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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愛情的比重

  顧潮汐的聲音比他的眼神更冰冷,更銳利。


  “可是,憑什麽?”


  痛苦與厭恨的神色交織在他的臉上,讓他英俊的五官有些扭曲。


  “憑什麽涼夏死了,你還要在這裏好好的生活?她是為了你才失去的生命,可是,你呢?好好地坐在這裏,被所有人用心良苦的保護著,不會為她掉一滴眼淚,像個傻瓜一樣,白癡的相信著她還活著,很殘忍你知不知道?這就是你的愛,你口口聲聲所說的守護,你逼走我,你逼著舅舅放手,然後讓涼夏為了你去死,孤孤單單一個人去到那個冰冷的世界。”


  “你憑什麽?你個白癡?”


  他走過去,在他身側站定,一拳揮出去,帶著心中的怒會哦與怨憤。


  男人被打的臉歪到了一邊。


  濕熱的液體沾到了他的手上。


  他這才注意到,男人已經淚流滿麵。


  一隻手正緊緊的捏著脖子上掛著的玉佩。


  懷中抱著一個相框,相框裏的女孩笑得沒心沒肺的趴在他的後背上,她永遠學不會老老實實的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去擺poss,兩隻手正捏著他的耳朵,笑得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顧潮汐再一次揚起來的拳頭沒有揮下去。


  …… ……


  孤島,別墅。


  海風夾裹著浪花席卷到海岸上,在落地窗前,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開闊的不僅僅是視野而已,心也隨之開闊了。


  但是這不包括他。


  容恩的手經常會不自覺的撫向膝蓋。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或者應該說是自從他被醫生判定將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之後才養成的習慣。


  並不是什麽好習慣,他也明知道那裏任憑怎麽折騰也不會再有知覺,可還是會忍不住去摸。


  潛意識裏還有著不合邏輯的希望吧,總希望自己還能站起來,總希望這條腿還是好的,總希望能討回那些人所欠下的罪孽。


  身後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很快,在他身後站定。


  “怎麽樣,她的情況還好麽?”


  “槍傷已經好了許多,腿上的二次創傷也已經完全愈合,胎兒的發育也很正常,約瑟夫先生說他的治療效果也很不錯。隻是還需要加強一些,以防萬一。”


  “那就好。”他的聲音淡淡的,和他的表情一樣的清冷。


  身後的人有所遲疑,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大少爺,這樣真的可以麽?那孩子畢竟不是容家真正的子孫,萬一被別人知道了……”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


  “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重要的是容家需要一個繼承人,我需要一個兒子,來向老太爺證明,這個家,交到我的手裏,不會斷掉,即使我殘廢了,隻要我能生孩子就行了”


  “那以後……”


  “以後,我絕對不會虧待她們母子就是了。”完美的眉骨。細長的眼,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唇,五官是極出色的,偏就是一雙腿,破壞了這人的完美。


  一聲輕歎,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不禁替他擔心:“袁小姐她……”


  “以後不要再跟我提她,容伯,如果可以,我現在就希望她和容敬一起去下地獄。”


  聽他不願意提起這些,管家選擇了閉嘴。


  又一個海浪翻了上來,海水退下去,海灘上留下了許多的海底生物。


  這些生物是渺小的,它們沒有自主的支配權,當海浪退去,它們隻能留在海灘上。


  其實人又有多少的支配權呢?還不是被大環境所影響,去做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或者不該做的事情。


  例如他,例如樓上的那個女人。


  “帶我上去吧!”他對身後的人說道:“我去看看她,再怎麽說她對我——癡情一片,我也不能涼薄至此,對她不管不問。”


  說到癡情一片的時候,他的神色有一點自嘲,又有幾分不屑。


  不過這些都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的神情就回複了平常。


  “您這是何苦?”容伯似乎有許多話要說,最後都化作這一聲歎息。


  樓梯已經改成了電梯,隻為了方便他上下樓,男人驕傲的自尊不容許他處處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去做每一件事,哪怕是上下樓梯這種小事。


  將輪椅轉了彎,自己滑進電梯裏。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隔絕的還有外麵翻飛的浪花。


  電梯停在四樓,向著走廊盡頭的那間房行過去。


  男人的神情中再一次流露出那種似嘲諷似不屑的神情。


  曾幾何時,他用自己的真心去守護一份愛情,現在,他卻在用一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來編織一段愛情。


  推門進去,金毛醫生正在進行他的治療,即使聽見聲音,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滑動輪椅,來到床邊上。


  容恩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看上去好小的年紀,滿二十了麽?他有些懷疑。


  五官倒是不錯,精致穠豔的美麗,躺在那裏,像一幅美好的水墨畫,安然恬靜。


  應該也會是一個很好的媽媽吧。


  兩個多月的身孕,身體上還沒有明顯的特征,因為一直在接受催眠治療,人也一直昏睡著。


  倒是有些好奇,醒來之後的她會是什麽樣的?

