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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郊的廢工廠外, 此刻警方的布防已經到位。為了營救人質, 他們做了兩手的準備。


  ??一方麵半路解救, 另一方防止解救不成功, 在此蹲守。


  ??鹿君澤和蘇鶯時當然是希望不要正麵和沐西宸對峙,如果能在半路攔截下來, 會省下很多的麻煩。


  ??兩人趕到約定的地點,卻發現偌大的工廠裏還多了兩個人。看到這熟悉的身影,蘇鶯時和鹿君澤交換了一個眼神。


  ??得知靳璿要來,他們臨時改變了一下計劃, 希望靳璿能看出來, 並且配合他們。可沒想到她老爸也來了。蘇鶯時隻覺得頭疼。


  ??老爸就是個典型的理工直男, 有什麽說什麽, 真怕他臨時拆台。


  ??他們顯然也剛到, 正茫然地四處張望。瞧見他們倆, 兩人立刻走了過來。


  ??蘇鶯時很想和爸媽相認, 但她知道沐西宸一定是在暗中觀察。於是站在鹿君澤的身旁沒有說話,鹿君澤也握著她的胳膊, 一副防止她逃跑的模樣。


  ??夫妻倆瞧見這情形,也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步朝兩人走來。


  ??蘇鶯時暗暗叫苦不迭,此情此景還得繼續演下去。鹿君澤倒是鎮定, 一直在觀察四周的動向。兩人都塞了內置的耳麥, 可以和外麵及時溝通。


  ??耳麥裏傳來了清晰的聲音:“第一步人質解救失敗, 啟動B計劃。”


  ??蘇牧合和靳璿走了過來, 正要詢問眼前的情形。整個工廠忽然回蕩起了一聲電流聲,緊接著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來:“鹿君澤,人帶來了麽?”


  ??蘇鶯時立刻叫了起來:“宸哥哥,我在這裏!!”


  ??二老轉頭看著她,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蘇鶯時此時此刻真是萬分佩服演員,萬眾矚目之下都能心無旁騖地演戲。要不是為了弟弟,她早就破了功。她現在是在豁出去這張老臉在演戲,也不知道爸媽以後會怎麽看她。


  ??“蘇靳言呢?”鹿君澤冷冷地問道。


  ??喇叭沒有回應,二樓一間有著透明玻璃的辦公室裏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蘇靳言!他看起來十分虛弱,此刻已經是形銷骨立,整個人臉色蒼白枯瘦。他站立不穩,由兩個雇傭兵攙扶著,其中一個還拿槍指著他。


  ??二老頓時緊張了起來,靳璿緊張地握住了蘇牧合的手,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沐西宸,別傷害小言,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談。”


  ??“您二位怎麽也來了?”沐西宸自蘇靳言的身旁露臉,皺著眉頭看著下麵的情形,一邊拿出一個手帕在擦汗。仲春時節,天氣還不算熱,可他看起來卻像是在過夏天。


  ??蘇鶯時立刻踮起腳尖衝他揮手,滿臉雀躍,嘴裏還發出尖叫聲。


  ??蘇牧合和靳璿滿臉疑惑,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真實還是在玩鬧。


  ??蘇鶯時心裏又緊張又覺得丟人,也不知道以後爸媽會怎麽看她。


  ??“伯母,您或許不知道,我和小時訂婚了。可是鹿君澤非要搶走她,我這也是沒辦法。你看,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傷害我的小舅子。這樣,你們讓小時過來,我立刻放了他。


  ??“訂婚?”靳璿狐疑地看著蘇鶯時,她的手指上還套著那枚鑽戒。她捉住了她揮舞的手:“小時,這是怎麽回事?”


  ??蘇鶯時抽回了手,警覺地看著她:“這是宸哥哥說給我的,不許其他人碰。”


  ??這說話的語氣終於讓兩人感覺到不對勁:“小時,你——”


  ??鹿君澤簡短解釋了一下:“出了車禍,暫時失去了記憶。”


  ??“這叫失憶?這不是傻了麽?”蘇牧合脫口而出。


  ??蘇鶯時瞪著他:“你才是傻子,大傻子!”


