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
今個兒自己回府隻是為了祭拜母親,若非如此, 傅姒又豈會樂意踏進這懷寧侯府一步。
??隻她沒想到, 眼前竟然上演了這樣一出戲碼。她幾乎要氣極反笑。
??周氏的梨花帶雨,傅妙的委屈不甘, 懷寧侯的震怒難堪, 薑玉淑的滿眼惶恐,這一切, 傅姒覺得從未有這樣諷刺過。
??這些人都會為上一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傅姒心中暗恨道。
??看她嘴角的不屑和諷刺, 懷寧侯更是氣急, 幾乎是想都沒想,上前便把徐氏的牌位拂袖甩在了地上。
??傅姒頓時氣急, 若是可以, 她真的想殺了眼前這人。可偏偏,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讓他這麽容易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周氏卻是嚇壞了,惶恐之下便要跪爬著去拾起徐氏的牌位。
??隻她的手還未觸及到牌位, 傅姒便先她一步, 抱了牌位在懷中。
??周氏瞬間愈發手足無措了,今個兒這日子, 鬧騰成這樣大的動靜, 若是傳出去, 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 她不安極了, 看著傅姒道:“縣主,老爺方才也是在氣頭上才失了分寸,可老爺心裏是有姐姐的……”
??傅姒又豈會有功夫再聽她的狡辯,她拿了帕子輕輕擦了擦牌位,一字一頓道:“父親既如此容不下母親,那這牌位,我看也不必放在這祠堂了。”
??丟下這句話,她就準備離開。
??懷寧侯頓時臉色一陣蒼白,險些一口血沒吐出來。
??他自己的女兒,他怎能不清楚,方才的話她根本不是在開玩笑。
??不由的,他也心慌極了。
??他再不喜徐氏,可徐氏畢竟是他的發妻,他怎能由著這孽障把徐氏的牌位帶出這侯府。
??這若是傳出去,懷寧侯府的名聲何在。
??周氏知道眼前這混亂自己是無能為力的,急急便對著薑玉淑道:“快,快去找老夫人過來!”
??薑玉淑聞言,跑著就出去了。
??傅妙瞧著眼前這情景,也嚇壞了。
??她素來知道傅姒行事驕縱,可像眼前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瘋狂了。
??這若真的鬧出什麽,娘親豈不也撇不清幹係。
??可她年紀到底還小,又因為傅姒一直不喜歡她,這個時候她也隻能暗中生悶氣。
??“你說什麽?這怎會鬧騰成這般?!”傅家老夫人聽著薑玉淑的回稟,差點兒沒暈過去。
??薑玉淑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道:“老夫人,許如今也隻有您能勸得住縣主了。”
??傅家老夫人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急急便扶了李嬤嬤的手,疾步往祠堂去了。
??薑玉淑急急跟上。
??傅家老夫人一路上心慌極了,她自知自己和這孫女並不親近,隻怕自己去了,她那驕縱的性子也未必給自己這顏麵,想了想,她忙對著身邊的丫鬟道:“快去給娘娘遞了消息入宮,就說出事了。”
??說完,傅家老夫人腳下的步伐愈發快了。
??等傅家老夫人到的時候,正看到傅姒準備抱著徐氏的牌位,準備離開祠堂。
??這到底造的什麽孽,傅家老夫人狠狠瞪兒子一眼,上前急急道:“姒兒,今個兒之事祖母心中有數,知道並不是你的錯。你可否看在祖母的麵子上,退一步。不管怎麽樣,今個兒這樣的日子,鬧騰成這般,想必你娘親在天上看著,怕是會傷心呢。”
??若沒有重生一世,傅姒許就被眼前這慈愛給騙了。
??可如今的她,又怎能不知,老夫人眼前的示弱不過是為了侯府的名聲,為了不招惹流言蜚語罷了。
??周氏見老夫人來了,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隻這才剛暗暗歎息一聲,便聽傅姒似笑非笑道:“祖母可記得,母親去了這麽些年,往年姒兒每次回府拜祭母親,都不見父親的身影。可姒兒總覺得,父親是因為深愛母親,才不敢現身。可今個兒,他再是動怒,怎可把母親的牌位丟在地上,這便是外頭尋常百姓家都未有這樣的事情的。”
??傅家老夫人聽著傅姒這話,如何能不知,這丫頭的執拗。
??她心中雖氣惱她的執拗,可如何能不知,今個兒這事,是兒子過得太過分了。
??可眼前這事兒,必須有個結果,她斷不能讓傅姒就這樣抱著徐氏的牌位離開。
??可以想象,她離府之後,怕是會帶著徐氏的牌位往勇國公府去。這樣大的事情,徐家和傅家,豈不真的再難維持表麵的和諧。
??而女兒謀劃這麽些年,看重的便是徐家的兵力,這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想著這些,傅家老夫人氣血翻滾,上前便甩了周氏一巴掌。
??周氏瞬間便被打懵了,可她也不是傻的,怎能不知,老夫人這是在以退為進。
??雖她覺得這一刻屈辱極了,可若能平息這一切,往後姑母隻會更憐惜自己。
??是以,她並未敢有任何的委屈,反倒是急急磕頭請罪道:“母親,都是我的錯。若我能勸著些老爺,今個兒便不會這般了。”
??傅姒看著眼前這一幕,直直看向懷寧侯,道:“太太這是做什麽,是為了讓姒兒看到太太對父親的情深義重嗎?”