  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身上的槍傷,腿上的二次創傷,還有臉上那一道已經逐漸消失的疤痕。似乎都在告訴他這可能是個很複雜的人。


  她的手一直無意識的放在胸口那裏。


  那裏有什麽?

  忽然心生好奇。


  容恩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支手,並且將它挪開,露出了一塊玉佩。


  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會帶這個東西了。


  嘴角微微一翹,是一個嘲諷的弧度,將那塊玉佩摘下來,換來的是女孩無意識的掙紮。


  英國的紳士先生很不讚同他的舉動,嘴上卻依然在慢悠悠的重複著他一直在重複的話,並沒有多管閑事。


  很聰明的紳士先生,謹守著他的醫德,知道他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他投去一個類似讚揚的眼神,將那塊玉佩擎在手裏。


  待看清楚上麵雕刻的內容,不由得心生失望。


  原來隻是幾個沒什麽異議的篆字,真是幼稚可笑的誓言和愛情,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堅貞不渝,又怎麽可能會真的守護住她的那份愛情呢?

  情之一字,實在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誰想抓就能抓住的,要不然,她也不會中了槍,掉進了海裏,再被他救上來了吧。

  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和那個她想要抓住的男人有關係吧。


  說不定又是一場謀殺未遂呢。


  還真是該死的緣分,竟然讓你遇見了我。


  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幫你一下,從那一場愚蠢之極的愛情裏解脫出來。


  拿著玉佩轉身準備離開,紳士的英國醫生還在用他字正腔圓的漢語進行所謂的治療。


  “你的名字,叫葉羨魚……你是一個孤兒……職業是一名護士……你愛上了你一直照顧的病患容恩……並且懷了他的孩子……你很愛他……你非常非常愛他……你希望能永遠和他生活在一起……你為了救他,受了重傷……”


  癡情的小護士,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多美好的愛情故事,像一個童話,隻可惜童話裏的故事都是騙人的,現實中怎麽會有這樣為了愛人不顧一切的女人。


  容恩扯著嘴角,臉上嘲諷的笑容更明顯了,身後的女人忽然開始囈語:“我叫葉羨魚……我愛著容恩……很愛很愛他……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容恩的身子一震,緩緩地回過頭去……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悲傷卻不會隨著時間一起消失。


  似乎隻會越來越濃,越來越讓人無法解脫。


  情之一字,最是沉重,明明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梁鈺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蕭宴忱。


  真真的形銷骨立,削瘦無比,鬢角的頭發全白了。胡子拉碴,眼中沒有一點光彩。


  結婚照鋪了滿滿的一屋子。手裏捧著的是兩個紅色的本子,結婚證,戶口本。


  誰上前去拽,他都不鬆手,明明沒有什麽力氣,可是偏偏對那兩樣東西,有著該死的執著。


  真是可恨。


  放著大別墅不去住,放著黃金地段的高檔公寓不去住,就住在這麽個一百多平的小複式裏。


  細長的手指拂過每一照片,動作輕柔無比,癡癡的看著照片上女孩的容顏。


  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如果不是醫生判斷,他的思維能力還是正常的,他一定將這個人送到精神病院去,管他是不是什麽狗屁蕭宴忱。


  明明很寬敞的空間,他卻偏偏感覺到逼仄壓抑。


  伸手去拿床頭上的杯子,他覺得這種情況下他應該喝點水來緩解一下情緒。


  誰知道剛碰上就被喝止了。


  “別動,那是涼夏的。”


  兩隻馬克杯,並排放在那裏,印著女孩和他的兩張臉,看上去像是一個偷吻的姿勢,男人嚴肅的看著前方,女孩趁他不注意去偷親他。


  明明很幼稚,很溫馨,可是這一刻,看起來隻讓人想流淚。


  伸出去的手又退了回來,其實他很想摸一摸上麵笑的恣意張狂的女孩,卻還是放棄了。


  轉頭去看那個男人。


  十幾年了,兄弟情義不是隻言片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可事實上這一次,他並不想過來。


  程三來過,夏明爵來過,陳穩也來過,可是,他們都是無功而返,想盡一切辦法的勸慰換來的依然是死水一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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