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詭異的氛圍
在漢森的指揮下，馬車很快停在一座外表簡陋卻十分整潔的農舍前，正當王爾德三人下了馬車，農舍旁邊突然竄出一個矮小的身影，站在漢森的跟前。
??“漢森哥哥，你回來了！”軟糯而稚嫩的女童聲霎時傳進三人耳朵。
??王爾德回頭一看，呼喊漢森的是一名年齡大約在四五歲，身穿一條淡黃色連衣裙，頭上套著一個野花圈的活潑可愛小女孩，她笑起來更會出現兩個淺淺酒窩，治愈感十足。
??女童的呼喊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漢森仿佛心靈被洗滌過一樣，純粹而質樸的笑容重新在他的臉上綻放。
??漢森矮下身，極為憐愛地伸手在小女孩頭上摸了摸，笑道：“可愛的佩蒂小公主，漢森哥哥回來了，你掛念我嗎？”
??佩蒂似乎很享受漢森親昵的舉動，她兩個酒窩越發明顯和迷人，奶聲奶氣道：“掛念！不過……佩蒂更掛念漢森哥哥的禮物。”
??漢森的手為之一滯，臉上更是坦誠地露出尷尬的神色。
??佩蒂雖然是年紀不大，但是觀察力似乎非常厲害，她小小的嘴巴馬上一扁，眉頭一簇，麵上的表情瞬變為無辜和委屈，道：“可漢森哥哥你答應過佩蒂，會帶禮物回來給佩蒂的……佩蒂可是專門在漢森哥哥家門口等著你回來。”
??漢森臉上瞬間露出不知所措的驚慌神色。
??王爾德將一切看在眼裏，不由佩服這個還不到他腰際高的小女孩，能夠將漢森這個壯漢吃得死死的，就連漢森身邊的神俊獵犬似乎也看不過眼，“嗚嗚”低吟兩聲後，獨自跑開。
??他不由好奇，淳厚的漢森要如何打發這個小女孩，卻未曾想，漢森會毫無羞恥地將他扯進這件事情當中。
??佩蒂臉上油然而生的委屈感殺傷力十足，壯如耗牛的漢森幾乎瞬間破防，方寸大亂的他抬頭四望，似要尋找解決的方法，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王爾德身上，眼前一亮。
??王爾德無意中瞥見漢森眼中的精光一閃，他突然感覺全身驟然發冷，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與此同時，他心底冒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的預感應驗了。
??隻見漢森笑道：“佩蒂，剛才漢森哥哥是騙你的，我又怎會忘記給佩蒂帶禮物呢。”
??“那禮物……在哪裏？我怎麽看不到。”佩蒂看了好幾回，都沒能在漢森身上找到禮物的蹤跡。
??漢森倏地伸手一指，指向王爾德，笑道：“佩蒂是我們村莊最漂亮的小公主，所以漢森哥哥今天帶給佩蒂的禮物是邀請了一名王子到我們村莊作客，你覺得這份禮物怎麽樣？”
??“真的嗎？他真是王子殿下？”佩蒂抬起頭望著王爾德陽光俊俏的麵孔，短暫的興奮過後突然變得扭捏和害羞，想要接近王爾德又不敢鼓起勇氣邁出第一步。
??迎著漢森懇求的眼神，王爾德無法拒絕這個壯漢的無聲求助，他在心中無奈歎了一口氣後，極為莊重地在佩蒂麵前單膝跪地，捧起佩蒂的細手，在手背上麵輕輕吻了一下，道：“尊貴的佩蒂小公主，請接受王爾德皇子對你的讚美。”
??在一旁看著事情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道格拉斯先是呆了呆，接著馬上偏過頭偷偷笑了起來，王爾德嘴角處很隱秘地抽搐了幾下，要不是為了能夠順利在漢森的家借宿一晚，他才不願意配合漢森做這樣一場演出。
??幸虧，該有的貴族禮儀他在道格拉斯嚴厲的教導下，還是學得很認真，並沒有忘記，不然他就算想配合也配合不了。
??漢森向王爾德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他自己恐怕也不會想到，他無意中編造出來的謊言，會是事實，王爾德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皇子。
??佩蒂手背被吻，她兩腮瞬間染上緋紅，慌張縮回小手，低下頭，隻管弄身上的裙子，那一種嬌羞、輕憐之情，竟難以形容。
??王爾德心想這個瓷器般的小女孩不會是聽有關王子公主的愛情故事聽多了，還沉浸在無聊的幻想當中吧。
??他暗歎王子公主的愛情故事害人，連這麽小的小女孩都深受毒害，但他又無法否認，他這個現實中的皇子，羨慕故事裏麵的那些王子，沒有任何憂愁，隻管騎著一匹白馬，滿世界尋找命中注定的公主。
??趁著佩蒂不注意，漢森站起來輕聲道：“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助，不然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解決。”
??嘴角再度抽搐了一下，王爾德展露十分標準卻虛偽十足的笑容，道：“不用謝，畢竟待會兒我們還要麻煩你一家的招待，幫幫忙，也是應該。”
??王爾德這是在提醒漢森，他們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拜訪漢森的家了。
??“漢森哥哥，安娜姐姐遠嫁的丈夫，會是像他……像皇子殿下這樣好看嗎？”佩蒂突然抬起頭，先是羞澀偷偷看了王爾德一眼，然後睜著童真的眼睛望著漢森問道。