  ??蘇牧合氣結,笨嘴拙舌說不出話來。


  ??靳璿略一思忖,轉頭看向沐西宸:“我女兒這樣了,你還肯娶她?”


  ??“她什麽樣我都肯。”


  ??她努力擠出了笑容:“你這孩子挺實心眼兒的,反正作為丈母娘,我肯定是同意的。老蘇,你覺得呢?”


  ??蘇牧合一臉詫異地看著靳璿,她瞥了他一眼,他這才反應過來:“除了沒提前跟我們商量,其他的我也沒意見。這本來是件好事,不至於鬧成這樣吧?”


  ??沐西宸有些愣神,他神情恍惚擦了把汗,沉吟了片刻含混地問道:“所以你們願意把女兒嫁給我?”


  ??“小時都是成年人了,一向有主見。她願意,我們也沒意見。你也說了,都是一家人,小孩子家打打鬧鬧的也不做數。你放了小言,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蘇鶯時心底裏對靳璿無比拜服,老媽不愧是當了這麽多年的律師,哄騙起沐西宸的時候,真是字字透著誠懇。


  ??“鹿君澤,你聽到沒有。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你一個外人,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鹿君澤死死攥住了蘇鶯時的手腕,蹙眉看著二老:“你們做父母的,就放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綁架犯?”


  ??“不交給綁架犯,交給你一個常年失蹤人口麽?”靳璿沒好氣地衝了他一句,“對了,還是個詐欺犯。”


  ??蘇鶯時用力點頭,甚至揮著拳頭錘他:“對,他是大壞蛋。阿姨說得對!”鹿君澤攥住了她的拳頭,瞪了她一眼。她癟了癟嘴,老老實實垂下了頭。


  ??靳璿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阿姨?”


  ??蘇牧合指了指自己:“小時,那你看看我是誰?”


  ??蘇鶯時眨巴了一下眼睛:“大爺。”


  ??蘇牧合捂著心口,滿臉遭受重創的痛苦。


  ??沐西宸那邊漸漸有些鬆動,他看了眼蘇靳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放了他。畢竟以後是一家人,如無必要,他也不想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讓拿槍指著蘇靳言的一個雇傭兵讓開,走到他身邊。


  ??蘇鶯時稍稍鬆了口氣,忽然耳麥裏傳來了警察的通知:“二樓除了這四個人,還有一個人。”


  ??她立刻明白過來,是宋菲雅。


  ??蘇鶯時看了眼鹿君澤,他顯然也意識到了。


  ??“小時。”沐西宸透過喇叭叫她,“你過來。”


  ??蘇鶯時立刻就要往那邊走,卻被鹿君澤攥著手腕攔住了。


  ??靳璿瞪著他:“趕緊鬆開我女兒!別耽誤我們救兒子。”


  ??沐西宸冷笑:“鹿君澤,你聽到沒有。我們才是一家人!不是我綁架了蘇靳言,是你綁架了小時。這裏唯一多餘的,就是你!”


  ??靳璿點頭表示讚同:“阿宸,你讓你身邊那個保鏢過來保護我女兒。這種一走就是五年,始亂終棄的渣男,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他和小時在一起的!”


  ??沐西宸使了個眼神,其中一個雇傭兵的槍緩緩放了下來。


  ??誰料放到半空,喇叭裏傳來了一聲尖嘯。緊接著一個女人的笑聲傳來:“阿璿,這麽多年不見。你們一家子還是一樣的戲精。”


  ??蘇靳言被帶離了他們的視線,沐西宸也退後了幾步,宋菲雅緩緩上前,她化著濃妝,卻遮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和眼神裏的癲狂。


  ??靳璿臉上滿是掩藏不住的錯愕。


  ??她還沒回過神,背後又傳來了蘇鶯時歡喜的叫聲:“媽媽!”


