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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完全被他拿捏了。

  第五十章 -

  高一的走廊里人都快走空了。

  風一吹, 捲紙漫天紛飛。

  盛大少爺蹲在走廊的地上,把餘思歸坨東西,一樣樣分門別類規整了起來,

  他理得相當細,大概是思歸的東西挺雜的緣故。櫃里還有開心樂園餐的玩具, 角卷了的言情說……如是種種, 一而足。

  過了會兒盛少爺拿著本卷了角的《代》, 打趣地抬頭看著她,彷彿同桌搞這樣一點都奇怪似的。

  餘思歸看著本上海灘富豪風雲情仇錄,語氣逐漸空白, 嘗試解釋:「……這、這個是上個學期我從陳冉……」

  「你還挺喜歡看這個嘛。」盛淅揶揄地說,「怎麼,對這個感興趣?」

  思歸:「……」

  「感興趣!」餘思歸堅強地說, 「嚴格來說這本書都是我的, 是陳冉看完之後塞給我讓我拿來墊桌腳……」

  盛大少爺哧地一,好像覺得挺有意思, 卻沒作回應, 只是低下頭,把思歸的卷圓形的書角壓齊, 摞整齊的一摞。

  歸歸瞅著他的作, 甚至平白無故生出點虛偽的愧疚之感來。

  我甚至吐槽過他居然會整理桌洞……以德報怨第一人。餘思歸慘痛地閉了下眼睛。

  同桌收拾得挺利索, 一會兒將近四十公分厚的、敦實的書堆一抱——厚度足夠歸歸哥抱著跑上兩個來回——又貼心地對歸歸說說:

  「書包也給我?」

  歸歸立刻很是羞愧, 『露』出歉疚神『色』:「這怎麼好意思呢?」

  盛少爺並強求, 溫和道:「你背著——」

  少爺話音未落,思歸立刻把沉重的、像塊大石頭的書包塞給了他。

  歸歸對盛大少爺真誠地雙手合十,說:「謝謝你。」

  一剎盛淅噗哧出了聲,背著歸歸的書包, 兩個人一起上樓。

  四樓走廊空曠寂寥,搬過教室后的破爛卷與垃圾遍地都是,同學散去后,神龍見首尾的校工出來掃地、清掃地上的垃圾。

  他們離去后,這些教室會一直空著,直到下一屆新高一來臨。

  餘思歸上樓忽然受控制,回頭看了眼。

  盛淅:「怎麼了?」

  歸歸愣了一下,認真地說:「……沒有。就是以後會再回來了,所以多看一看。」

  盛淅聽了這話哭得,輕輕一拽女孩兒校服衣領,示意她趕緊走,老賀在新的高二(十)班裡等著,估計是要開個新的班會。

  餘思歸跟他兩步,又沒忍住轉頭看空『盪』『盪』的走廊,心裡懵懵懂懂地知道這是再也回去了。

  歲月蹉跎流逝又滾滾前,對這世間萬物一視同仁——思歸再也會進入個她一天呆十四五個的高一十班,正如媽媽再也無法回到十餘年前喧囂和睦的、梧桐葉遮天蔽的房間。

  ——人活著,是要朝一切道別,進入新的人生的。

  餘思歸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同桌。

  樓梯間里枝葉茂密,遠處傳來極輕的級部主任維持紀律的訓斥,盛大少爺一人抱著挺沉的書,連思歸的包都一併背著,用力胳膊上隆起線條,有力而流暢。

  ……這個神秘莫測、以真面目示人,但又贏得了大的信任的伙。

  「……」

  走廊遠處,級部主任訓斥的聲音猛然拔高。

  場面忽然變得有點猙獰,甚至能喚起他們學農天夜裡的記憶——近乎偷情一樣的、盛淅句開玩似的的「你力氣好」,還有他把自己一推,扎在臉上的、濕潤稻草觸感。

  一剎,龜龜耳朵根又紅了……

  她受控制地看夜的罪魁禍首盛淅,盛大少爺走得比她稍快,只留了個背影給她。

  ……你知道你做什麼了嗎!

  龜龜立刻大生其氣!她心想男女有別,草垛是什麼地方,豈能把女孩往上推,你做這種事放在古代,是要娶我做老婆……

  做……啥?

  思歸:「……」

  抱著東西的盛淅:「怎麼了?」

  歸歸顫抖著吸氣,聲音聽上去羞恥得要哭:「……沒、沒怎麼。」

  盛淅略為解。

  但他畢竟是個敏銳的人,猜到了什麼,看女孩一眼,溫和地哄她說:

  「好啦,怎麼這麼多愁善感?換個高二教室而。」

  「……」

  是因為換教室。

  思歸覺得這種恐怖聯想,還是這輩都告訴他比較好……

  ……

  高二(十)班仍是種天地利靠海的位置,盛淅把東西塞進思歸的新櫃里,進門前對思歸揶揄一,紳士地對她說:

  「歡迎來到高二生活。」

  靠窗第一排的位置沒有人,與被空出來的樓下教室別無二致,窗里能看見攏在大雨里的海。

  班級里嘈雜堪,紀律難以維持,盛淅走在思歸前,留一個利落修長、極具風度的背影。

  ——思歸忽然想,人的一生就是斷的道別,然後進入下一段簇新的歲月;而盛淅的下一段歲月里,他想做的是什麼呢?

