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對峙(二)
夏明爵縮縮脖子,繼續翻書。
一直不說話的容老爺子忽然說了話:“蕭先生,今天這件事,我想你可能是真的誤會了。”
“這位葉小姐,的確是容恩的女朋友,我現在就可以將她所有的資料拿給你看。”說著話老爺子從抽屜裏拿出一份資料來,讓容七遞給蕭宴忱。
“你可以看,也可以去查,看一看這個葉羨魚到底是不是您的妻子。”
蕭宴忱沒有接資料,隻是說道:“我什麽都不相信,我隻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涼夏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斷定自己不會認錯。
竟然是油鹽不進,老爺子不禁皺起了眉頭,沉聲道:“蕭先生不要一意孤行,我們容家,還是很想交您這個朋友的。”
這個話已經透著威脅的味道了,容家不是無名之輩,不能任由別人說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容恩的目光轉向爺爺,出乎意料,他以為在爺爺的心目中,容家的利益會看的更重要。
容老爺子合了一下眼皮,容恩已經失去了袁清舒,他不能再讓他連葉羨魚都失去。
蕭宴忱目光微凜,看著容老爺子,問道:“容老爺子,我尊敬您是長輩,所以……”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蕭宴忱的未說出口的話。
是沈涼夏,蕭宴忱第一時間開門跑了出去。容七緊隨其後。
夏明爵梁鈺陳穩依次出去,容恩和爺爺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一起出去了。
門外,樓梯口,穿著滿天星禮服的女人用手捂著嘴滿臉驚懼的看著樓下,蕭宴忱正將人抱在懷裏,輕拍後背安撫。
容七下了樓,穿著淺藍色魚尾裙的女人仰躺在地上,恨恨的瞪著樓上的人。咬牙切齒的叫著她的名字:“葉——羨——魚——”
她好像摔到骨頭了,根本不敢動,想到方才的情景,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我不會放過你的!”
樓上的女人此時還心有餘悸,又後怕又委屈的解釋道:“我什麽也沒做,是她過來推我的,我當時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想著躲開來著,沒想到會把她摔下去。”
她茫然無措的解釋,眼裏還噙著淚水,像一隻被嚇壞了的小兔子,如果不是離得近,蕭宴忱真的會忽略那雙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狡黠。
“沒事,沒事的。別害怕,涼夏,別害怕。”他嘴上說著安撫的話,心中卻在得意的偷笑,這才是他的涼夏,狡猾的相知小狐狸,該知道怎麽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多好,涼夏回來了,多好,這隻小狐狸還在他的懷裏。
被他抱著,她微微掙紮,隔著人群看著容家祖孫,委屈無奈害怕都寫在了臉上,容恩分開人群,滑著輪椅走過去,朝著她伸出了雙手。
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她,眼裏的光芒深邃得讓人心悸:“羨魚,過來,沒事了,別害怕。”
樓下的容樂還在申辯著:“我沒有,葉羨魚,你不要說謊,我為什麽要推你?”
她似乎又害怕了,微微顫抖著身子小聲的辯解:“我沒說謊,我真的沒說謊,她當時說了一句(容恩很看重你肚子裏的孩子吧?),我還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結果她就……她就……”
她就怎麽樣,已經不用說了,害人反害己,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容恩皺起了眉頭,他現在不在乎那個妹妹怎麽樣了,他在乎的,隻是她到現在為止還在別的男人的懷裏。
“沒人怪你,羨魚,我相信你,你過來。”
這個畫麵實在是很刺眼,他心中那個想要扭頭就走的念頭十分的強烈,可是,又有個聲音仿佛在再告訴自己,隻要他現在轉頭了,很有可能會再也看不到這個女人。
一想到她會跟著別的男人走,他的心竟然有一點點的疼。
她茫然了,抱著她的男人不肯鬆手,那雙眸子同樣靜靜地看著她,隻是帶了許多她明明看不懂卻又覺得心悸的東西,好像她隻要離開,就已經是一種罪孽了。明明是個陌生的人,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她竟然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而容恩,同樣在看著她,那雙一向清冷淡漠的眸子裏透著淡淡的哀傷和孤寂,就像是在海島上他經常坐在落地窗邊看著大海的時候的眼神一樣,讓她有些不忍心。
說不上是什麽不忍心,她隻是恍然想起來了,她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她知道他叫容恩,她知道自己愛著他。可是,這份愛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都感覺不到。
握著男人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緊了力道,她正想開口,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思。
“容樂,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人怎麽躺在這裏?”蔣方儀的聲音裏全是擔心和疑問,她走過去,容七已經給容樂檢查完了:“骨頭沒有斷裂的情況出現,相信傷情並不嚴重,隻要等著救護車過來,將人送去醫院就好了。”
難得這個不愛說話的人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隻是不是衝著蔣方儀,而是衝著樓上的容恩和容老爺子說的。
蔣方儀似乎這才注意到樓上有人,連忙抬頭看過去,卻又被樓上的一幕驚呆了。
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畫麵,葉羨魚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裏,容恩的輪椅停在他們的身邊,老爺子在人群外麵,冷冷的看著一起。
劍拔弩張的對峙,好像一觸即發。
蔣方儀低下了頭,伸手輕撫著容樂的麵頰:“好孩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端端的就受了傷呢?”
