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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還挺可愛的,怪不得沒被人打死……

  第六章 -

  餘思歸:「……」

  餘思歸毫無意識地:「…………」

  髮捲人看著他倆的卷子:「卧槽,你倆同桌為什麼能考一個分?這角落也太兇悍了吧?」

  盛淅笑了笑道:「巧合。」

  coincidence。

  髮捲的同學嘖嘖稱奇,抱著剩下的卷子走了,班裡哀鴻遍野,原地徒留一個以為自己在做夢的餘思歸,還有萬事處事不驚,永遠令人心生好感的盛同學。

  課代表趁著班上正鬧騰,一個太空步躥過來,對盛淅道:「淅哥,剛剛老李讓你大課間去找他一趟,說是競賽選拔的事兒,估計是盯上你了叭。」

  盛淅沐浴在陽光中,眉目如希臘雕塑,十分高貴,點頭致意:「曉得了。」

  餘思歸:「……」

  「說是你原先就有獎。」課代表八卦了起來,「但你不是高一嗎?你們蘭生高一就開始搞競了哦?」

  盛淅紳士地道:「算是吧。」

  『原先有獎』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課代表立刻體會到世界的參差:「哇……」

  課代表又把目光轉向餘思歸,說:「歸歸哥,老李還讓你過去一趟,說你不去的話他就在你回家之前把你揚了。」

  餘思歸:「…………」

  課代表又看了看盛淅,在他身上看到正道的、閃耀的光,迫切道:「淅哥,你千萬給歸歸哥做點思想工作,她今早讓我別教她做事,非常兇惡,還說她去參加競賽除非老師自己來請,根本就是在準備入土。你一定得把她拽去——你也不想剛來班上就失去同桌吧?」

  陽光耀眼,大海碧波萬里。

  淅哥神情凝重,兩指按著面頰:「不好說。」

  餘思歸:「?」

  不好說思想工作,還是不好說想不想失去同桌?

  「總之我大課間會來拽你們的——!!」

  課代表留下這句話,又一個滑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餘思歸:「……」

  餘思歸僵硬地抬起頭,望向盛淅,盛淅目光友好,溫和地回望,一對同桌含情脈脈,第一次注視著彼此的雙眼。

  餘思歸緩慢地、顫抖著開口道:「你幹嘛的?」

  盛淅一副單純茫然之態:「我競賽生啊。」

  ——那句話其實也是謙虛。

  能在第一場考試就與餘思歸比肩,絕不是尋常競賽生能做到的事情。

  餘思歸:「……??」

  「那你為什麼不……」歸歸老師耳朵根都紅了,支支吾吾:「……不對我也沒問……老賀一直……一直都知道?」

  盛淅『露』出點愉悅神『色』,點了點頭。 -

  那一剎那,餘思歸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尖尖。

  這個女孩子皮膚白得濕潤,眉眼帶著一股洗不脫的稚氣,耳根泛起『潮』紅時,令人沒來由地想起初春未經染指的洋甘菊。

  還挺可愛的,怪不得沒被人打死。

  盛淅想。

  「一開始我還琢磨了下,」

  陽光下,姓盛的開口,興緻盎然的模樣:「能有多刺兒頭才能把班主任愁成那德『性』,實在發愁把人踢出去不行么?不過現在看來,他發愁才正常。」

  餘思歸耳根紅透,連懟都懟不出口。

  「平心而論,你其實挺不錯的。」盛淅揶揄地點評自己的同桌,「學習效率方面無師自通,考試心態也穩,是很罕見的天賦型。」

  憑什麼高高在上評價我,餘思歸又想發脾氣:「你……」

  盛淅察覺反抗,連話都不說,目光移向餘思歸的卷子。

  「……」

  女孩子霎時面頰紅得幾乎滴出血來,低下頭去,連一句都說不出了。

  盛淅十分滿意,心想小同桌和先前見過的那些不明生物是有區別的,這隻龜是可塑之才,便寬慰道:

  「——好了,這節課就好好聽課吧。」

  餘思歸立刻過了電似的,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反應也太好玩了。

  盛淅沒見過比歸歸還好逗的,完全忍不住,溫柔地加了一句:

