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歸途
“世子,人都走了,我們也該去縣衙幫林管家拿回銀子了。”
林管家已先行一步去了縣衙,薛七試著拽了拽,在餘陰離開後,便一直傻愣愣的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世子趙青硯,可後者卻突然傻嗬嗬的笑了兩聲,依然盯著餘陰離開的方向,壓根沒理會薛七。
薛七想了想,突然故意在趙青硯耳邊,衝著樓梯口的方向大聲喊道:“阿翠,你怎麽來了?”
“阿翠?哪兒?”
趙青硯終於有了反應,慌忙扭回頭找人,可是哪裏會找的到,他立馬反應過來,是薛七耍了他,抬腳就踹了過去。
薛七閃身躲過趙青硯的發難,揶揄道:“世子,你的魂莫不是被餘陰勾走了?”
“去你的!”
隨口罵了一聲,趙青硯依然有些不舍的朝窗外望了望,可是餘陰已經走遠,他的神色難掩黯然。
“世子,還是辦正事兒要緊,我們趕快去縣衙?”
薛七惦記著林管家丟的那些銀子,不忘出聲催促。
趙青硯無所謂道:“林管家不是已經去了?我去做什麽?不去。”
說著,他顧自下了樓,直奔出了桃客來,
薛七連忙在後麵跟上,邊追邊喊:“世子,你要去哪兒?”
可趙青硯照例不搭理他,跳上馬,徑直朝著餘陰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薛七沒法,也隻能跟上。
餘陰和樓俏之趕到天桃縣城門時,雲月半等人已等了半天,旁邊還站著陌上,顯然是來送行的。
瞥了眼幾人馬背上鼓鼓囊囊的布包,餘陰笑問:“你們都帶了些什麽?”
雲月半:“桃子”
付六:“桃花釀”
蘇二:“桃子和桃花釀”
餘陰:“.……”這三個貨是認真的?!
懶得與三人逗悶,餘陰幹脆連同樓俏之一起打發他們出了天桃縣,自己則與陌上並肩而行,慢悠悠的跟在後麵。
雲月半他們越行越遠,餘陰與陌上卻越走越慢。
指望著陌上這個悶葫蘆先開口,簡直癡人說夢,餘陰歎了口氣,道:“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嗯”
陌上停下腳步,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倒是說話啊?”
見陌上除了點頭之外,沒有再說其他的意思,餘陰也跟著停下了腳步,扭回頭看著他,雖然笑著,但神情裏卻略顯無奈。
也許是餘陰的笑容太具有感染力,陌上終於放鬆了些,道:“花開的事,謝謝你。”
“謝我什麽?”餘陰臉上的笑意斂了斂。
陌上也沒拐彎抹角,道:“.……她幫了蔡老,你卻沒有揭穿。”
“我隻是沒有證據而已,說的好似我故意包庇她似的,若你隻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我想我該走了。”
餘陰似是有些失望,直接跳上馬,陌上的聲音卻又從身後傳來。
“花開她沒有殺人,隻是.……”陌上有些遲疑,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你想說,她隻是為了為難我,為了殺我,才幫蔡老打掩護的對麽?”餘陰替陌上說了下去。
陌上:“我會看著她,不會再讓她對你不利,上次她放暗箭的事,抱歉。”
“.……我不想聽道歉的話。”
知道陌上說的是上次去尋秀兒娘親時,那支從背後射來的暗箭,餘陰歎了口氣,衝陌上招了招手,後者當即很聽話的,抬步跨了上來,在她的跟前站定。
陌上的個子很高,即使餘陰騎在馬上,卻也沒高出他多少,微微低頭便對上了他的視線,與他平視,後者倒也沒有躲開她的眼睛,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怎麽辦呢?風陌,我想帶你走。”
笑了笑,餘陰叫出了他曾經的名字,但笑容裏卻多了絲苦澀,她抬手試探著碰了碰麵前這人的麵具,見他沒有躲開,才大膽的將整隻手都附了上去。
陌上沒有動,眼底閃過掙紮,餘陰將他眼底的情緒看了個清清楚楚,臉色微黯,又顧自道:“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別在意,比起我,你當然會選擇陪在你那個妹妹身邊。”
將手從麵具上收回,餘陰拉起韁繩,似是要駕馬離去,陌上卻又突兀的拽住了她的手,喃喃道:“抱歉”
“我說過,我不想聽你道歉。”
餘陰似是有些煩了,直接用空閑的另一隻手掀開了陌上麵具的一角,低頭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卻並沒有立馬移開唇,就著這個姿勢,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打心底嫌棄我?”
