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桃縣篇之 接近
“咕咕.……”
“不行這是我的!”
“.……咕咕咕”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是鴿子,吃什麽點心?”
“咕咕咕!!!”
“求我也不行,本少爺是不會妥協的!”
頂著一張娃娃臉,雲月半繃著臉皮,一本正經的和肥鴿子花大王討價還價,著實看呆了一旁的樓俏之。
樓俏之拍了拍身旁的餘陰,問:“喂,這小子沒事兒吧?”
“不用管他,他隻不過是覺得無聊罷了。”
撐著下巴,顧自盯著麵前的燭台,餘陰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樓俏之見她打量著這根平平無奇的燭台已經足有半柱香的時間,不由納悶。
樓俏之:“這隻燭台有什麽稀奇的?比起和鴿子說話的雲月半,我倒覺得你還比較無聊點。”
“這是從崔娘那兒找到的燭台,這層紅蠟,我總覺得有點古怪,一般來說,若不是刻意為之,紅蠟的形狀不可能會這麽工整,崔娘沒道理會閑著沒事,滴紅蠟玩兒,可是,拿給精通機關之道的蘇二,這燭台,他卻看不出什麽名堂。”
一邊說著,餘陰一邊將那燭台翻轉過來,漫不經心的指了指底座上圓形的紅蠟印記,給樓俏之看。
樓俏之順手接過燭台,打量了那紅蠟印記兩眼,用食指小心的碰了碰,若有所思道:“這個印記,倒是挺特別的……不過,它好像……”
見樓俏之想到什麽,卻沒有說下去,餘陰便追問道:“你想到什麽?”
樓俏之不確定道:“..你有沒有覺得,燭台下的紅蠟形狀,有點像一隻紅色的鑼?”
“紅鑼?”
聞言,餘陰接過燭台,掉了個頭,將底座對著自己,仔細打量了起來。
樓俏之在旁解釋道:“你看,這紅蠟的形狀跟盤子似的,中間的紅蠟要厚實一些,周圍卻薄了很多,這可不就是一隻紅鑼?”
“.……你的話,倒是有些道理……不過,說起紅鑼.……”
餘陰喃喃了一聲,想到什麽,突然點燃了一隻紅燭,把手中的燭台,拿到了紅燭上炙烤,樓俏之不明所以,隻一臉好奇的在一旁觀瞧。
片刻後,被炙烤後的燭台,底部的紅蠟融化後,滴了下來,當紅蠟流盡後,原本平平無奇的燭台,竟顧自顫動了起來,發出機關扭動的吱呀聲響,隨後餘陰將它放到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它從中間分開一條縫隙,微微扭動了一下,整個燭台如蓮花一般緩緩綻放,露出了燭台的內裏。
蓮花燭台的中央,安放著一塊不大的鐵板,猶豫了一瞬,餘陰將那塊銅板小心的拿了出來,而綻開的燭台,瞬間又恢複了原狀。
將鐵板拿到眼前,餘陰發現上麵竟銘刻了文字,樓俏之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比起臉色陡然變得僵硬的餘陰,樓俏之看著鐵板上的文字,卻是一臉疑惑。
樓俏之問:“這是哪國的文字?”
另一邊的雲月半也被剛剛燭台的變化吸引了注意力,探過頭來看了眼鐵板,道:“這不就是百裏國的篆文?”
“百裏國的篆文?那個百裏國不是在十年前滅國了?”
樓俏之一臉的新奇,又追問雲月半道:“難不成這個崔娘子是百裏國的遺民?對了,你能看懂這篆文?上麵的寫的什麽?”
“我看看……”
瞅了瞅餘陰手裏的鐵板,雲月半大大咧咧的念出了上麵的文字:“銀子已到手,速派人取。”
樓俏之等雲月半念完,抬手指了指鐵板下方銘刻的圓圈,裏麵似乎也有文字,便問:“這裏麵寫的是什麽?”
這時蘇二的聲音突然從院子裏傳來,將雲月半喚了出去。
一旁的餘陰,接話道:“寫的是,紅鑼會。”
樓俏之:“紅鑼會?那不就是近些年突然發跡的那個四不像的江湖門派?”
餘陰:“你知道?”
“自然,來找你前,我見過他們一個頭頭,穿著一身的禪衣,神神秘秘的拜訪了我父親,也不知在商量什麽。話說回來,本來是一樁凶殺案,到最後居然不光牽扯出了兩萬兩官銀,還扯出了個紅鑼會,事情真是變得越來越複雜,你究竟要還留在這兒多久?”
樓俏之頗為自然的將手搭在餘陰的肩膀,興趣缺缺的盯著她手裏的鐵板,明顯沒了什麽耐心,她這次出來找餘陰,也隻不過是覺得整日呆在鴻羽樓無聊,想去雲花穀散散心而已,對於這些所謂的命案,她的耐心已經即將耗盡,隻想早些跟著餘陰回雲花穀。
“你就這麽想跟我回雲花穀?”
餘陰瞥了眼搭在她肩膀的手,聳了聳肩,示意樓俏之把手收回去,可後者顯然並沒有順從的意思,反而得寸進尺的將手橫過餘陰的下巴,直接親昵的攬住了她的脖子,直接腦袋一沉,枕在了餘陰的頭頂。
餘陰:“.……”
樓俏之道:“自然是想隨你去雲花穀,不然你以為我跟著你們做什麽?”
