權，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可以幫你，你不必回去，隻要不壞了我的規矩！”染羽側過身子，微昂著頭道。他不想梓陽回去被拔盡羽翼，那樣他在教中就又少了一個有趣的對手了。
“多謝，但是不必了，我本來就是要回去的。他即便不派你來我也會過兩天動身，隻不過是早兩天罷了。”梓陽看著染羽的側身，並不高大威猛，卻挺拔有力，配上精致如瓷娃娃的臉剛剛好。要是不這麽狂妄不羈就更好了，梓陽腹誹道。
染羽並不意外，他尊重梓陽的決定，轉身風一樣地飄走了。梓陽不由感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又快了一些了麽，已經快到在暗衛重重的逸王府如入無人之境了麽。雖然知道染羽已經暗中調查逸王府三年了，可她還是嫉妒他的天賦。
琉月湖，微波粼粼晃得人一陣頭昏，仔細看去好像是琉月亭在水麵上愈飄愈遠。亭中一對男女對麵而坐，男子一身黑色金邊暗紋深衣，豐神俊朗，女子一襲素淨白裙，嫋娜生姿。
自打若黎進來後，軒轅辰就一直靜坐著，一句話也不曾說，目光更是飄過她看向了遠方。若黎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軒轅辰是感慨良多不知從何開口。
腦袋裏一幅幅地回放過當年的畫麵，偏偏眼前的人兒什麽也不記得。
記得他們初見是在使者館，八歲的她女扮男裝跟著太子冷曦日來使者館，非得見自己的父王，看看逼死她最喜歡的姑姑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結果父王恰好不在，他們就想捉弄自己出氣。他還記得女扮男裝的她極盡口舌之能，都被自己一一化解，最後氣得暴露了自己女兒身的身份。
後來自己和父王的大使館就幾乎每天小麻煩不斷，今天被褥背倒了剩菜，明日出門的馬鞍被解了，甚至有好幾次他都看到躲在暗處偷偷發笑的她了。當時自己心裏還詫異傳聞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之口舌如簧的公主怎麽這麽跳脫。
直到有一次她指使小廝往父王的鞋子裏灌漿糊，被父王捉個現成，自己替她求了情，兩人的關係才緩和。
可是後來……
軒轅辰不願現在去回想。望著眼前安靜柔弱的女子，他怎麽也不能把她和十年前那個跳脫活泛的公主聯係起來。想到是因為失憶，軒轅辰更自責了，若不是為了自己，她何至如此，心中百味夾雜，欣喜、解脫、失落、自責、羞愧、後悔，萬轉千回。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貴幹！”若黎終於忍不住先出聲了，她都幹坐了一刻鍾了。
軒轅辰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應該擺正心態，接受她已經失憶的事實，“哦，沒什麽，前些日子多謝若黎姑娘屢次出手相救。本世子瑣事纏身，還未抽得空來當麵道謝，我已經命人備上答謝的厚禮暫放到姑娘的房間了。”
“若黎謹遵師命而已，世子無需介懷。”若黎淡淡道，這些虛名假利什麽的，她不需要，甚至按師傅的觀點來說，還會給他惹禍上身。
聽著若黎疏淡有禮的語氣和沉穩淡漠的舉止，軒轅辰覺得很不舒服。實在是太不像了，就連雷厲風行膽大包天的梓陽都比她更像當年的曦月。梓陽被自己從王府放出去之後僅憑蓮戒就敢找自己合夥奪殷蓮教，還敢在自己隱忍怒火的時候靠近自己，這不是雷厲風行、膽大包天是什麽。軒轅辰自動屏蔽了在梓陽懷裏大哭的那一茬。
微不可覺地皺皺眉，軒轅辰道：“我找姑娘來，不單是為了道謝一事。還希望姑娘能摘下絲巾片刻，讓我一睹芳顏，此事或有關姑娘身世，我絕無妄言。”軒轅辰定定地看著若黎，一臉認真道。
若黎聽了前半句還心想梓陽不愧是料事如神，早就囑咐自己不可輕易摘下絲巾，可是聽到和自己的身世有關，若黎不禁動搖了。她是一個沒有以前記憶的人，雖然姐姐也是，可是姐姐好歹有親人幫她找回以前的身份，而自己卻對過去一無所知。
先前師傅囑咐自己不要以真麵目示人，卻不肯告知自己的身份，可現在連姐姐也開始有意叮囑，莫不是她也知道了。想想自己的身世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若黎就很鬱悶，雖然知道師傅和姐姐是為自己好，可她心裏還是跟貓爪子在撓一樣。
若黎正猶豫間就見梓陽來了，忙放下已經伸到耳畔的手，喚了一聲姐姐。軒轅辰不滿地扭頭，看見梓陽一身紅色勁裝連佩劍也握在手裏，知道她是要回殷蓮教了，那一點點不滿早已煙消雲散了。反正日後有的是機會，隻要趕在冷曦日來之前見到若黎的真容就行了，剛才她已經動了心，不怕她不答應。
“世子，我是來辭行的。父親要我即刻趕回殷蓮教。”梓陽握劍，雙手在胸前行禮，規規矩矩道。
軒轅辰聽出了她話中的變故，頓了一瞬才點點頭，看向若黎，隻聽梓陽說道：“黎兒，你離穀也有些日子了，薛伯伯該惱你這麽久沒給他煮茶了。”
若黎腹誹，明明才不到三天啊，難得出穀一趟，姐姐真是殘忍。不過縱使心裏不願，若黎也分得清輕重，知道梓陽讓自己回去肯定還有用意，就順著梓陽的話說：“說的也是，那我先回去整理東西，姐姐你等等我。”臨走還不忘向軒轅辰告辭。
梓陽看了看若黎離去的背影，回過頭對軒轅辰說道：“情況有變，沙華已經開始懷疑我要奪我的權了，而且傳聞青衣護法不日將回到教中。我們的行動越快越好。”關於青衣護法的消息是梓陽的心腹手下傳來的。
軒轅辰看她焦躁模樣不似作假，沉聲道：“說說你的計劃吧！”
兩人在亭中商量部署起來，不消半個時辰便確定了戰術，然後分頭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