“我沒有……”
手掌展開,又很快握緊,陌上被餘陰大膽的親近舉動,撩撥的有些蠢蠢欲動,餘陰眯眼笑了笑,打算移開唇時,終究還是被陌上一把摁住了後頸。
夕陽下,兩個身影,在看似荒無人煙的天桃縣城郊,親密交錯在一起,卻深深刺痛了追隨而來的青王世子。
薛七站在趙青硯身邊,將視線從已經各自分開,一個駕馬離去,一個依依不舍送別的兩人身上收回,略顯小心的喚了自家世子一聲:“世子,要不我們先回去?”
趙青硯:“回哪兒去?”
聽到自家世子應了聲,薛七略微鬆了口氣,道:“回縣衙與林管家匯合,這次王爺辦壽宴,需要不少采買的東西,我們也要幫忙。”
這回世子倒沒接話茬,隻緊緊盯著遠處夕陽下那個瘦高的男人,薛七忙往前跨了兩步,走到趙青硯的前麵,卻猝不及防的被他赤紅的眼睛嚇了一跳。
雖然跟在趙青硯身邊多年,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但薛七卻從沒見過趙青硯此時這般滿眼戾氣與殺意的模樣,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一瞬間,薛七竟不自覺地從心底生出一抹寒意,以及對趙青硯的畏懼。
“.……世子,你冷靜點。”薛七小心翼翼的勸道。
“冷靜?嗬~”
歪了歪腦袋,趙青硯竟突然笑了一聲,這一聲聽來沒什麽特別的笑聲,卻霎時驚起了薛七一身的雞皮疙瘩。
自家世子太不對勁!
這是薛七此時唯一的感觸。
不過,還沒等薛七想好要怎麽把趙青硯從崩壞的邊緣拉回來,卻一個錯神的功夫,趙青硯便徑直衝向了遠處送別了餘陰,正準備回縣衙的陌上。
“世子!”
薛七暗道一聲糟糕,忙也追了上去,他還是認得陌上的,而且知道陌上的武功深不可測,自家世子雖說也算是武學奇才,但也壓根不是陌上的對手,這麽冒然的衝上去,吃虧的隻能是趙青硯。
可是被妒意衝昏了頭腦的趙青硯,哪裏聽得見薛七的呼喚,他隻是沒頭沒腦的襲向了陌上。
剛剛因為餘陰的關係,陌上沒有察覺到趙青硯和薛七的存在,等趙青硯衝到他跟前,劈頭砸下一拳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荒蕪的地方,竟還有人在。
深厚的武功底子,讓陌上輕而易舉的躲過了一擊,他謹慎的退到離趙青硯幾步遠的距離,沉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找我的麻煩?”
趙青硯並沒有回應,隻是二話不說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再次殺了過去。
陌上雖然無意招惹是非,但是麻煩找上門來,他也不會認慫,開始認真應對趙青硯。
奈何陌上與趙青硯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不消片刻的功夫,趙青硯便已落敗,等薛七趕過來時,他已被陌上打斷了肋骨,躺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
反觀陌上,隻是隨意拍了拍略顯發皺的衣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薛七倒也沒敢阻攔,他的武功還不如趙青硯,對陌上發難無異於是找死,他隻是連忙去查看自家世子的傷勢,憑借著在家母聞大夫身邊耳濡目染的醫術,緊急處理了趙青硯的傷勢。
“唉!世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非要揪著餘陰不放?你也看到了,她已經是有主的人,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我們王府的丫鬟,還來自王爺都不想惹的雲花穀,你還是找個大家閨秀娶了吧,也好斷了念想。”
在幫趙青硯治傷時,薛七的嘴巴也沒閑著,一臉無奈的開始絮絮叨叨的勸解。
“薛七,閉嘴!”
落敗的不甘,加上還未散去的妒意,以及重傷的痛楚,讓趙青硯極為的煩躁,反嘴就斥了一句。
“我還偏不閉嘴,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
趁著身受重傷的趙青硯,沒法隨意動彈的機會,不用擔心被削的薛七,膽子就大了許多,說話也隨意了起來。
薛七繼續道:“世子,我看你是忘了王爺對你的告誡,王爺不是說過,餘陰並非池中物,心思不比常人,讓你防備著點?怎的一見她,你就跟沒了魂似的?以世子你的身份,你的相貌,何愁找不到比她善解人意,比她溫柔可人的美人?對了,王爺前些日子琢磨著為你尋了門親事,就是天桃縣的縣令,寒離姑娘,這次我們跟著林管家過來,也是為了讓你見一見。”
趙青硯瞪了薛七一眼:“不見,不娶,還有,我要去雲花穀。”
至於他去雲花穀做什麽,薛七自然清楚,便道:“世子,你就別想好事兒了,你這傷,沒有十天半個月,都沒法自如活動,完全好估計也要小半年,你還是老實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