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噩夢再現
那老伯的倉庫就在街道不遠處，還未靠近，就看見一群鴿子飛了出來，鋪天蓋地的都是黑色的羽毛。那些鴿子的喙是紅的，有的鴿子眼睛都呈現出朱砂色。它們成群地飛向天空，又成群結隊地飛回來，在身邊掠過一陣風，這風裏夾雜著一股清澈的血腥味。我竟然感到一絲恐懼，這鴿群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之中注視著我。
傑森死在自家的倉庫裏，死狀極其殘忍。印象最深刻的並不是滿地的暗紅色血跡，而是傑森身體上凹凸不平的洞。或大或小，傑森身體上的每一處皮膚都已經變成了蜂窩煤。就連他的一隻眼球，也被不知明的東西從裏麵頂了出來，落在一邊，整個屍體慘不忍睹。
莉迪亞看了一眼，頓時嘔吐起來。大家的反應是，傑森被自家的鴿子分食了。但是，鴿子怎麽會啄出這麽大的創口。
“看來凶手不是傑森老伯呢。”埃文有些如釋重負“看來這件事並不簡單”或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埃文這話裏有一些愉悅。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埃文的肩“這不是你要做的事兒，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才好。”我轉身離去，看到莉迪亞也在轉身道別。
或許，這隻是我們來到這座城市的序曲。離開時，隻是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可是沒想到，在以後的日子裏這件事將釀成無法挽救的局麵。
告別埃文後的幾天，我和莉迪亞收集整理了大量關於“紅竹碑穀”的資料，可是真正有用的卻少之又少。目前隻是得知那碑穀位於某個峽穀的底部，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怎麽說也知道這條消息了，好歹也要高興一下嘛。”莉迪亞坐在公園長椅的一邊露出一張帶著笑容的苦瓜臉。
今晚的星星很多，又密又大地擠在一起，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月亮。我清楚，找不到“紅燭碑穀”就意味著不能與主人想見。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我的身份，比如他的身份，比如他為什麽要拋棄我……
我想親自目睹一下那張被禮帽遮擋住的麵容；我想親自問清楚他將我帶入突然之城的目的；我還想問，這樣的我，到底有沒有做你的影子的資格。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莉迪亞之前確實說了些什麽，可是我卻沒有聽到。“我要你看那個人……”莉迪亞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她的眼神微微向南邊伸去，同時探了探脖子，一副小心的樣子。
我向南望去，天色很暗，我不得不眯起眼睛。迎著月光，模糊之中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影子東倒西歪，好像是喝多了。他的手臂不停地搖擺著，看起來好像跳舞，但是更像是一個人臨死前的掙紮。仔細聽甚至還可以聽到那個人痛苦的求救聲，但是聽起來更像是一陣怪笑。
“那……那到底是什麽……”莉迪亞不自覺的向我靠近，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那是人還是影子？”
我眯著眼睛，看著那手舞足蹈發出陣陣怪笑聲的影子。那感覺有點像古代的巫師在施展魔法時跳的怪舞，伴著月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那應該是人類”我小聲對莉迪亞說“因為我並沒有聽到胸口指針倒計時的聲音。”
我眯著眼睛，說句實話，這人邁的步子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醉鬼，但是隨著他的喊聲越來越清晰，便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那幾乎是一種哀求，伴隨著內髒著撕裂所發出的滲入人心裏的撕心裂肺的叫喊，那叫喊逐漸滲入了骨髓，像刀刮一樣，刮著我的脊柱。
我覺得一陣發毛，第一反應是拽著莉迪亞，小心翼翼的離開。在黑夜裏，帶給人真正恐懼的往往不是那些鬼怪的奇談，而是比鬼怪更像鬼怪的人類。這種時候，出於本能，我並沒有選擇出手相助。
可是，一件讓我至今都感到恐怖的事兒就在我們轉身的一霎那發生了。
那個人正在以我無法目測的速度掙紮著，哀嚎著向我一步步爬來。在我們邁開第一步之前，一下抓住了我的腳踝。從剛才的地方到這裏，至少得有200米。而然這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她竟然可以抓到我……
那是一個女人。她的臉已經扭曲到變形，眼神好像惡作劇一般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向後拽著，隻剩下一條窄縫，向上翹著。她的臉也向後伸展著，整張臉已經扭曲到變形，正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我。她的手雖然看起來細膩而光滑，但力道卻大的驚人，手上青筋暴起，在稍微用一下力，我的腳踝就可能會被掐斷。而莉迪亞已經控製不住地驚叫起來，那叫聲直插夜空，又隨著天壁蔓延開來，覆蓋了整座城市。
那女人呻吟著，哼著讓人發毛的聲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我終生難忘。突然，她的力度突然加大，我覺得我的腳踝注定難逃粉碎的厄運。莉迪亞見勢不妙，隨手拿出了身邊已經壞了的垃圾桶蓋子，對著她的頭，狠狠的砸去……
那女人頓時發出了一陣淒慘的悲鳴，隨後放開了我的腳踝。我出了一身冷汗，幾乎癱軟在地上。我的腿在不停的顫抖，甚至還尿了褲子。莉迪亞也拿著垃圾桶蓋驚魂未定。
那女人在鬆開我不久後，身子竟然開始膨脹，就好比充了氣的氣球，突然變大，好像稍不小心就會爆裂一樣。在之後，這個女人，就在我的眼前，像氣球一樣，破裂了……
她濺起了一地的肉塊，鮮血落在我的臉上有些發粘。她的一隻眼睛正好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我看著身邊零落的肉塊，呈圓柱狀，大小不一，在看看剛才握住我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是極深的窟窿。她已經變成了一塊人體的蜂窩煤。那死相，和幾天前在街道看到的伊萊和傑森的死相一模一樣。
莉迪亞臉色蒼白，全身發抖“我……我殺人了，怎……怎麽辦，我……殺人了……”她用手不斷地抓著自己滿是鮮血的臉，帶著無盡的恐懼。
“她絕對不是你殺的，不要多想。我看，我們還是快走的好，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拉起莉迪亞的手，沒想到莉迪亞卻大吼起來“不要！不要碰我！”
這個時候，那屍體卻依稀傳來聲響，有無數隻俑化的手掌般大小的飛蛾，在那具屍體裏破殼而出，對著我和莉迪亞直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