試著去掰開樓俏之的手,對方的力氣著實比她大了太多,餘陰索性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的往後一靠,直接枕在了樓俏之的懷裏。
樓俏之捧著她的腦袋,低頭盯著她,卻不自覺的笑了。
餘陰微微一愣,道:“我說,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就這麽著了?”
樓俏之伸出食指,摸了摸餘陰的臉頰,莫名道:“什麽意思?”
餘陰微微側過臉,躲開樓俏之的手,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打算跟我過一輩子呢,我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真的沒關係麽?就算你再逃避,你總歸是避不開那個名為.……”
樓俏之並沒有讓餘陰把話說完,反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臉煩躁道:“別提那個名字。”
撥開捂在嘴巴上的手,餘陰如久經世事的老者一樣,漫不經心的勸慰道:“好吧,我換個說法,你總歸是避不開那個負心人,何苦為難自己?十五歲時的情竇初開,可不值得你堵上一輩子。”
樓俏之不樂意了,道:“別教訓我,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解除婚約,我實話告訴你,沒門兒,我就是死,也不會解除婚約的。”
“那我真該托生個男子,有你這麽個死心塌地的美嬌娘,肯定是要早些洞房花燭,過兩年,生幾個娃娃,豈不美哉?”
攤了攤手,餘陰不由笑著,打趣了一句。
“想得美你!”
樓俏之到底年紀尚輕,臉皮薄,雖知道餘陰隻是打趣,但還是悄悄紅了臉,惱羞成怒的狠掐了下餘陰的臉,扭頭逃也似的走了。
完全沒有覺得戲弄人有什麽不對的餘陰,一邊揉著發疼的臉頰,一邊盯著從燭台內拿出的那枚鐵板,卻顧自露出了一個略顯陰森的笑容。
另一邊被蘇二叫出門的雲月半,早已離開了縣衙,兩人一路上拉拉扯扯,徑直去了桃客來。
“你究竟拉我來這兒做什麽?我又沒有解藥,讓那個大嘴巴的說書老頭自求多福。”
雲月半甩開蘇二,扒著桃客來的門檻,死活不肯進去。
蘇二道:“我也沒法子,嬌娘恰好與桃客來的風波姑娘有點交情,既然是老板讓我把你帶到桃客來,我也隻能照辦,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做的孽?沒事兒難為那個說話本的崔先生做什麽,竟還把他變成了女人,你讓他以後怎麽有臉在天桃縣繼續生活?”
“那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說餘陰是孽種的?我沒把他變成啞巴都算是便宜了他。”
雲月半完全沒有反思的意思,反而理直氣壯的衝蘇二吼了起來。
“崔先生什麽時候罵餘陰是孽種了?當時他說的是思安郡主與百裏國國主生下的那個孽……”
本來一臉疑惑的蘇二,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頓,意識到什麽,臉上的表情變為了震驚。
“你是說餘陰她是……”
蘇二到底成熟了些,即使從雲月半的話裏推測到了餘陰的身份,但在人多眼雜的桃客來門外,他並沒有直接嚷出來。
這時看到蘇二僵硬的表情,雲月半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似乎不小心泄露了餘陰的秘密,立馬慌慌張張的繼續吼蘇二:“你什麽也沒聽到,我什麽也沒說。”
沒等蘇二有所反應,月煙卻從門內迎了出來。
月煙微微欠身行下一禮,道:“兩位公子,請進來吧,我已讓人備好了酒菜,還望兩位賞光。”
雲月半知道月煙的目的,倒沒扭捏,直白道:“本少爺不進去,實話告訴你,你館子裏的那說書老頭,是我下的毒沒錯,可我沒有解藥。”
月煙神色未變,隻是微微一笑,道:“不知崔先生是犯了公子你的哪條忌諱了?竟勞煩公子出手訓誡?公子你告知與我,我好與桃客來的小二們交代一番,以免以後再衝撞了像您這樣的貴人。”
一番話,月煙說的十分得體,雲月半卻沒那麽憐香惜玉,隻沒好氣道:“他口無遮攔,言人是非,本公子才路見不平教訓一下,想要解藥,等本公子心情好點了再說。”
將話說完,不等月煙回應,雲月半便扭頭大搖大擺的走了,蘇二看了眼月煙姑娘,沒法子,值得跟上雲月半。
月煙倒也沒讓人攔,隻頭也不回的,對從門後走出來的水靈道:“剛剛他們的話,你聽到了?”
水靈猶豫了下,無聲的點了點頭。
月煙問:“他們說了什麽?”
“.……隻是起了些爭執,那個蘇二,說他的老板嬌娘與姐姐你有些交情,所以想讓雲月半交出解藥,倒也沒說其他的。”
水靈顯然漏掉了一些關於餘陰身份的信息,月煙並不知道,於是點了點頭,轉身上了樓。
等月煙姑娘上了樓後,水靈不由看了眼雲月半和蘇二離開的方向,微微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下意識的向一直待她如親姐妹的月煙,隱瞞了剛剛聽到的餘陰身世,也許是因為某種直覺,又或是她並沒有完全信任月煙,至於究竟是那種原因,恐怕隻有她自己清楚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