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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珀12

  木樨等她們把自己打扮好了,先前吩咐讓廚房準備的酒菜也送了過來,她看了看送過來的菜食,眉頭微皺,似乎不太滿意。


  雙雲問,“是有什麽不妥嗎?”


  木樨說,“這些菜大人早就吃膩了,未必能討他的歡心。雙雲,城東的徐記燒鴨大人曾同我提起過,你趁還沒打烊,快快去買一份來。”


  雙雲麵露難色,“城東麽?那麽遠,一來一回,怕是會晚呢。”


  “無妨。”木樨笑著說,“大人還有好一會兒才能結束呢,又要沐浴,少不得多耽擱許多時間。你讓車夫開的快些,記得醬汁七分辣醬三分,鴨子要切的厚薄均勻。你親自去,別人我放心不下,怕買錯了。”


  “好罷。”雙雲見她堅持,“我去買,趕不趕的上可就不保證了。”


  “好,你快去。”木樨推著她往外,“都是為了大人更高興,大人的高興是第一要務不是?”


  雙雲被她推推搡搡地出了門。


  雙雲走後,明秋在裏間鋪了床,點上熏香,出來看見木樨在翻弄從驛館送回來的她的包裹,聽見她發出一陣懊惱的聲音。


  “怎麽了?”明秋走過來問。


  “有東西忘在驛館了。”木樨將那匣子翻找好幾遍,終於確定自己要用的東西不在裏麵,“大人先帶我回來,我以為後麵的人會收拾好我的東西,沒想到還是漏掉了。”


  明秋見她這麽重視,不由問,“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麽?”


  木樨把她拉進,湊在耳邊悄聲,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是能讓我懷上大人孩子的藥。”


  明秋眼睛都瞪圓了,“哪裏來的?”


  木樨被孟惜喂過湯藥,從此以後輕易難懷上孩子,但若是真有什麽靈丹妙藥,讓她得個一兒半女,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我此番出去,遇到一個高人,他給我的,說有奇效,我本想今天試試的……”她很失望,“看來是不行了。那藥也被接下來住那間屋子的人拿走了吧……我用唯一的一支釵子換來的,可惜了。”


  明秋想了想,“要不我讓人去找找?”


  木樨先是高興,隨即又擔憂,“可此事若是讓別人知道,傳進夫人耳朵裏……”


  明秋一想木樨說的對,就說,“或者這樣,我偷偷去驛館一趟,看您的藥還在不在,我快去快回,您且和大人周旋周旋,等我回來,這樣可行?”


  木樨感動得幾乎落淚,握著她的手,“明秋,你待我真好。”


  明秋拍拍她的手背,“您是我們的主子,主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我和雙雲都希望您能夠過得好一些。”


  木樨看著她的眼睛,“謝謝。”


  把兩個侍女都攆出府後,木樨獨自坐在圓桌邊,從襟懷中取出一個小指頭大小的琉璃瓶,將裏麵的液體往醒酒湯裏倒了一半,再把剩下的半瓶倒在酒壺裏,搖勻了,她仔細嗅了嗅,確定不像方才的魚羹一樣,有種可能被賀蘭珀這種高手嗅出來的奇怪味道,才把琉璃瓶從後窗扔出去,又坐回桌邊,等著賀蘭珀回來。

  賀蘭珀回來的比她預計的要早,他推門走進來,看見桌邊坐著的女人,等的百般聊賴,正在玩自己的手指頭。她的雙手撐在桌上,纖細柔軟的腰肢下塌,透過單薄的衣裳可以看見背部漂亮的蝴蝶穀和凹陷腰窩,燭光裏,從上至下的曲線曼妙玲瓏,不可方物。


  賀蘭珀隻看上一眼,呼吸便驀地濁重起來。


  孟惜是書香門第教出來的女子,做什麽都講究發乎情止乎禮,她永遠也不可能有木樨身上的這種風情。


  木樨轉過頭來看他,眼波流轉,笑意盈盈,“大人是想吃木樨,還是想先和木樨慶祝慶祝我能回家?”


  賀蘭珀大步走過來,一把將他摟入懷中,先噙住她的嘴胡亂吻了一通。他啞著嗓子說,“我都想,不若一邊吃你,一邊慶祝?”


  木樨嫌棄地皺皺鼻子,“一身酒味。先把醒酒湯吃了吧,免得明早起來腦門子疼。”


  賀蘭珀笑著看她,手掌在她身上遊移,“你喂我。”


  “怎麽喂?”木樨用勺子盛著湯遞到他嘴邊,對方並不張嘴,她一挑眉,放下勺子,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含在嘴裏,湊到賀蘭珀嘴邊,一點點把湯水哺了過去。


  賀蘭珀扣著她腰的手幾乎把她的胯骨捏碎,壓抑地說,“就這麽喂。你的膽子變大了……”


  “那是因為木樨太想念大人了。”木樨又含了一口,一邊渡進賀蘭珀嘴裏,留意他真的有全部吞咽下去,一邊輕輕扭腰,磨蹭著他的腰腹。身下有個僵硬灼熱的東西頂著她,不過賀蘭珀很享受這種情趣,並不打算火急火燎地就直奔主題。


  木樨用這種方法把大半碗醒酒湯都喂進賀蘭珀嘴裏,剩下的他沒有耐心喝了,木樨就直接從自己胸口倒下去,全部澆在身上。薄紗的一層衣衫瞬間濕透,緊緊貼在她身上,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全部清晰地呈現在賀蘭珀眼前。


  賀蘭珀一把把她抱起來,大步走進裏間扔進床裏,隨即壓上來,在她胸口濕潤的地方又吮又啃。他幾乎發狂,“是誰教你這些的?”