  ??宋菲雅笑意盈盈看著蘇鶯時:“乖女兒,媽來接你回家了。”


  ??靳璿忍不住上前了幾步:“阿雅,這是……怎麽回事?不是你打電話告訴我,有人綁架了我兒子。為什麽你——”


  ??“不請你來,你又怎麽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該死呢?”


  ??她冷了臉,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你們一家子都很能演,尤其是小時,青出於藍。一場車禍,一個CT,連沐弘毅那老狐狸都騙過了。”


  ??“車禍?”靳璿和蘇牧合已經完全跟不上劇情的發展了。女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一無所知。


  ??蘇鶯時收斂起了笑意,挑眉看著她:“至少騙過了你,不是麽?”


  ??“阿澤,你看,女人都是騙子。她那麽會演,你怎麽能確定她對你的感情就不是在騙你呢?”宋菲雅凝視著鹿君澤,“這世上隻有親人不會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是麽?你做了什麽為我好的事情?”鹿君澤語氣冰冷。


  ??“我讓你忘記了她。”她歎了口氣,“可惜,一回國,你還是重新和她在一起了。你看,愛情多讓人痛苦啊。”她的眼神開始迷惘和飄忽,“當年我和你爸也那麽相愛,到最後他還是背叛了我。所以,愛一個人是很危險的。我不想你像我一樣。”


  ??“我為什麽會忘記小時?”


  ??宋菲雅發出了神經質的笑聲:“很簡單。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看過一部叫做《發條橙》的電影麽?裏麵記載了一種方法,媽媽就是用那種方法幫助你的。其實原來隻是治好你的病,可是你非要反抗,結果出了岔子,才導致了失憶。還好,你把和她有關的一切都忘了。”


  ??蘇鶯時握著鹿君澤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和鹿君澤一起看的那部電影。她記得男主被送進了監獄接受治療,不停地遭受非人的虐待,讓他最終對一件事產生條件反射的恐懼和厭惡。


  ??這種疾病治療的方法被證明是不人道的,早就被廢止了。


  ??“你看,你的病又犯了,而且病得很重。不過你放心,我可以治好你。”宋菲雅低著頭不知道在按什麽。


  ??過了幾秒,喇叭裏傳來了音樂聲。


  ??《水邊的阿狄麗娜》


  ??熟悉的旋律在空曠的工廠裏回蕩,蘇鶯時還能想起那一天,他在聚光燈下各種重重人潮看向她:“希望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她可以永遠心想事成。”


  ??還有那一天,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麵館裏,哭花了妝容。像是灰姑娘過了十二點,所有的魔法消失,隻剩下灰頭土臉的她。而他從門外走進來,拉著她跳了那一支舞。


  ??他說,他生命裏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都希望她在。


  ??可是當鹿君澤聽到這個旋律的時候,卻像是觸電般鬆開了她的手。他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冷汗涔涔而下。


  ??她想扶他一把,卻被一把推開,趔趄著後退了幾步。


  ??“阿澤——”她呢喃了一句。


  ??鹿君澤抱著頭痛苦地擠出了一句話:“滾開!”


  ??宋菲雅笑了起來:“小時你看,我的治療是成功的。阿澤他現在很討厭你,見到你就會頭痛惡心。如果是這樣,你還要跟他在一起麽?”


  ??蘇鶯時咬著後槽牙:“把音樂關掉!”


  ??“關掉也沒有用,他對你的厭惡已經根植在潛意識裏了。我隻是打開了開關,從今往後,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她歎了口氣,有些憂傷地看著她,“你說要是以前有人這麽幫我,那該多好。”


  ??靳璿驚駭地看著她:“宋菲雅,你瘋了?!這是你自己的兒子!”


  ??“我沒瘋!”宋菲雅忽然激動地衝她吼叫,“我比你們都清醒!”