終於有一個人是關心自己的了,容樂原本的五分委屈頓時化作了十分,她一開口,委委屈屈的又是一番指責。
蔣方儀的心頭很是無奈,沒想到竟然會蠢成這個樣子,還真是沒長腦子,這麽一點小事都幹不成。
心中的想法都壓下去,她溫柔的勸解著:“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的,羨魚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不是什麽樣的人?她說著這番話卻是抬起頭來看向葉羨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要指責,有礙於什麽不敢開口。
這樣一番欲蓋彌彰,倒好像整件事真的是向容樂說的那樣,是葉羨魚賊喊捉賊。
這樣的一個眼神,可是比剛才容樂的叫囂效果要好多了。
葉羨魚接觸到這個眼神,衝著天花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吧,她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麽好應付過去。果然,這個女人才是厲害的角色,說不定容樂所做的一切就是她攛掇的,然後又巴巴地跑過來查看情況。
冷冷的看了樓下一眼,她不說話,這個時候辯解,反而會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倒是落了下成。
將目光轉向容恩,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全看這個男人的判斷了。
隻是這麽一分散精力,她卻忘記了自己還在別的男人的懷裏。
容恩則正用凍死人的目光看著她和這個男人,冷冷的開口:“過來。”
妹妹受傷的真相竟然比不得她和別的男人勾勾纏纏。
葉羨魚默默地推開環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對著那個一直看著自己的男人輕聲道謝。
又被抱住了,那個男人似乎真的打定了主意 不放手了,他轉過頭去看容恩:“這裏不安全,我不能放任我的妻子繼續留在這裏,對不起了,容大少爺,人,我必須帶走。”
說著話竟然將人打橫抱了起來。男人堅實的臂膀,凜冽的氣息,都來得那麽突然,讓葉羨情不由得臉頰發熱,紅著臉掙紮道:“放我下來。”
這個時候,女人的意願直接被忽略了,男人隻是看著擋在麵前的容恩,希望他能讓開。
“你們沒有出現的時候,她很安全。”與蕭宴忱說花,容恩雖然需要仰著頭,氣勢卻一點不減。
“可是,現在要害她的是你們容家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是您的妹妹吧,容大少爺。”
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冷了。
容恩索性不去看他,隻是看著他懷裏的女人:“你確定要跟著他走?”
不確定,如果可以,她誰都不想選擇,她是她自己的,葉羨魚也好,沈涼夏也好,她隻想做自己,找回失去的記憶,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讓孩子有個爹。
讓孩子有個爹——
讓孩子有個爹——
讓孩子有個爹——
她抬頭去看蕭宴忱,努力壓下心頭想要撫平這個男人緊皺著 的眉頭的衝動,柔聲道:“蕭先生,您放我下來吧,我不能離開這裏。”
如果是她自己,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她可以瀟灑大方肆意灑脫的離開,誰也不去管,但是,她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她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她能做的,隻是守在孩子的父親的身邊,將孩子生下來,給他一個合法的身份。
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她不能隻想著自己,她要想著孩子,將頭埋起來,像一隻鵪鶉一樣,好像這樣躲起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他緊皺的眉頭,看不到他受傷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眼裏濃濃的傷痛
隻是耳邊還是聽到那個男人在說:“你真的要讓我放你下來麽?”
暗啞的聲音帶著不敢置信的疑問。她離他的心髒這麽近,好像已經聽到了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她猶豫著,不忍心,最後卻還是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的,我要你放手。”