  木樨並不回答,隻是笑,低聲笑慢慢變成大笑,她渾身上下都隨著她的笑聲發顫,像個勾人入地獄的妖精。


  賀蘭珀的動作突然變緩,他的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脫掉,就倒在木樨身上不動彈了。木樨仰躺著看著頭頂的床帳,過了一會兒,她推開賀蘭珀爬起來,用腳踢了踢他,他像睡死似的毫無反應。


  木樨從行囊裏抽出藏好的匕首,走回來站在床邊,她把刀拔出刀鞘,毫不猶豫、一眼不眨地直接往賀蘭珀搭在床鋪上的手背紮下去。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直接將他的右掌紮穿了。


  就是這隻手,拿著劍,向十萬士兵下令,讓他們掃平了且末河穀,洗劫了寧靜安詳的且末城和周圍的所有村鎮,讓她的親人好友鄉親鄰裏全部失去家園、自由、尊嚴。就是這隻手,讓她從天真無邪的少女變成最低賤的奴隸,變成連自己厭棄的女人。


  血濺出來,賀蘭珀毫無反應,就像死了一樣,即便他還有呼吸。


  木樨一把拔出刀,飛快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在他衣服上胡亂蹭蹭血跡,收起刀後脫下濕衣,換好衣裳,收了些值錢的細軟包起來揣進胸口貼身帶著。她開了門,看了一眼睡在血泊之中的賀蘭珀,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今夜的節度使府後院異常安靜,安靜得十分不正常。木樨輕車熟路地穿過圓門,之後躲在回廊裏停了一小會兒。她扯亂自己的衣裳,又往手臂、小腿劃了幾刀——沒有劃傷自己,隻是割開衣裳,然後把匕首上沒完全擦幹淨的血抹在裂口上,做成自己受了傷的樣子。


  她收好匕首,然後跌跌撞撞慌慌張張地跑向前院,闖進賀蘭珀幾個心腹今晚住著的院子。那幾個人都喝多了,剛離了筵席,正準備回屋歇息,被突然撞進來的木樨嚇了一跳,其中一個下意識抬手接住了狼狽的木樨。


  “各,各位將軍……”木樨跑得太急太累,喘得和破風箱似的,斷斷續續地說,“快去,去救大人!呂逸品謀反,欲刺殺大人,大人護我逃出來搬救兵……將軍們快,快去……!”


  心腹們全都被這話嚇得臉色大變,酒頓時醒了個徹底,“你說什麽?!”卻並沒有等木樨再說一遍,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叮囑一個年輕的小護衛,“你保護好小夫人。呂逸品若是謀反定然不會單槍匹馬,府裏定有其他布置和接應,立馬去找府兵,誅殺呂逸品!”


  年長的將軍說完這些話,和其他人飛快往後院衝了去。


  留下來的護衛小心地將木樨扶進屋,他說,“小夫人請先躲在此處,我馬上去搬救兵。”


  木樨抓住他的袖子,“可是,我害怕……”


  護衛想扯開她的手又不敢,著急地說,“我會鎖上門,呂逸品將……啊呸,那逆賊即便裏應外合,一時半會兒也攻不進來,小夫人安心等在此處才是最安全。”他努力安撫木樨。他今晚上可能是喝酒喝的太多了,本來已經醉得回屋倒地就能睡,偏偏發生了這種事,不得不強打精神,卻連路都看不太清。


  他不知道這反應並不是全酒的原因,讓他產生醉的神誌不清的錯覺的,還有那碗加了“佐料”的魚湯。


  木樨鬆開他的袖子,見他搖搖晃晃轉身打算離開。


  她無聲無息站起來,無聲無息拔出刀,一刀抹了毫無防備的護衛的脖子。


  護衛一把捂住脖子上的裂口,手臂用力一推,將木樨打得飛出去,撞在門板上,胸口一甜,嘔出一口血來。


  “你……咳咳……你……”護衛咳得脖子和嘴巴一起往外噴血,他徒勞地往前走了兩步,最終轟然倒在木樨麵前。


  木樨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半刻不敢耽擱,忍著方才那一下造成的劇痛,扶著牆壁跑出院子。她撐著跑到馬廄。謝天謝地,古再麗還在這裏。呂逸品連馬夫都處理得幹幹淨淨,一個值守的人都沒有。


  她翻身騎上馬背,用力夾緊馬腹,暢通無阻地跑出節度使府,再一路跑到金城郡的西城門。平日裏守衛森嚴的城門今晚卻雙門大開空無一人,木樨直接跑出去,徹底離開這個囚禁了她整整一年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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