  他的規劃又是什麼?

  這個什麼都願說的、謎一般的人。 -

  賀彬到班后,又把位置調換了一番。

  這個班級剛換到新教室,尤其緊接著教室又要被用來作考考場,所以教室里除了同學們啥都沒有——是最好換位的,整個班都被一通調換,但只有思歸和盛淅這對同桌的調換方式是……往後挪了一個座位。

  「一米八多,一米八幾?」

  賀老師太爽利地道,「恁倆坐在第一排過分了,讓你倆坐了一個學期經快被後面的同學罵死了好嗎?你倆帶著包往後稍稍。」

  龜龜一呆,難道我還和他綁定了嗎?

  思歸錯愕地看著班主任,她心裡一直認為他下次調座位恐怕要把自己和盛淅調開——要知道暗生情愫在高是一種明晃晃的忌諱,把男女同桌安『插』在一起顯然是長久之計,而龜龜覺得自己的箭頭還挺明顯的。

  然而賀老師只是抱著胳膊看著他倆,眉頭輕皺,帶著三分薄涼兩分嘲諷……審視他們同桌兩人。

  片刻后施施然開道:

  「盛淅,這次你坐裡面,讓餘思歸坐外頭。」

  歸歸:「……」

  盛淅淡淡一,輕一扯歸歸校服領,讓她跟著自己到後面來。

  思歸被揪著後頸,獃獃瞅賀老師,震撼地用眼神,老師,我們這邊氣氛都經這麼奇怪了,老師你難道沒察覺嗎?

  賀彬卻只是輕輕看了她一眼。

  眼堪稱意味深長,飽含老師我也有點兒心疼你但歸根到底還是你活該……的意味,用眼神傳遞了片刻自己複雜的、為人師表早洞察一切卻會作半分行的情緒,然後頭也回地走了。

  歸歸:「……」

  盛淅很輕地了聲,坐在了歸歸旁邊。 -

  ……

  算是賺到嗎?餘思歸在回的路上,茫然地想。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複雜,思歸甚至理清自己的思路,一方面她覺得這算好事:別人的初戀都是甜而隱秘的,對方可能是個學習或者運錯、值得自身仰望的對象,從統計學概率來講雙方境說一樣,至少也會相仿;換句話說,雙方境的財富值計算出的方差應當遵循線『性』回歸模型……

  畢竟這世上的財富遵循80/20效率法則……

  珍愛少女心,遠離數競練習冊。

  歸歸老師羞愧地將帕累托定律刪除,剛刪完就想起自己做著玩的數競練習冊也是大少爺的。

  歸歸:「……」

  完全被他拿捏了。

  餘思歸長長嘆了氣,望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

  然後她有點低落地垂下目光,心裡又有點發堵。

  「初戀。」

  餘思歸仍記得自己初——甚至學,班上就經有女孩開始訴說這些柔軟的心事。她們對一個男孩的知慕少艾。些「慕」或是愛情,或是;是稚嫩的,稚嫩到有惹人發,可稚嫩的刀刃卻永遠內,能引得自己痛哭,整個人的情緒都再屬於自己。

  心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對方績太好,也可能是因為對方長得帥,或許是一次瀟洒的投籃暴扣,可能是在食堂或升旗儀式的驚鴻一瞥。

  ……也可能只是因為下雨天,素相識的對方為自己撐了一把傘。

  ——而都與思歸無關。

  有人慕強。

  可餘思歸就是需要依託任何人的「強大」本身;有人喜歡耀眼的個體,而餘思歸從就是燦爛奪目的。

  可無論這些人取如何,他們喜歡的對象,無一例外都是平凡的人。

  餘思歸心裡忽然顫了一下。

  也對,思歸想,誰會在普普通通里接觸盛淅呢?

  里會有王姐猛然掏出一級警官證,應該有這麼奇怪的保護任務;該存在兩代人甚至更久的糾葛,或者深夜落雨巷裡的逃命;而盛淅身上應有樣長的傷疤。

  所謂,應該是平靜的。

  譬如迴路上買個『奶』茶,看看大媽大爺拖著買菜車滿街溜達……而生來高貴的盛同學多半會拒絕路邊『奶』茶店的些破飲料,更可能推買菜的車。

  ……可惡的高貴大少爺!