  ??“阿雅,你別這樣。”靳璿緩步上前,抬頭看著她,“我們不是好朋友麽?你有什麽事,我可以幫你。”


  ??“別假惺惺了,我被鹿景華拋棄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麽?你們一家四口幸福快樂,我呢?那個時候你怎麽沒想過要幫我?你要真想幫我,那好啊,跟我一起感受痛苦就是幫我。”


  ??她說著扯過了蘇靳言,他被按在了玻璃上,奄奄一息:“阿璿,你讀書的時候最會做選擇題了。現在我要你選,你要這個兒子,還要你的女兒?”


  ??靳璿瞧了眼自己的女兒。蘇鶯時捏緊了拳頭,忽然從腰上抽出了一把手槍,抵在了站立不穩已經單手撐地的鹿君澤的頭上:“宋菲雅,我也給你出一道題。你要以命換命,還是把我弟弟還給我?”


  ??宋菲雅愣住了,良久,她噗嗤笑了出來:“我不信,你真的會殺了鹿君澤?”


  ??蘇鶯時毫不猶豫扣動扳機,對準了鹿君澤的腿。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倒在地上,腿上的血汩汩流出:“你都說了,他現在見到我就惡心討厭。今生今世我們都不會在一起了,在我心裏,他已經死了。”


  ??她說著轉頭看向她,音樂聲中,鹿君澤的情況愈發糟糕,臉色慘白。


  ??宋菲雅原以為她隻是虛張聲勢,可是她眼神裏的殺氣當她膽寒。


  ??蘇鶯時冷冷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很可憐,就要拿身邊所有的親人給你陪葬是麽?我滿足你。殺了鹿君澤之後,我會自殺。最後,我隻再問你一遍,放不放蘇靳言?”


  ??宋菲雅的手也有些顫抖,她轉頭看了眼蘇靳言。沐西宸此刻也是渾身抽搐著,滿臉痛苦。見她轉頭,他顫抖著伸出手來:“給……給我……”


  ??她沒有理會她,忽然眼角的餘光瞥見工廠的高窗外有陰影閃過。她心一橫:“不放!”


  ??話音剛落,一聲槍響正中鹿君澤的心髒。


  ??他抬起頭,眼神中還帶著錯愕。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蘇鶯時緩緩蹲下身,他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血,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不起,弄髒你了.……”


  ??蘇鶯時雙目通紅,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和鮮血混成一團。她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又是一聲槍響在工廠裏回蕩。


  ??靳璿想要衝過去阻止,可是邁開了步子,腿一軟,撲倒在了地上。蘇牧合下意識接住了她,卻還是死死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張開胳膊抱住了鹿君澤,兩人跌倒在地。她倒在他懷裏,緩緩閉上了眼睛。


  ??宋菲雅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身後傳來了破窗的聲音,她卻垂下了槍口。飛虎隊神兵天降,破門而入。


  ??那兩個雇傭兵沒了主心骨,並沒有太多反抗。沒費什麽力氣,就救下了人質。


  ??警察去抓宋菲雅的時候,她也沒有反抗,隻是呆呆地看著鹿君澤,口中呢喃著:“阿澤.……”


  ??冰冷的鐐銬落在手腕上,有兩名特警走過來,其中一人走到蘇鶯時身邊俯下身:“好了,安全了。”


  ??蘇牧合看著自己的女兒緩緩睜開眼,鹿君澤也起身,扶著她站起來。


  ??蘇鶯時站穩,便立刻走向了靳璿,轉頭叫道:“快叫救護車!”


  ??“已經在外麵候著了。”說話間已經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進來。


  ??蘇牧合抱著靳璿,又想關心女兒,又想知道兒子是什麽情況,一時間六神無主。倒是鹿君澤,起身大步走向了蘇靳言。


  ??他的目光掠過宋菲雅,她看著他,兩行熱淚滾落。


  ??“阿澤,你.……你沒事啊?”


