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街道偶遇

  那個混蛋老板，到最後還在計較那兩毛錢！”莉迪亞怒氣衝衝地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道，雙手插在兜裏，腳踢著一個空易拉罐，越踢越帶勁兒。高樓的巨大陰影雖然暗度有些不夠，但是仔細聽卻足以聽到莉迪亞的埋怨。


  想起我們九死一生地走出了突然之城之後，老板的那副不舍的樣子。她到最後還在看著莉迪亞，希望她再哭出幾顆珍珠出來。那個家夥，就不怕錢太多把自己壓死嗎？


  回到墨影店，感覺全身都散架了。管他是地還是床，撲倒在地上，一睡就是一天。沒想到再次醒來時，卻看到莉迪亞和老板因為工資差了兩毛錢的問題吵了起來。


  一直到我們離開，老板還是死死地握住手裏的兩毛錢不放。這個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莉迪亞幾乎都沒有道一聲再見，就拉著剛剛睡醒的我離開了墨影店。她用剛剛賺來的錢給我買了一條圍巾。她說，這圍巾是紫色的，紫色比較適合我。


  她踮著腳給我戴上了這條圍巾。我聞到了這圍巾和莉迪亞秀發的清香散發在一起的特有的香味兒，是我這輩子聞到的最好聞的氣味。我第一次收到了別人的禮物，有些興奮，又覺得有些悲傷。我要一直戴著它，直到生命的終結。


  再次回到人類世界，頓時感覺一陣舒爽。即使這裏汽車的轟鳴有些刺耳；即使這裏的路人都形色匆匆；即使這裏沒有一個安定的居所，可是，我卻依然喜歡這裏。因為，我一直尋找的主人在這裏；與我共同享用一條生命的人在這裏；我最喜歡的在雪山拂過的風在這裏。


  今天的陽光有些炫目，我再一次回到了我的世界，那個隻有滴水聲音的空間。說實在的，知道現在，我都不清楚那滴水的聲音到底是什麽。有點兒像時間的倒計時，也有點兒像心髒的跳動。


  在不遠處高樓的陰影裏，聚著一群人。他們圍成一個圓圈，似乎在議論著什麽。莉迪亞瞥了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這就是這個女孩怪異的地方，她似乎從來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也不喜歡在眾多人麵前發表自己的言論。可是當涉及到她感興趣的事兒或人時，就拉著你講個沒完沒了。對於剛才的事兒，她也隻是一掃而過，走的很迅速。


  不知道怎麽回事，莉迪亞突然停住了。我轉過頭，看到一位年輕的小夥兒正拿著一個尋人啟事似乎在問莉迪亞什麽問題。


  “圍巾很漂亮啊”


  我怔了一下，這才看到了這青年小夥兒的影子。梳著流行又帥氣的露額發型，一雙閃著智慧火花的眼睛，一口潔白的牙齒。沒錯的，這家夥長著一張讓我看了深感嫉妒的臉。他的聲音很柔美，卻透著磁性，聽起來感覺很舒服。


  我笑笑，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見我笑笑，隨即也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看樣子，你不是這女孩的影子啊，這樣共享一條生命也是夠辛苦的。”他有些無奈地聳聳肩。“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影子界了，那邊還好嗎？”


  我歎了口氣，見他如此地心平氣和，就與他聊了起來。在他的話語中，我得知這個帥氣的小夥兒名叫埃文，是一個偵探狂。明天跟著主人調查每一個人的行為，然後加以歸類。他知道這城裏每一個人的特殊癖好，例如：504室的傑森老伯每天都會去樓下的倉庫裏喂鴿子。例如：清潔工伊萊婆婆每天都會買一朵紅玫瑰，悄悄地放在504室傑森老伯的倉庫前。


  我覺得這個人不僅無聊，而且還有嚴重的偷窺症。我不知道埃文在想些什麽，如果是我每天被人偷窺，也會覺得很厭煩。“在之後，也就是今天清晨”埃文來了興致，對著我滔滔不絕“伊萊婆婆死在了這裏，身上的創口幾乎覆蓋了全身，有的甚至還直接少了一大塊的肉。”他咂了咂嘴“簡直慘不忍睹”


  我覺得這個人不但多管閑事而且還對八卦性趣極高。無數的缺點疊加在了一起，構成了我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埃文。我有點掃興，難得的好心情，想不到就這樣被打破了。不，我受夠了！我正想轉身離開，沒想到埃文卻一下抓住了我，然後小聲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已經知道殺害伊萊婆婆的人是誰了。”他湊上前，略顯神秘“那個殺害伊萊婆婆的人就是傑森老伯。”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說道“想不到你是這樣幽默的人，就算是伊萊和傑森的關係真的有些曖昧，也不能這樣妄下定論。特別是一！個！偵！探！”我一字一句地說。


  沒想到埃文竟然著急起來，他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同樣是在前天早上，傑森就不見了，去敲門也總是沒有人應。倉庫的門也緊閉著，裏麵的鴿子不是傳來陣陣叫聲。“這樣下去可不妙”他拿出了一張尋人啟事，問我有沒有見過照片裏的那個人。


  照片裏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雖然年齡處於中年，但長相卻以接近老年。頭發花白，微笑時皺紋疊壓在一起，看起來和藹可親。身體比較臃腫，可是卻絲毫不減讀書人的氣質。這樣一位文質彬彬又笑容可掬的老人，怎麽會和“殺人犯”這三個字聯係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不由得向上看，莉迪亞貌似和我遇到了相同的問題，想走又走不了，想拒絕但是卻無法開口。


  “那個……我有急事兒得趕路，我們以後在聊可以嗎？”我強顏歡笑著“關於傑森，我一定多加關注。”埃文這才鬆開了我。


  “這才是好兄弟！”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走，我帶你去看看伊萊婆婆的屍體。”


  不對啊，這個家夥，一定是搞錯了些什麽吧……再看看莉迪亞，她的處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被埃文的主人硬拖著拽進了人群。


  這可真是看一眼便終身難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的這位老人大睜著眼睛，七竅流出血來。如果皮膚在黑一些，我會懷疑她是否是被某些毒品毒死。可是，她的皮膚卻呈現出蒼白的顏色，更讓人不忍心看下去的，便是那老人的身體上有很多凹下去的肉坑，大小不一，可卻都出奇的圓，像是被什麽東西挖了下去，鮮血流了一地。


  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說實在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已經死去的人，更何況是死相如此淒慘的老人。


  我正想在圍觀人群中擠出離開，卻聽到有影子快步跑了過來，上汽不接地說“不好了，有人發現傑森死在自家的倉庫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