  過話說回來了,我們之間真能算淵源嗎?龜龜心裡開始犯嘀咕。

  與其說是淵源,倒如說是貧窮課題組被有錢人包養的苦悶故事……

  然而下一秒,雨水吧嗒一聲掉到歸歸眼皮上。

  歸老師悚然一驚!六月的天孩的臉,說變就變,再跑就要變落湯雞!歸老師腹誹思路暫停,沿著梧桐茂密的街,冒著雨,飛快衝自己。 -

  …………

  ……

  龜龜回到,外面大雨瓢潑。

  餘思歸顯然沒討到好,而且付出了在路上飆內心戲的代價,被淋得濕噠噠,腦袋上的『毛』像剛剛洗過,整個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校服外套黏在身上,背包上掛的『毛』絨青蛙稍一擠,朝外滴滴答答。

  「這能叫驟雨?」

  冒雨狂奔了五百多米就變這樣的思歸,表情空白地喃喃,「這是雷暴級別吧……?」

  話音未落,天空一聲驚雷劃破天際!

  毀天滅地的轟隆雷聲隨之而來……

  「……」

  一間窗外電閃雷鳴,風雨飄搖狂風怒號,餘思歸站在客廳看得人都有點傻,又覺得挺有我市夏風範,站在玄關處,一邊換拖鞋,一邊捏著自己馬尾辮尾巴往外擠水。

  思歸:「……」

  餘思歸湊近鏡打量自己的馬尾,馬尾泡了水,辮尾只是鼓鼓的,弧度還可以,感覺也是很圓。

  ……什麼叫馬尾辮圓啊!龜龜委屈巴巴,覺得自己辮非常正常,是盛淅找茬……

  而且他在我身上挑了好多茬……

  思歸擠完頭髮里的水,書包裏手機忽然嗡地一響。

  餘思歸這想起包里還有手機,趕緊把側袋裡的手機拿出來——所幸手機防水『性』能錯,沒啥事兒,拿出來一看,消息竟然來自同桌。

  盛淅只發了一條:「到了沒有?」

  ……挺關切的。

  歸歸頭髮經散了下來,發尾濕濕卷卷,給他打字:「到啦。」

  大少爺:「淋到雨了么?」

  窗外狂風暴雨,天黑得像黑夜,有種極端天氣之勢,樹彷彿都能被攔腰吹斷,樹葉糊在窗上,葉都被扯得殘破堪。

  歸歸看著窗外心有餘悸,心想路上稍微多磨蹭會兒都要完蛋,打字回他:

  「……淋到了。」

  盛大少爺:「我要送你回,你還說要?」

  歸歸嬌弱地吸吸鼻尖,心想是你之前嫌我嬌氣嗎……劉佳寧都告訴我了,說你覺得我被慣得好厲害。

  「因為我會獨立行走。」龜龜打字,「我是需要人送的,淋雨這種事,我完全沒有放在眼裡,必要的話雨里劇跑也沒有題哦。」

  盛淅頭靜了好半天,由衷道:「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龜龜細眉頭一擰,立即凶了十倍:

  「?你說誰有病呢?」

  「……」

  龜龜左等右等,轉學生乾脆地沒回……

  他總是說回就回。

  這令歸歸非常難過,而且想鯊人。 -

  窗外雷聲轟隆隆炸響,歸歸甚至能聽見街上行人驚叫和垃圾桶被吹飛的聲音,這經夠得上極端天氣雷暴的門檻,冰雹噼里啪啦砸下,龜龜有點恐懼地看著天花板,總有種里要被掀飛的感覺。

  要知道,上世紀獨棟老房,一切皆有可能……

  天上轟隆一聲驚雷炸響,餘思歸被嚇得縮了下脖,幾乎預見了自己的被雷劈糊的樣。

  下一秒,手機再度一亮。

  盛淅的消息:「在害害怕?」

  思歸含淚心想你好像在放屁,我屋頂都快飛了你說我害害怕!嗚嗚但是他畢竟知道我屋頂要飛,我如說害怕就顯得我太嬌氣而且太弱智……攻略男人好難……

  要知道這世上會有男人喜歡弱智。

  龜龜聽著快被冰雹砸穿的屋頂,心裡埋怨透了媽媽為啥選擇翻新這個房而是繼續住在市區,堅強地回自己可能的攻略對象:「害怕。怎麼會怕呢?會真的有人怕自然現象吧?」

  盛淅並勉強,彷彿只因為考慮周到來她這麼一下,溫和道:

  「行。」

  思歸戰戰兢兢,走三步就瞅下屋頂,去拿『毛』巾擦頭上的『毛』。

  她頭髮仍在往下滴水,『毛』巾柔軟乾燥,然而還沒擦兩下,忽然天地間一片煞白,巨雷轟然劃過天際,將萬物映得透亮。

  ——緊隨其後的,是「咕隆隆」、大炮般的震響!

  思歸:「……」

  歸歸嚇得僵僵的……

  里的燈吱啦一響,瀕死般滅了,旋即整個室內一片漆黑。

  窗外天的顏『色』相當恐怖,紫黑深重地刮著末般的風。

  思歸被這番變故駭得說出話,獨自一人在,加上極端天氣,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風團捲走,然而下一秒,黑暗,她的手機忽然長久地震了起來。

  「嗡——」

  歸歸手都發抖,哆哆嗦嗦,拿起手機一看。

  屏幕上盛淅的頭像反覆閃爍。

  盛大少爺廢話多說,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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