  ??“我很好。”鹿君澤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良久,他輕聲道,“美國那邊的精神病院證明很快會到。”


  ??“我沒有病.……”宋菲雅失魂落魄地呢喃著。


  ??蘇鶯時安頓好爸媽,折返回來。蘇靳言也被醫護人員扶上了擔架,此刻已經在輸液。他稍稍睜開眼,見到滿身是血的蘇鶯時,滿眼擔憂,卻說不出話來。


  ??蘇鶯時輕聲道:“小言,沒事了。”


  ??“姐……姐.……對不起——”他又給她添了麻煩。姐姐遇到事情,他什麽忙也幫不上。好不容易想幫個忙,卻給姐姐帶來那麽多的災難。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她指了指自己身上,“你看,都是拍戲用的血漿。”


  ??他這才安心地舒了口氣,緩緩閉上眼,被抬到外麵的救護車上。


  ??蘇鶯時走到鹿君澤身邊,擠出了一絲笑容。鹿君澤看著她,臉色慘白。


  ??她想起剛才的情形,實在分不清那是演戲還是真實地討厭她。


  ??“阿澤,你——”


  ??他上前用力抱住了她。兩行淚順著她的臉頰滾落,她也用力抱著他。原來他不是有意要忘記她,


  ??更不是拋棄她,而是因為遭受了那樣痛苦的對待。


  ??她都無法想象,當年獨在異鄉失去記憶的他,是怎麽樣熬過那段艱難的時光的。


  ??宋菲雅被警察帶著走過他們身旁,她停下了腳步,低著頭,聲音有些嘶啞:“小時.……對不起.……”


  ??兩人轉頭看著她,隻看到豆大的淚珠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抬起頭,滿眼都是淚,神情痛苦而扭曲:“阿澤,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那時候看著你和小時幸福的樣子,我嫉妒得要發瘋。所以找了個地下醫生給你做手術,想讓你厭惡她,討厭她。可是你卻在做手術的過程中掙開了束縛,你說你寧願死,也不願意討厭她.……”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抬起被拷著的手抹著眼淚:“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對你們。小時,你恨我嗎?”


  ??蘇鶯時沉默了片刻,輕輕握住了鹿君澤的手:“我不恨你。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把他帶到我的身邊來。”


  ??哪怕她給她造成了那麽多的痛苦,她也無法恨她。因為她是鹿君澤的母親,如果她恨她,那麽鹿君澤該怎麽自處?


  ??她愛鹿君澤,這份愛足以讓她堅強地麵對所有的陰暗。


  ??宋菲雅看著鹿君澤:“我知道我不配,可是你能不能最後再叫我一聲媽,也許這是此生最後一次了。”


  ??鹿君澤看著她,卻怎麽也叫不出口。


  ??宋菲雅茫然而無助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贖。可是下一刻,她身體僵直。忽然猛地推開了身邊的警察,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逃脫。


  ??他們立刻拔槍喝止,卻看到她爬向了生鏽的鐵樓梯。那樓梯通向高台。


  ??蘇鶯時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麽,驚叫:“快攔住她——”


  ??宋菲雅跑得飛快,手腳並用爬到了鐵樓梯的高台上,她對著虛空哭喊:“是我——是我殺了他——”


  ??鹿君澤衝了過去,可是下一刻,一道身影重重砸在了他麵前的地上。


  ??他趔趄了一步,停了下來。


  ??突然發生的一切讓所有人都呆住了,蘇鶯時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看向鹿君澤,他踉蹌著走上前,跪倒在宋菲雅麵前。


  ??他俯下身想要抱起她,可是她的身體支離破碎。蘇鶯時上前捂住了他的眼睛,聲音沙啞:“別看。”


  ??他握住了她的手,卻沒有摘開。隻是她的掌心滾燙。


  ??他們相識二十多年,蘇鶯時從來沒有見鹿君澤哭過。良久,他抱住了她,她聽到了他低沉而隱忍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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