  「沒事,從現在開始努力也不晚。」

  這輕輕柔柔一句話,啪一下子,就把餘思歸腦子裡的理智的弦崩斷了。 -

  盛淅第一場期初就考了個級部第一的消息不脛而走。

  半個下午過去,整個年級都聽說了十班轉學生不是人的消息。與他同分的另一位年級第一則無人問津——正是應了那句話: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餘思歸是舊人,早沒了新鮮感,成為了前浪,直接被後浪鯊了。

  「淅哥,你是真的厲害。」

  下課時一個叫蔣銳的男生跑來找盛淅套近乎,「聽說你之前都沒學?」

  這位淅哥笑了下,坦誠地說:「以訛傳訛了。其實學過,只不過是跟著競賽老師開的小灶,我們本部教學進度沒到這兒。」

  ……果然,你媽的,餘思歸含淚心道,我就知道二十分鐘不可能築基。

  「那也很厲害了。」蔣銳由衷地說。

  他似乎還想誇兩句,攀攀關係,盛淅卻放下筆,以禮貌眼神盯著他——姓盛的每個舉止都透『露』著不想尬聊的上流社會氣息,點了下頭,示意蔣銳講。

  「……」

  蔣銳沒見過這氣場,情難自已,逃了。 -

  過了好一會兒,餘思歸緩緩開口道:「你故意把他趕跑的。」

  盛同學哧地一笑:「不至於。」

  「那你就是蓄意把他趕跑的。」餘思歸蠻橫地說,「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我,你身上味兒太沖了。」

  味兒很沖的盛淅沒反駁,只抬起頭,讚許地看了餘思歸一眼。

  餘思歸感受到那眼神,忍不住又要發脾氣……

  歸老師本能地覺得他很討厭,且認為這人非常之欠打,裝『逼』而且高貴,應該被綁在體育館里當堵門沙袋,供路人千人踩萬人跨……盛淅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

  「洞察力不錯。」他隨口道。

  餘思歸一愣。

  下一秒他溫和地笑了起來,從桌洞里拿了個筆記本,示意了下門口。

  到點兒了。

  先修班被選去參加數競的人並不多,但也超過了十個,大多數人拿著筆記本等在門口,等著去找老師布置任務。

  盛淅本來以為餘思歸會再來一句十分膨脹的別教我做事,但實際上她只是看了一眼門口烏壓壓的人,然後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十分順從,只是動作裡帶著屈辱的意味。

  盛淅覺得有趣:「怎麼,不想去?」

  餘思歸小脾氣立即躥了上來:「你難道想去?去了做什麼?」

  盛淅眉峰一揚,示意她講。

  「我們又不是競賽強省,」餘思歸發著脾氣,「別說根本沒有專業搞競老師了,我們老師師資再好也干不過人家江浙滬那些招進來專門搞競賽的,人家歷史悠久,捨得砸錢,我們本質陪跑,還得把自己『摸』魚時間搭進去,你要去你去。」

  盛淅沒憋住笑,嗤的一聲:「那你還拿本子?」

  餘思歸要吃了他一樣抬起頭,手裡攥著本子,十分兇惡地對他一字一句道:

  「要、你、管。」

  餘思歸說完,拿著本子,跑到門口和其他人一起集合。

  盛淅看著她腦袋上那撮『毛』一顛一顛,十分膨脹欠打,思忖片刻,給餘思歸吧唧一聲貼了個愛生氣小王八的標籤。 -

  一中將整個年級有實力的種子選手聚了一聚,找了個階梯教室辦了個競賽講座。階梯教室不大,有點兒人擠人的,被貼了標籤的……餘思歸被迫坐在盛淅旁邊,她似乎非常嫌棄姓盛的,自己抱著胳膊,連碰都不願碰他。

  北方高考大省普遍不太重視競賽,一方面競賽南盛北衰,另一方面缺乏土壤,大多數學校帶競賽的老師都是半路出家,還兼任校內日常教學,省份內部高考競爭壓力又大,而競賽是非常耽誤備考的,試錯成本太高。

  講座結束時夕陽西沉,所有人都在吵吵嚷嚷地往外走,餘思歸看了眼時間,對盛淅道:「有體會了么?」

  盛淅:「?」

  「——差距。」

  餘思歸言簡意賅地說,「和你們原先學校的差距。」

  盛淅莞爾:「有點兒。」

  差得確實不小。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從上海轉過來,」餘思歸說話時有點青澀的生硬,沒啥好氣:「來體會庶民生活?」