??原以為自己受了這樣的委屈,她總該退一步了。可聽著這話,周氏怎能不知,是她太異想天開了。
??傅家老夫人這時候,臉上也有些難堪。
??她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這丫頭,竟然還不知退一步。
??想著這些,她不免口氣有些慍怒道:“姒兒,祖母都親自動手責罰了周氏,難不成,姒兒還覺得不夠?還是說,這巴掌姒兒非得看到落在你父親臉上,你才會退這一步。”
??傅家老夫人這話,傅姒如何能不知,她這是拿孝道壓自己了。
??她微微勾勾唇角,似笑非笑道:“祖母這話,倒像是姒兒不知孝道為何意了。更是在說,姒兒今個兒若不退一步,便是姒兒不識趣。”
??說著,她的臉一沉,又道:“可姒兒今個兒還真就是要任性了。這傅家祠堂既容不下母親,姒兒又怎能眼睜睜的再讓母親在這裏受委屈。”
??傅家老夫人今個兒是說什麽都不會讓她胡來的,也不怕撕破臉了,直接就下令道:“來人,給我看著縣主,我看今個兒誰敢讓她出府一步。”
??傅姒看著傅家老夫人,倒也不怕,隻提醒她道:“祖母怕是忘了,今個兒姒兒提前回府祭拜母親,明個兒姑母可是在宮裏給姒兒辦生辰禮的,這說什麽,今個兒得回宮裏去的。否則,姑父若是知道,怕是免不了擔心姒兒的。”
??這死丫頭,這個時候竟然拿皇上來壓自己。
??這到底是怎麽了?這往日裏,她雖驕縱些,可從未這樣疾言厲色的。
??想到這些,傅家老夫人便不由有些不安,難不成是宮裏發生什麽了?可不至於啊,若發生了什麽,娘娘也該傳了消息出來。而不是讓她這樣措手不及。
??翊坤宮裏,淳貴妃聞著消息,直接就驚的臉色蒼白。
??沈嬤嬤也嚇壞了,這怎麽會這樣呢?
??“這死丫頭,如今是愈發乖張了,竟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
??說完,淳貴妃猛的一拍桌子,心中更是一陣氣急。
??母親差人急急往宮裏傳消息,她怎能不知,母親是沒法子了。她今個兒若不回府,怕是事情不好收拾。
??可宮裏的妃嬪,又豈可輕易出宮。
??即便是她身為貴妃,這若是出宮,總不免往長春宮去請示的。
??自打她協理六宮之權被收回之後,淳貴妃更是視長春宮為眼中釘肉中刺,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有主動往長春宮的一日。
??而且,紀皇後又如何能不疑心。
??“娘娘,如今您怕也隻能回府一趟了,這縣主孩子脾氣,若真的執拗起來,怕是老夫人隻能讓人攔著縣主。可明個兒偏偏是縣主的生辰宴,這若縣主今個兒沒能回宮來,皇上豈能不過問。到時候,隻怕懷寧侯府更亂成一團了。”
??即便沈嬤嬤不說,淳貴妃如何能不知這個道理。
??她雖恨不得撕了這丫頭,可心中又怎能不怨恨哥哥太魯莽了,他上一次鬧到宮裏來,總該吸取教訓的,可偏偏,他又整出這樣的事情。
??可心裏再氣,這個時候她也知道,自己說什麽也避不開往長春宮一趟了。
??長春宮裏,聽著淳貴妃過來的消息,紀皇後眉頭微蹙。
??“今個兒這樣的日子,她竟然往本宮這長春宮來了,嬤嬤,這難不成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鄭嬤嬤緩聲道:“不管貴妃娘娘打什麽主意,娘娘一會兒便知道了。”
??等到紀皇後聽淳貴妃說想回府拜祭徐氏,紀皇後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這些年,每年徐氏的忌日,她從未回府的。可今年,卻有這樣的意外,紀皇後如何能不疑心。
??何況,若她早有此意,早該和皇上請旨,今個兒就該和明安縣主一同回府去了,而不是這樣,突然急匆匆的往自己長春宮來。
??淳貴妃豈能不知她的疑心,強忍著心中的怒意,緩緩解釋道“嬪妾和徐氏自幼便交好,往年嬪妾也不是沒想過,回府拜祭她。隻因著姒兒的生辰禮,就這樣耽擱下來了。可方才,嬪妾不免回憶起好多往事,便不由有些感傷,想著借著這機會,回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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