??漢森神情為之一滯，臉上的痛苦和糾結之色似要蔓延他身體周圍，王爾德仿佛又看到了道格拉斯提及追問白色小壁龕時的那個狀態怪異的漢森。
??“安娜姐姐遠嫁出去都快有一年了，她不會掛念佩蒂嗎？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探探佩蒂，佩蒂很掛念安娜姐姐的溫暖懷抱。”佩蒂似乎沉浸在她思念當中，並沒有意識到漢森此刻的怪異狀態。
??“佩蒂！不要說了！是時候回去吃飯了。”一名上了年紀而變得豐腴臃腫的婦人一把將佩蒂抱起，伸手按著佩蒂的腦袋，讓她無法轉過頭麵向眾人。
??“母親，我很痛！你輕點……”佩蒂奮力掙紮，但幼小的她最後還是無法敵得過她的母親，被按的死死的。
??婦人似是故意這樣做，給王爾德的感覺就像是護崽的母雞，獨自麵對危險的敵人。
??“卡……卡特嬸嬸……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漢森似乎很害怕麵對這個農村婦人，連問候的話也說得結結巴巴、吞吞吐吐。
??名叫卡特的婦人冷麵相對，她似乎很厭惡漢森，王爾德心裏不由感到奇怪，佩蒂和漢森這麽親昵，佩蒂的母親怎會如此厭惡漢森呢？
??卡特狠狠瞪了漢森一眼，冷冷反問道：“哼！你覺得我會過得好嗎？我幾乎每晚都失眠，就算睡著，也會被噩夢驚嚇而醒。今年，又不知道會是哪個母親要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遭遇。”
??“我……”
??“不要再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卡特打斷道，“佩蒂現在還小，還不知道什麽，但總有一天她會長大，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隻會讓她更痛苦。再見……不，最好再也不見……哪怕你我生活在同一個村莊。”
??漢森還想張嘴說話，卡特卻沒有給他絲毫的機會，在說完最後一個字眼後，毅然轉身離開。
??“漢森哥哥，再見！明天我再找你玩……”被按在母親肩膀上的佩蒂，終於有機會和漢森說上話，隻是為時已晚，到了道別的時刻。
??漢森拉扯著自己嘴角周圍的肌肉，很努力向佩蒂展露一個笑容，隻是在王爾德看來，漢森這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默默目送著卡特將佩蒂帶走，夜悄悄降臨大地，漢森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用指腹擦拭了一下眼袋，笑道：“沒想到在家門口都會耽誤這麽長時間，我們進去吧，再不快點，恐怕我母親來不及準備足夠的食物。”
??說了一個稱不上有多麽好笑的笑話，漢森轉身上前打開農舍前院的柵欄，讓道格拉斯放置好馬車。
??住屋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在漢森的帶領下，三人踏進大門。
??另外一隻腳還沒有完全踏進房屋裏麵，漢森已然扯著嗓子往裏麵大聲喊道：“母親，我回來了！我帶回來兩個客人，家裏還有土豆和肉吧，我想讓他們嚐嚐母親的土豆燉肉……”
??房屋裏沉寂無聲，沒有人回應漢森的問話。
??漢森臉上露出一絲困惑，但他還是一邊笑著一邊熱情地將王爾德和道格拉斯請進房屋裏麵。
??大廳裏的燈火亮著，並不是沒有人，一名和卡特年紀相仿的婦人六神無主地呆坐在一張椅子上，像是失了魂一樣。
??婦人機械般抬起頭，她的雙眼絲毫沒有半分生氣，瞥了一眼漢森，又僵硬移動著視線，瞥了一眼漢森身後的王爾德和道格拉斯兩主仆，然後仿佛沒有看到任何人一樣，垂下頭，沉默無語。
??“漢森，你回來了。”蒼老的嗓音突然響起。
??王爾德這才發現，大廳裏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瘦巴老人佝僂著身子站著。
??“村長？你怎會在這裏……”漢森驚呼道。
??老人邁著慢步走到漢森身邊，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掌放在漢森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搖頭歎了一聲，道：“好好勸你母親，日子還是需要繼續過下去，時間就定在明日午時，好好珍惜最後的共聚時光。”
??漢森渾身一震，頃刻間如同被施了石化術一樣，變成一座不會動的人體雕塑。
??村長抬頭瞥了一眼王爾德和道格拉斯，皺了皺眉，但他沒有多說什麽，朝兩人微微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後，默默離開。
??目送村長離開後，王爾德望著氣氛沉重的大廳，越發感覺這條村莊透著神秘的色彩，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選擇跟隨漢森來到這條村莊，到底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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