  盛淅嗤地一笑:「我說是來躲人,你信么?」

  餘思歸:「……?」

  餘思歸微微一愣:「有人要揍你?」

  盛淅看了餘思歸一眼,難得真誠地點了點頭。

  餘思歸沉默三秒,很惡劣地評價:「果然,正常人很難壓抑得住這種世俗的欲|望吧。」

  盛淅心想你可真缺德,但並不太往心裡去,拿著本子起來等著她。

  夕陽斜斜地攏在盛淅身上,他後腦勺上一撮不太服帖的頭髮,如亞麻與稻穗,站在夕陽中時令人想起綿延天際的沙漠。

  「你媽是做什麼的?」盛淅忽而問道。

  餘思歸一愣:「怎麼?」

  盛淅向桌子上靠了靠:「沒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餘思歸困『惑』地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片刻后瞭然地啊了一聲:「我來的那天你見了我媽?」

  盛淅點了點頭,摘下眼鏡,望著她。

  「你在哪見過她我還真不知道,」餘思歸很損地猜測,「我媽就是個普通大學老師,很難想出你個轉學來的能有什麼交集……可能你見過她的同款眼鏡?」

  盛淅哧地笑了笑,搖搖頭:「肯定不是。走吧。」 -

  陽光鋪陳在他們身前,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光了,餘思歸這才意識到盛淅是在等她。她有點不太自然地看了這姓盛的一眼,別彆扭扭地拿著本子,跟他回班。

  晚自習尚未結束,走廊里十分安靜,空曠地磚上流淌著如水陽光。

  餘思歸頭疼地想起自己被取消的晚修資格……在家寫作業效率十分糟爛,餘思歸第一天就花了一大堆時間看了一坨小說。

  ……話說回來那個攻怎麼才能連續作死九十多章,他怎麼敢的啊!

  餘思歸完全忍不住想掐斷那紙片人的狗頭的衝動,追妻火葬場果然點開了就停不下來……這個萬惡的題材!可惡,真想看他狗頭落地,今晚的計劃十有八九又要泡湯……

  盛淅打破了沉默:「這競賽你打算參加么?」

  餘思歸一怔:「啊?」

  「這四個競賽你打算挑一個么?」盛淅莞爾,「你挺學有餘力的,在我看來你甚至可以選倆。」

  餘思歸氣呼呼地心想幹嘛總cue我,莫挨老子……然後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

  盛淅眉峰微微一揚,願聞其詳的意思。

  「……沒必要吧。」餘思歸道。

  女孩子不自然地撓了撓頭,挑了下措辭,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麼狂:「競賽太費時間了……有這時間我做什麼都好,我想做的事多了去了,不想讓競賽把時間佔了。」

  盛淅忽然意識到,這女孩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種屬於田間地隴的、蒲公英般的生氣。

  是個不曾被世界馴服的、野蠻孩子的模樣。

  那一瞬間,盛淅輕眨了下眼。

  彷彿那十分礙眼,他要將那印象眨掉似的。

  野蠻的孩子努力你來我往,問他:「你呢?你打算試試?」

  「我也不搞。」

  女孩子一愣:「誒?但你不是都有獎——不對,你原先不是有名次的嗎?不搞豈不是浪費了?」

  他們幾乎都快走到班門口了,餘思歸腦袋上頂滿了問號,抬頭端詳姓盛的,似乎在懷疑他開玩笑。

  盛淅覺得好玩,忍不住笑了起來,半逗她道:「我不是都說了我在躲人了么?」

  餘思歸:「……?」

  這理由?這完全超出了餘思歸的理解能力,她困『惑』地猜測:「躲人……躲到這?對方難道會跑到考場暴揍你嗎?」

  「……」盛淅說,「反正沒必要就對了。」

  這是什麼屁話?餘思歸更沒聽懂,跟著他進了班。 -

  地理晚自習即將結束,班上非常安靜,都在奮筆疾書,各干各的,被取消了晚修資格的餘思歸把自己的書包拽起來往裡塞作業,塞到一半,忍不住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同桌。

  他還沒遞交晚修申請,此時也在收拾自己的書包。

  ——他剛剛那些話,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但還不待餘思歸琢磨出答案,窗戶縫隙里忽然灌進了早春涼風。

  那風像一把燎原的火,一吹,少年人心就野了。

  她在夕陽里抱著書包,帶著一絲難以馴服的野氣,思索將來,思索遠方。

  海上一輪火紅的落日,那落日無休無止,似要燃盡世間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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